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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下雨天

雨下着,夜深了,天地一片朦胧的黑暗,城市的天空盘踞着一片片混沌的乌云,就像是人世间怨念和邪恶的交织。

马三一个人孤单的走着,身上已经湿了个透,这样的天气里伞是没有什么用的,那些嬉笑的雨水和着风不停打在马三的身上,仿若嘲笑着他的无能。

旁边的行人一个个都跑的慌慌张张,着急回到温暖的家里洗个热水澡睡觉,进入那香甜的梦境,但是,再着急的跑身上还不是已经湿透了。马三此刻就在那里缓缓的走着,但是这并不说是他要比那些行人悠闲,他此刻的表情糟透了,满满的恐惧不安。

***里有一个鬼!

城市的排水系统是个豆腐渣工程,整条街都渐渐泥泞了起来,走在路上带起的泥水进到了鞋里,湿乎乎的感觉让马三觉得不舒服。

马三不想回家,可是不回家自己又能去哪里?身上的钱加起来都不够找一家最差的小旅馆。

失业已经很久了,之前的积蓄也已经花的差不多了,马三看到银行卡里那几个数字每每都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想到这里马三不由得笑了笑,刚才他在那个灯光昏暗的小饭店里点了一碗面和一杯啤酒,却因为心事重重只吃了几口面,那酒一点都没动,这时一个戴眼镜的瘦小伙儿突然走到他的桌前。

“这酒,您还要么?”

马三之前就注意到了那个小伙,他只点了一盘炒面,狼吞虎咽,却因为没有水而被噎的眼睛都有些发白。那家店是不提供水的。

“您这是个好人,以后会发大财的!”

小伙子因为那一杯啤酒而对马三千恩万谢

马三想,这不是有人混的比自己还惨么!

为什么我就不敢回家?我为什么要怕他!那个鬼不是别人,正是马三的父亲,三年前死掉的父亲,一个古怪呆板一生一事无成的人,却把光宗耀祖振兴门户的希望全部寄存在马三身上的人。

马三还记得父亲走的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都没有力气说话了,一双骨瘦如柴发烫的手紧紧握住马三的手,马三知道这是要他努力。

马三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自己是马家的好男儿,一定要混出个人样子来。你看,马家不是也有好多好的榜样么,马化腾,马云都是响当当的,虽然他们只是和马三同一个姓罢了。

而且在马三的记忆里,除了父亲那像铁板一样的严肃面孔和自己在考试不及格时候的毒打,还留有一些美好,那还是在马三小的时候,父亲带着他去郊外玩儿,教马三怎么样抓蚂蚱如何可以抓到哪些麻雀儿。

可惜,事实是残酷的。马三拼搏过,去做过生意,去炒过股票,也做过任苦任劳的小职员,但这都只是让他认清他不过是一个无能的普通人罢了,做生意发现自己所预想的产品完全没有市场,买股票买到了才发现是上了灵车被套的死死的,最后,去做小职员,却发现,自己却是连当个小职员都是不合格,失业很久了,而且也找不到工作。

马三心想也许这辈子也就这样子了吧,这时父亲的鬼魂在雨天出现了,那是怎样一张渗人的脸啊,一脸的失望,张着嘴一直对马三说着,要把临死前没能说出的话多说几次:

“要努力啊,要努力啊。”

就这样一个雨天又是一个雨天,马三睡觉的时候,父亲就在天花板上,马三上厕所的时候,父亲就蹲在旁边,马三看电视的时候,父亲模糊的身影在荧光屏里时隐时现,重庆的天气为何就是这样的多雨?

前几日下雨湿润的地未干,今日的雨水就又落下,风也大了,吹的马三的伞向上翻卷,雨水这次直接就打在了马三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迟疑。马三突然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哭的就好像一个孩子一般,此刻路上已经没有任何其他的行人,恐怕都早已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了吧。

“不是我不想努力,但我该如何努力。”

人生的路途从来不只是那样简单的两条路,一条荆棘坎坷,而那条就是阳光大道,而是一条荆棘坎坷,而那条更加的荆棘坎坷。

痛哭不知多久,马三停止了,他心情因为感情的发泄变的舒缓,目光也逐渐由恍惚变的居然坚定了起来。

“或许我该更加努力,不管做些什么!”

马三这样心中想着,就好像他之前从来没有做出过挣扎一样,就好像那些都是小孩子的过家家一般,但此刻他心中却充满了力量。

“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捡起刚才被自己扔在已经被风吹坏的伞,修一下还是可以用的。

马三的手放在伞上的一刹那,怔住了,在伞的旁边那是什么!

人行道此时已经仿佛沼泽一般,马三的视线下,一个古怪凸起的土丘,土丘并没什么可怕,但这土丘居然有鼻子有眼,一个鹰钩的鼻子和一张血红的眼,它的嘴此刻也拨开了泥土显现了出场,满是獠牙,一个青色的舌头伸缩着。

“啊!”

马三被吓到了马三发了疯的似的狂奔,他从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子可怕的怪物!

“父亲,父亲,救救我!”

马三跑回了家中,可是那个怪物却没有放过他,也追了回来。

“父亲,父亲,救救我!”

也许父亲有什么办法,那个追马三的家伙大约也是个鬼吧。

但是无论马三如何撕心裂肺的吼叫,都没有任何的回应,父亲今天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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