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发现王虎 (2)
黑衣人问完三个问题不再理会小蚁。他朝申先摆了摆手，申先会意地恭身退了出去。
这下小蚁可真有点傻眼了，黑衣人一共才问了他三句话，加起来不超过十个字。小蚁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大王，您……”
黑衣人厌恶之极地挥挥手，齿缝里冷冷地迸出两个字：“等着。”小蚁本想问他怎么称呼，结果碰了个钉子，很是没趣。
哈，不就是比谁更能忍吗？难道小爷还怕了你！小蚁也闭紧了嘴巴心里却在想着能找到王虎的各种办法。
时间一点点过去，黑衣人象是忘记了小蚁的存在。小蚁也不在意，他考虑再三，也只想到了一笨办法：以他的速度，一晚上就能这大大小小的山洞全部搜上一遍。如果王虎还活着的话小蚁有十足的把握能找到他。但这样一来危险性也随之大增。小蚁倒不在乎这点，关键是他要尽最大的可能把活着的王虎送回去。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黑衣人象一尊石像般一动不动。夜明珠和血珠相互辉映把他的脸色映得时红时白，就象一具尸体似的渗出丝丝刺骨的寒意。
自己现在本该在去幽州的路上，要不了两天就可以睡在温暖的客栈里，还有望乡居的烤乳猪……
正当小蚁无聊得胡斯乱想的时候，申先恭恭敬敬地走进了山洞。申先进洞后径直走到虎皮交椅前，俯身对黑衣人说了几句话。
黑衣人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满意的微笑，他对申先颔首道：“你去安排。”
申先必恭必敬地应了一声，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经过小蚁身边时，申先沉声道：“跟我来！”
这句话和刚才他给小蚁领路时说的那句话一模一样，连口气都是一个腔调。小蚁当场痛下决心，等找到王虎以后一定要逼神仙说话，哈，把他介绍给土地老哥。想到申先不得不说话时的痛楚表情，小蚁险些忍不住为自己伟大的计划鼓起掌来。
他们走出了山洞，清凉的山风徐徐吹来。让小蚁感受到被自然气息拥抱的温暖。谷中密布的山洞都已经透出了亮光。划拳声，嬉笑声在空荡荡的山谷中回荡开来。和白天的安静相比，这里象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这伙人叫夜匪还差不多。小蚁嘿嘿一笑，向申先左臂抓去。申先的背后好像长了眼睛，灵巧地闪了一下。小蚁顿时抓了个空。小蚁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申先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小蚁一眼，小蚁摸摸鼻子，满脸无辜地道：“别用这种怪怪的眼神看着我嘛，神仙大王兄别误会了，你走得太快，小弟跟不上。”
申先微微一笑，他先纠正了小蚁称呼上的错误，接着指着十步外唯一一座没有亮光漏出的洞口笑道：“你进去吧，我在这等你。”
小蚁暗道：“失败！最多的这句话也只才说了九个字，要是我现在有一千零一两银子就好了，小爷情愿出比一字千金还多的银子买他一个字！”申先一笑之下脸部的线条柔和起来。虽然天色已暗但两人离得极近，小蚁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表情。木头神仙也会笑？小蚁大感有趣，凑近些更仔细地看了起来。木头神仙笑起来的样子还满还看嘛，怎么看都不象山匪啊。
见小蚁看怪物似的盯着自己，申先板起脸催促道：“还不快去！仪式结束后还有别的安排。”小蚁抱拳笑道：“呵呵，多谢神仙兄，小弟要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请神仙兄多多指教。”他已经知道了申先的名字。但他还是觉得“木头神仙”既好听又符合申先的性格便对申先的纠正充耳不闻。
申先恢复了一脸冰冷的表情，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小蚁朝申先做了个鬼脸转身向他指的那座山洞走去。
一接近洞口，小蚁便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妖气向他当头裹来。来得好！小蚁暗喝一声，不作挣扎，任由那团妖气把他包了起来。
进洞后妖气大盛，小蚁眼前一片漆黑。一个分不清男女，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钻进了小蚁的耳朵里“请坐，别客气。到了这的人都是朋友。”
小蚁想也不想，坐了下去。不出所料，他的身下出现了一把极柔软的椅子。这妖怪竟能在自己毫无察觉下移物！小蚁心中一惊，打起了十二分的警觉。
只见黑暗中突然浮现出两只血眼，这两只血眼闪烁着妖艳的红光，在小蚁身前三步处凝视着他。
纵是小蚁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这诡异的景象吓了一跳。血眼缓缓飘至小蚁面前，红芒闪动中，两颗黝黑的瞳孔电射而出，飞进了小蚁的双眼。
小蚁根本来不及闪避。这一刹那，痛得小蚁直想把眼珠抠出来。他猛地遮住双眼，滚到了地上。从他的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惧，令他全身都轻颤起来。
就在这股恐惧感将要把小蚁完全吞噬的时候，小蚁咬破舌尖把体内的真元发挥到极限和这股恐惧感对抗。
小蚁的真元乃是在感悟自然至理的基础上凝聚自身内息而形成的纯元，和一般的修真者大不相同。血眼疏忽之下也没感应到他体内真元运行的情况。现在情况危急，小蚁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只希望能尽快摆脱这无孔不入浸入骨髓的恐惧感。
无奈小蚁的修为实在太低，相持了片刻后，他渐渐感到不支他的眼前满是血红的色泽，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起来。这时，一道极为柔和的气息从小蚁的丹田发散出来，经过全身各处经脉涌进了他的脑子里。
小蚁感觉身体舒爽到了极点。
他打了个呵欠，慢慢停止了挣扎。因为每个人的血性都不一样，血眼对小蚁方才的情形见怪不怪，而小蚁现在的样子正是接受暗示后的状态。
这一觉好像睡了很久，小蚁半睡半醒中听到疯老头在他耳边说话“臭小子，你现在不光是臭小子，还是笨小子！差点就着了别人的道还不知道，还不赶快给我老人家醒过来！幸好我老人家留了一手，哈哈，怎么样？你这玄真上人还是嫩了点吧……”
小蚁一惊之下睁开了眼，只见自己仍好端端地坐在那把椅子上面，而血眼已经飘到了五步之外。
“你叫什么名字？”依然是那个平淡的声音。小蚁呆滞地回答道：“王阿牛。”“年龄？”“二十”“家住何处？”“汉阳城外王家村。”
小蚁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暗暗庆幸幸亏疯爷爷及时提醒让他醒了过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血眼连眨了几下，好像对这几个答案很满意。黑暗中那个虚无缥缈的声音接着道：“很好，做好准备，跟着我念。”
小蚁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木然道：“是，谨尊主人吩咐。”他福灵心至悟到血眼乃是以此来控制正义寨帮众。于是装出了心神不守之态。至于结果如何，则不在他此时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我，王阿牛，从此以后发誓效忠熊霸熊寨主，以熊寨主的命令为第一准则。奉上血肉身躯在所不惜。”
小蚁音调平平地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好，很好，你出去吧。申二寨主会为你安排其他的事情。”说完这句话，血眼象出现时那样神秘地一闪而没。缥缈的声音也随之隐去，方才听到的看到的好像都是小蚁的幻觉。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木头神仙竟然是二寨主？我该怎么找出王虎？纷乱的思绪纷杳而至。小蚁一边想一边往洞外走去。
申先背向洞口昂然傲立。他的身形在月华的沐浴下显得格外英挺。小蚁走到申先身旁打了个哈哈：“没想到神仙兄竟是二当家，请恕属下不敬之罪。”
申先转过头深深地注视着小蚁，笑道：“不知者不罪，王兄何罪之有？而且我和兄弟们也是平等的，只是为大家多做点事罢了。王兄这样岂不是看不起申某吗？”
木头神仙为什么前倨后恭？以他二寨主的身份大可不必对我这么客气。一般山寨最注重尊卑上下之分，小蚁担心露出马脚，耽误了救人的大事，当下感激地恭声道：“属下不敢，属下愿跟随二寨主为我们的山寨献出属下微薄的力量”
申先奇怪地打量了小蚁几眼，随即释然地笑了笑，道：“你饿了吧？你看是先用饭还是先参加武技试练？”
“没……”小蚁翻了个白眼，他猛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急忙把窜到嘴边的“没天理”咽了回去。肃声道：“属下一切听从二寨主的吩咐。”
“熊寨主不在的时候不用这么拘礼，我比较喜欢兄弟们随意一点。”申先接着呵呵笑道：“我看还是先用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木头神仙还算有点良心。小蚁暗呼侥幸，哈，幸好自己是个穷光蛋，不然可就白白浪费一千多两银子。现在没人逼木头神仙他自己倒开始滔滔不绝了。
小蚁此时已经知道正义寨的山匪都受血眼的控制，也就消除了对申先的三分敌意。他也想借机多了解点这里的情况，便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连连点头。
申先放慢脚步，边走边向小蚁介绍正义寨的大体情况。这里原来是白天休息晚上运作，无论打劫或是别的活动都安排在晚上进行。谷中星罗棋布的山洞正是众人休息玩乐的地方。正义寨打劫的目标以富豪恶霸为主。熊霸只在每个月训话一次，其他时候一向深居简出。申先负责总管山寨的日常事物。除了熊霸外就是申先的权利最大。
嘿嘿和木头神仙搞好关系不就能趁机救出王虎吗？小蚁转念一想，就算能找到王虎恐怕他也不会跟自己走，除非能解除掉血眼妖怪在他身上下的禁制。那血眼妖怪可比自己厉害多了，要不要去招惹他？如果他只是控制这群山匪。还是不惹为妙。
“到了，我们现在进去好吗？”小蚁正在想心事一不小心就走神了，听到申先的招呼声他才发现他们走到了右侧的一个山洞外，这些山洞从外看除了洞口大小略有不同外，都是一个样子。小蚁记住洞口到谷口的距离，随申先走了进去。
申先板着脸的时候就象一尊凛不可侵的煞神。但他只要一绽出笑容，整个人都散发出奇妙的亲和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和他亲近，连小蚁都有这种感觉，慢慢又恢复了他随意的风格。
一个足可容纳上千人同时用餐的巨大空间出现在小蚁面前，上百张石桌横竖有致地排列在山洞里，不但不显得紊乱，而且带给小蚁赏心悦目的感觉，令小蚁感叹不已。司厨的山匪见申先进来，远远地跑了过来，点头哈腰道：“申爷，您来了，您爱吃的菜我给您留着呢。”
小蚁心道：“看来木头神仙没说谎，他好像确实不喜欢别人叫他寨主，而且众山匪对他也是爱戴多于畏惧的样子，哈，木头神仙可真有意思。值得研究。”申先和气地笑了笑，他拉着小蚁随意找了张空桌子坐了下来。
现在已经过了用饭的时间，只有稀稀拉拉几十个人分布在饭厅四周。待申先和小蚁落座后都大家都放下碗筷纷纷起身向他们鞠躬行礼。
哈，木头神仙人缘还挺好，小爷也跟着沾沾光。申先只是端坐着点头致意，小蚁却站起来豪迈地招招手，朗笑道：“大家别客气，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叫阿牛，今后和大家就是兄弟了，还请大家多多指教，嘿嘿，哈哈，呵呵……”
小蚁见众山匪没什么反应，也没出现他预期的掌声和叫好声，便干笑了几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众山匪本是对申先行礼，被小蚁这么一打岔，大部分人的脸都气绿了。聪明的人看到申先嘴角含笑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便看出来申当家和这小子的关系非同一般，气鼓鼓地坐下去闷头吃饭。
小蚁心知这些习惯了刀口舔血的山匪不服气，他也不在乎，大咧咧地朝申先笑了笑。申先表现出了非凡的风度，小蚁觉得他也不用再装下去。和疯老头相处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要他一直保持一本正经的面孔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而且疯老头输入他体内的那股真元也在潜移默化中起着作用。
“妈了个巴子，老子在对申爷行礼，干你鸟事？你是从哪冒出来的野小子，要想充大爷先问过我王虎再说！”一个虎背熊腰眉粗如刷狮鼻阔口的山匪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他满脸堆笑地向申先问好后怒目瞪视着小蚁大声喝问。
王虎？小蚁惊得险些跳起来。他根本不理会王虎的大呼小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住了王虎的右手。只见王虎的右掌果然生了六指，在大拇指关节处向外横长了一节肉乎乎的指节，与王婆口中“虎儿”的特征全无差别。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小蚁激动得抱住王虎大笑起来。王虎愕然地推开小蚁，叹道：“哎，难怪呢，原来神经不正常。算啦，看你也挺可怜的，我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申爷我先过去了。”
小蚁左看右看都找不出王虎老兄“乖巧伶俐聪明可爱”的地方。让他不得不感慨还没上岁数眼睛就“十分地”不好用了。不过总算没让王婆失望，也算不虚此行。剩下的就是怎么帮王虎摆脱血眼的控制，把他安全地带离此处的问题了。小蚁几次想喊住扎向人堆的王虎，想想还不是时候，终于忍住了没开口。他在心里欢呼道：“耶！拯救大老虎计划第一步：成功！”
小蚁一系列奇怪的表现落入了申先眼里。申先眉弓微皱，露出一抹讶色。他旋即淡淡一笑，道：“王兄，先用饭如何，不怕王兄见笑，面对如此佳肴，申某已经垂涎三尺了。”石桌上已摆满了各式菜肴，鸡鸭鱼肉海鲜蔬菜样样俱全。小蚁心情大好，狼吞虎咽一顿后主动问申先什么时候开始武技试练。申先每样菜都尝了一点便放下了筷子，一双星眸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小蚁。他告诉小蚁只要小蚁高兴，什么时候都可以开始。
既然已经找到了王虎，小蚁就更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他当下用比白痴还白痴的傻笑回敬申先。申先不以为意道：“王兄请随我来。”他洒脱地撩起儒服下摆，洒脱地长身而起，向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