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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无心插柳

山洞就在东南方的一座矮山山脚,洞前是一片柳树林,柳条几乎垂落在地,在郁郁柳影的遮挡下,这个山洞并不容易被人发现,故而这一时半会还是安全的。

光头壮汉奉命守在山洞外的制高点警戒,而虬髯男将黑衣客抱入洞内后,便坐在她身旁一言不发起来。

山洞里黑漆漆一片,偶尔传来呜呜的风声,就像谁在哭泣,显得阴森而恐怖。

黑暗中,黑衣客看不见虬髯男的表情,可越是这样,她心中惊惧就越深,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

难道他发现了?不会的,烟海阁这套易容术他不可能看得穿……可是他那么狡猾,说不定真能看破。若是这样,他为什么还不动手,难道他要……

正当黑衣客胡思乱想之时,虬髯男忽然桀桀怪笑了一声,吓得她心脏登时停顿了一下,随即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小白脸,不要那么紧张。”只听见虬髯男得意地笑起来:“你现在是不是对老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你看我只是略施小计,就把那两头白痴耍得团团转。亏那两货偌大的名声,我看也不过如此。”

一听到小白脸三个字,黑衣客心中一喜,只以为对方并没有看破自己的易容术。紧接着听到对方自吹自擂,她本能便想暗骂起来,却忽然发现自己竟无话可说。心下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异常阴险,就连那两名以心计著称的贼人也都被他牵着鼻子走,估计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哎,可惜老子终究是小门小户,如今惹了他们,就等于得罪了风狼帮和梵天盟,这西域看来是待不成了。说不定最后还会小命不保,你看你,真是害人不浅啊。”虬髯男话锋一转:“不过如果把你献给他们其中一人,不知道能不能换来活命的机会呢?”

黑衣客听得他语气挪揄,自知是戏耍自己,果不其然,只听见对方继续道:“嘿嘿,想来你也明白,我得罪他们狠了,如果把你交给他们,反而死得更快。不过,他们既然想要老子的命,老子也不可能让他们好过。”说着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黑衣客心想果然如此,这来路不明不明的贼人竟真的想反咬对方一口,就不知道对方所依仗的又是什么,总不会又是迷药吧?

“看那两人对你的态度,想必你也是大有背景之人。不过老子对你的身份不感兴趣,也不会多问。”虬髯男语气平静地道:“今晚的祸事乃是因你而来,若非是我救你出虎口,你可以想想落在他们手中的下场。我可听说,冯坤那小子有龙阳之好,像你这种小白脸落在他手中,嘿嘿……”

这番话语旨在指东说西,触发联想,果不其然,只听得黑衣客的呼吸声重了许多。

“你我之间的账其实很好算,是你偷袭我在先,而我只是自保而已,所以你不应该恨我。另外……”虬髯男话锋一转,讥笑道:“我大概能猜到你追踪我而来所为何事,但我真的不得不说一句,凭你这般低劣的脑袋,真不太适合游侠天下。现在幸好遇到的是我这种讲理之人,不然换了其他人,早叫你身首异处了。”

黑衣客脸上一红,心中挫败感油然而生,但她觉得自己栽在对方手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对方太无耻,太卑鄙,太下流,竟然用下三滥的迷药。

“每个男人,都有一个行侠仗义的梦,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做英雄的。”虬髯男忽然点亮了火折,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黑衣客的面庞,道:“不过,现在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你跟我合作,你今天就可以替天行道,成就英雄伟业。须知对方可都是悬赏上的人物,干掉他们可比干掉我这种小鱼小虾有面子多了。”

黑衣客心中一怔,全然未料对方会说出这番话,而虬髯男却不给她反应时间,径自道:“时间无多,我数五声,如果答应就眨眼,五,四,三……”

黑衣客心思一转,只要恢复自由,主动权自然回到手中,当即明眸眨动,以示答应。若非知道对方是女儿身,凭这动作中隐隐透出的妩媚,虬髯男定将对方当成风情万种的兔爷。

“解药在这,吞下去。”说着,从怀中掏出两颗药丸,塞入对方嘴中,黑衣客只觉得药丸入口即化,变成一道液体流入腹中,随即鼻子一阵酸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后,一身气力竟瞬间重返己身。

下一刻,黑衣客挺身一跃,右手闪电般伸出,掐着虬髯男的脖子,将其顶在了墙上,冷声道:“无耻小贼,就凭你也想与本……公子合作。”话音未落,忽然发现对方正一脸诡笑地看着自己。

黑衣客陡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喝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虬髯男抬手指了指,示意自己说不了话,黑衣客当即手一松。只听见虬髯男揉着自己的脖子,道:“其中一颗当然是解药,另外一颗嘛,名字有点长,叫地狱烈焰毁容****裂心丸。你可以根据名字,推测一下具体药效。”

“你找死!”

黑衣客从未听过这等毒药,但一听到名字中有‘毁容’二字,登时惊骇欲绝,眼看又要动手,却见虬髯男后退几步,望着她冷道:“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已经把解药藏在一处无人知道的地方。而且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只剩下六个时辰的时间,如果到时候还没有服用解药,那就连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了。”

黑衣客脸上顿时阴晴不定起来,半响之后,重重呼出口气,只见她面无表情道:“把那串黑珠链子还我,然后说出你的计划。”

山风呼啸,林影摇曳,再有不到三个时辰,西域的天际就会亮起,那层厚厚的铅云就会重新笼罩世间。

秃鹰倒提着一把五环巨型钢刀,领着三名手下左顾右盼地走在林间,看方向正是虬髯男等人所在的山洞。

“等我找到那小子,一定先挑断他手筋脚筋,再慢慢玩死他,如此方解我心头之恨。”秃鹰咬牙切齿地说出自己打算,语气狰狞且丝毫没有压低音量。左右手下当即谄媚回应,纷纷就折磨方式出谋献策,以博取老大的欢心。

忽然,林间响起‘啪嗒’一声,像是干枝被踩断时所发出的声响。

秃鹰面上一喜,他之所以毫无顾忌地大声讲话,为的就是惊出对方。只见他手一抬,众人会意继续大声交谈,说天说月说抢劫,而他自己则放轻脚步,慢慢地摸了过去,并藏在一棵柳树之后。

只见他脸上狞色一闪,从树后一跃而出,大吼道:“总算让我找到你了!”话音一落,却发现眼前人影空空,心中暗骂一声晦气,准备转身离去,余光却扫到一处黑影,定睛一看,只见那名被挟持的黑衣人正依靠在一颗树边,看样子还没有恢复行动力。

“算你跑得快。”秃鹰心中大喜,以为虬髯男确实如他之前所言,抛下黑衣客后,自己跑路去了。于是向着身后手下招呼了一句后,便迫不及待地奔向黑衣客。

走近一瞧,果见黑衣客冷冷地看着自己,他登时笑意更浓了,嘴上毫不客气地道:“别看了,从现在开始,你归老子了。”说着便要去扛起对方。

突然,一阵粉末从天而降,顺着山风,吹入秃鹰鼻中。秃鹰面色一变,瞬间屏住呼吸,向后狂退而去,可绕是他早有戒备,反应再快,还是吸入了一点睡仙粉。顷刻之间,他便觉脑袋发胀,视线模糊,手中大刀竟有些抓不紧了。

就在这时,他眼前一道寒光闪过,视野便完全黑了下来。

秃鹰身首异处的这一幕恰恰落在他那几名手下眼中,他们登时吓得魂飞破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便纷纷掉头逃去,边跑边放声大叫“秃鹰老大被人杀了”,声音随着山风远远地飘向四面八方,相信不用多久,就会引来冯坤或者楚秋行。

光头男持斧而立,冷冷地看着他们夺路而逃,并未追赶。随后双斧一收,弯腰拾起秃鹰头颅,把附着的鲜血甩掉后,便走到一旁用沙土处理起来。

这一幕看得黑衣客一阵反胃,悄悄别过头去,不再想多看一眼。

光头男很快便驾轻就熟处理完毕,然后走回黑衣客身前一丈处跪坐而下,一双大斧放置在腿侧触手可及处,便安静等候随即而来的战斗。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忽然一道劲风袭来,只见一只拳头笔直地砸向光头男,尚未及身,拳风便刮得人肌肤生疼。光头男怒吼着抓起双斧,脚端一蹬,人便从跪坐状态一跃而起,迎面冲向冯坤。

砰的一声巨响!

体型比冯坤大上两倍的光头男应声倒退,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深痕,一直退了两丈有余方才稳住身形,而右手大斧在冯坤一击之下,斧身翻转变形,已然成了一块废铁。

“好个狗胆,给你们机会逃命不逃,居然还敢捋你爷爷虎须,真不知死活。”活字方落,便又身形一动,朝光头男冲去。

光头男双眼通红,肌肉贲张,一声怒吼之后,竟甩掉双斧,赤手空拳的扑了上去。

冯坤打着一招毙敌的想法,八成真力透体而出,右拳化作一道黄光拳影轰向光头壮汉。而后者不散不避,仍旧是迎面而上,竟也挥出右拳,撞上这道黄光拳影。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

光头壮汉再次倒飞而去,与此同时,冯坤也后退了一步。

光头壮汉重重摔倒在地,一条右臂虽不停发颤却并无大碍,须臾间整个人又重新爬了起来。

看到这个出人意料的结果,冯坤登时面露惊骇,失声道:“狂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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