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夕阳渐渐沉没在地平线以下时,天色终是暗了下去。
冬骧城里的一处小巷内,一户人家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两道裹着宽大黑色罩袍的人影悄然走出,向门后的人道声谢后便急急离去。
很快两人便出了城,然后朝着老青山的方向赶去。不用说,这两人正是小白母女。
就在两人刚出城不久,一家茶楼里走出两个男子。
“二爷,命盘显示母女两个向南去了。”年轻男子一边盯着手里的铁盘,一边向旁边的中年男子笑道。
中年男子哼了一声,不屑说道:“没想到那女人的警觉性挺强,但这次我倒要看看她们还能怎么逃!”
“嘿嘿,有二爷压阵,她们根本耍不出什么花样。”年轻男子见状赶紧一记马屁奉上。
“出城吧。”中年男子淡淡一笑,负手而行,风姿颇为潇洒。
年轻男子应了声,赶紧跟上。
“唉,这下糟了。”从茶楼后面走出来的御银座苦着脸,自责不已。不过他也没敢耽搁,紧紧跟着两人,向城外赶去。
“娘,不行咱们就先歇歇吧?”小白搀着面色苍白的美妇人,精致的眉眼间满是心疼。
美妇人用手拭去额上的汗珠,面色却是越发的惨白了,她微喘着气笑道:“娘不累呢,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
小白咬紧了嘴唇,忍着哭腔说道:“娘,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连累了你和爹,都怪我拥有这个该死的容器体质,都怪我,都怪我……”
美妇人停下脚步,伸出手握紧女儿的小手,俯下身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说道:“灵儿你在说什么啊,爹娘爱你都还嫌不够,又怎么会怪你呢,我们只想让你永远幸福快乐啊。”
“娘……”小丫头再也忍不住了,扑到母亲怀里肆意发泄着自己的悲伤。
美妇人一下一下轻拍着女儿的背,红着眼眶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只要你能好好活着,我们夫妻俩的命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你能好好活着,好好活着,那就够了啊……”
啪!啪!啪!突如其来的拍手声惊醒了小白母女俩。
夕阳早已落下多时,天色却不是很暗,高天之上的月牙散发着莹光,帮这个世界驱赶黑暗。
“好一副感人至深的画面啊,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我还真不想破坏它。”中年男子笑着从远处走来,身后跟着那个年轻男子。
“白恒,你当真要赶尽杀绝?”美妇人一把护住女儿,冷声质问那个叫白恒的中年男子。
“呵呵,弟妹这么说可就严重了,我白恒几时说要对你们赶尽杀绝了?”中年男子笑容不减,一步步接近她们母女二人。
见美妇人冷笑不已,白恒也不生气,继续说道:“时明兄弟的死我也感到很伤心,你们对家族怀有怒气我能够理解,但你们不声不响就私自跑出来,这可有些对不起那些担心你们的族人啊,族长也……”
小白愤怒地打断了他:“少在那里惺惺作态了!你们都是凶手!都是害死我爹的凶手!”
白恒闻言敛去笑容,眼神渐渐变得淡漠,他看着愤怒的小白,缓缓说道:“你生是白家的人,死是白家的鬼,为家族尽忠是你的职责,所以区区躯壳就献给家族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白恒已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白恒上前,手上灵光闪烁,准备直接动手拿人。
对面,美妇人俯下身吻了吻女儿的额头,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燃尽体内的精血,爆发出此生最强的力量,毅然冲向对面的白恒。
而此时五感尽毁的她,根本听不到身后女儿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她知道小丫头肯定在哭喊,但她不敢回头,她怕会留恋,会不舍得。
“再也听不到灵儿的声音了,再也听不到那声娘了,再也,不能保护她了啊……”泪水淌满脸颊,美妇人倾尽身体最后也是最强的力量轰向白恒!
轰隆隆!澎湃的能量对冲,使得耀眼的光芒贯穿云霄!
远处正向这边赶的御银座猛然看到那道冲天光束,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立即加快速度,玩命奔跑起来。
其实从御银座紧跟着那两个男子出城到现在还没多久,无奈那两人出了城几个纵跃便是失去了踪影,御银座也想跟上他们,可他现在就是一普通人体质,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老老实实地用两条腿赶路。
在御银座不要命的奔行之下,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终于赶到了现场。
一个巨大的坑洞,坑洞周围铺满了爆裂的巨树和爆碎的土石,一片疮痍。
最主要的是,巨大坑洞的中心躺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女人。
御银座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其他的人影,知道事情可能已经朝着最坏的情况发展了,他不甘心地握紧拳头,然后滑下坑洞,确定这个女人的情况。
那女人面容美极,不过苍白中带着大片的秽青,明显是剧毒侵体的表现,最主要的是这个女人生机已散,别说现在的御银座无法可救,就算是他恢复了一身惊天的修为也照样回天乏术。
御银座摇头叹了口气,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小白的母亲了,到头来还是没能帮到他们母女两个……御银座正自愧疚不已,忽然怀里亮起一点光芒。
“嗯?”御银座诧异地看着漂浮在眼前的枯叶,后者被枯黄色光团包裹着,内里蕴含着惊人的源气波动,此时显得极为神异。
令人感到惊奇的事情还在后面,只见枯叶忽然向着坑洞中心的女人度出一道光芒,光芒一闪即逝,瞬间隐没在她的眉心之中。
御银座有些吃惊地看着那女人,他明显能感觉到后者的生机在逐渐地恢复着。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那女人缓缓睁开了眼,歇也不歇就挣扎着想直接坐起来,只一会儿她脸上涌现出一抹潮红,遮盖住了那大片大片的秽青。
御银座见她挣扎得费力,赶忙上前扶她坐起,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问道:“伯母,您是小白的母亲吧?”
那女人这时终于转头看向御银座。
“灵儿呢?”那女人的嗓音有些沙哑,想来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的缘故。
御银座眼神一黯,低声道:“抱歉,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女人垂下了头,御银座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看她身体在轻轻颤抖就知道她一定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御银座有些不忍,正想开口劝说两句,不料女人却忽然抬起了头,“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御银座不敢看她的眼睛。
因为他怕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视死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