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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酒鬼疮

俗话说“隔辈亲”,多数父子之间冷冷淡淡的,但是爷孙却是其乐融融的,我老祖宗就特别的稀罕我爷爷,他的大孙子。

过去人都重孝道,一般家中老爷子都睡炕头,铺暖和被褥,家里的后辈就睡在席子上盖点破布,那时候老祖宗总会把我爷爷抱进暖和的被窝,“大孙子,等爷死了,这个被褥都给你啊,你睡炕头”我爷爷忽闪着眼睛不说话;

老祖宗嗜酒,煎俩鸡蛋弄壶酒做炕头上能整一天,“大孙子,来……张嘴”一块鸡蛋放嘴里,“张嘴……”拿筷子沾点酒点在我爷的舌头上,给我爷爷辣的挤眉弄眼,可每回喊他都过来,毕竟那个时候一块鸡蛋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一天早晨,我老祖宗洗脸,忽然发现自己耳下生出一块小红疙瘩,摸起来触感很明显,但是不疼不痒,“丽娘啊(丽娘是我太奶奶名字,是后来自己起的),你看我这块怎么回事?”老祖宗知道我太奶会点医道,就问儿媳妇。

“这个我也看不出来啊,不是瘊子吧?”我太奶没认出来这罕见的肉粒。

“备不住吧,反正不疼不痒,不耽误吃饭睡觉”

等到第二天早晨在起来发现肉粒明显大了一圈,我太奶说等今天忙完地里活回娘家打听一下,然后谁也没放在心上各忙各的去了,晚上回来发现肉粒已经有指甲大了像一块痂皮贴在耳朵下面,太奶赶忙往西垓去(我太奶家也在同一个村子里)。

见到老爹,“我家老爷子不知道的啥病,耳朵下长个肉粒子不疼不痒就是疯长两天功夫都有手盖儿那么大了”我太奶担心的说

“走,去看看”老爹穿鞋就出门了

来到我家,瞧了瞧摸了摸,眼泪都快下来了,眶了眶眼睛,“亲家啊,你这是喝酒太多中毒啊,今后戒酒吧”

我那老祖宗瞧在眼里“亲家,我怕是也喝不了几顿酒了吧?嗨,……”强挤出几缕笑容

太奶的老爹来到外屋,偷偷跟我太奶说,你老爷子这是酒鬼疮(确切说我没记住名字,是酒X疮,为了方便就叫这个名字吧,如果有人知道这种病,大伙也交流一下我也闹个明白),为何会生此物?酒属阴阳同体,亦阴亦阳,取粮道汇阳,采水气聚阴,日月精华互为表里,你家老爷子体内聚集了太多的酒阴就生了这酒鬼疮,初时只要早晚用热酒养便可遏制,就是把酒烫热点在上面,然后用醋洗就可治愈,一旦发现不及时大过指甲就来不及了,酒鬼疮要嗜肉了,不出七日待到跨鼻登目恐怕亲家就要走了。

中医里面有说这点,阳体饮之燥热骚动口干面赤,乃阳;阴体饮之湿寒静默鼾睡面青,乃阴,不同体质的人饮酒反应是不一样的

老祖宗第四天就卧病在床了,心里明白自己时间不多,拉过来自己最稀罕的大孙子“大孙子,爷要是死了你哭不哭?”

“不哭”

“咋的呢?你不想爷爷啊?”

“你死了,把被褥给我,我睡炕头”爷爷很傻很天真的回答

“嗨,大孙子,爷算白稀罕你一回啊”老祖宗苦笑道

爷爷每次说到这里总是唏嘘,自己亲爷爷弥留之际都不会说句好话,也后悔也惋惜,总说过去孩子太傻了,其实那年爷爷才7岁

果然不出七日,酒鬼疮跨鼻登目,老祖宗走了,那一年他七十又二岁。这个年龄对于我太爷来说是很可怕的一个数字,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我那老祖宗七十二岁驾鹤西去,按理说那个年月算是喜丧了,但是我的太爷爷悲痛之余还有那么点芥蒂,旁人不知道,我老祖宗的父亲也是七十二岁辞世,这是巧合吗?还是……

太爷想起一个堂叔叔的话

“咱们家祖上摊过事,长子嫡孙一道坎儿,人活不过七十二”

这话一直纠结在太爷的心里,巧合吗?咋这么巧呢?趁着“办事情(红白喜事的俗称)”的空当,跟我太奶奶嘀咕。

“一会你去问问前垓二叔,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太奶也心里犯隔应

我太爷去问了,那老人家上了年纪稀里糊涂也说不出来个子午,我太奶安慰他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阎王要你三更去,绝不留人到五更,但是要是‘人’下的事,咱就有办法解”

按照老辈习俗,停尸三天,第三天出殡,第七天也就是“头七”亡者回魂探亲,家里摆好一桌饭菜,家人回避,免得亡者看见了记挂影响轮回。

老祖宗头七这天,太奶根据八字和死亡事件推算,老爷子申时回酉时出,于是在家里摆好供桌,正中间摆一块石头,寓意经石而来,往石而去的一种轮回,桌子下面放一把用红布缠绕的锄头。

太奶领着孩子去邻居家“看小牌儿”去了,独自留太爷一个人在家(按道理说家里一人都不该留),估摸着酉时已到,太爷拎起红布锄头,在屋子里面象征性的锄三下,然后出门,每三步锄一下,一直锄到老祖宗的坟头,然后把红布烧掉。正常情况下谁敢大半夜跑坟茔地去?也就是这个循环诅咒让他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不知道这是什么破解之法,什么原理什么原因。我爷爷说这是“刨根”,后来我太爷活到七十七岁,他就是长子嫡孙,应该算是有所成效吧。那辈人都很长寿,我的太姥爷活到九十几岁呢,我爷爷今年七十一岁,身体比谁都硬朗,现在还在种地,爷爷说这辈子就是离不开庄稼地,看到收获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还存在还有点奔头,不过前年他的老鼠夹夹住过一只黄皮子,爷爷放生了,不过打那以后右腿就隔三岔五的闹毛病,不过不碍事,前几天打电话奶奶说爷爷腿又疼了,我劝他今年开春就在院子里重几根菜的了,老爷子答应了,其实凭他的身板,再活两个子亥做个百岁老人也不成问题,呵呵,愿老人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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