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文静照样是闭着眼睛在床上打坐,修炼内功。
突然,一道冷风吹到文静脸上,文静立即睁开双眼,眼中精光四射,同时,她右手一弹,五根漆黑的细针便朝着一个方向射了出去。
奇怪的,什么声音也没有。接着,一道高大的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黑影抬起双手,十指间赫然夹着那五根细针。
“怎么,对待自己的师父也这么狠?”出口的,是一个男人略带磁性的嗓音,语气有些调侃的味道。
文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不屑道:“是你自己要来的,就算是误伤了也不怪我,再说,你若是被这点雕虫小技上了,也不配做我师父了。”
“是是是,是我错了总行了吧。”男人说着,随即正色道,“我此时来找你主要是想问问,你有什么打算?”
“你终于忍不住了?”文静邪恶地挑眉一笑,之后颇为无所谓地说道,“恩,怎么说呢?我的打算就是,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哼,你还真够大胆的。”听文静这么一说,林云鹤便有些生气,却又不知为什么。
“那又如何?难道你认为我现在能做什么吗?况且,梁正南如今的势力已经越来越大了,你觉得皇帝会让我来继承皇位吗?他呀,怕是早恨不得我死了才好。如今我已经九岁,已经开始在太学院拉拢人建立自己的势力,皇帝会坐以待毙吗?当然不会,他必须培养一个皇子来对付我,而三皇子段天星,是最好的人选。”
文静冷静地分析着,而听她的语气,竟然毫无对皇帝做法的不满。
林云鹤看着她,先是疑惑,之后慢慢明白了什么,心中一痛,嘴里不由得问道:“你皇帝毕竟是你父亲,他对你如此无情,你难道就一点也不伤心吗?没有丝毫不甘吗?”
听林云鹤这么问,文静不由得又抬起眼看了看他,如同观赏稀有动物一般将他打量了许久,随即揶揄着问道:“呵呵,师父,你在宫里呆的时间也不短了,难道还看不透?”
“什么?”林云鹤下意识地反问。
“最是无情帝王家。”文静一字一句地说道,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
“你……你如今才九岁。”林云鹤强调。
突然想起自己那早夭的弟弟,文静心中一痛:“那又如何?这个道理,我从出生便知道了,师父身在局外自然不知,生在皇家的痛苦。”
看着文静此时的模样林云鹤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嘱咐道:“你好自为之,若是有人要害你,师父……师父不会袖手旁观的。”
说完,他便匆匆闪身出了房间,逃难一般。
在他走后,文静慢慢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低声说道:“就算我真有难,你又能做什么呢?这个世界上谁也救不了我,除了我自己。”
说完她摇摇头,平复心境再次打坐练起功来。
眼看着好几天过去,根据传来的消息,秦威已经在回京途中,然而,关于提拔秦威一事却仍旧毫无定论。梁正南和皇帝依旧僵持着。
梁正南的理由也很充分,秦威根本没有做出相应的功勋,不该提拔,而皇帝则像是孤注一掷,不管梁正南如何说,铁了心就要提拔秦威。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一封奏折却从西面边关传来,使得整件事情有了新的转机。
那封奏折是驻守在西面边关的老将莫凌亲笔写的,长长的一大段,意思却只有一个,便是希望皇帝能够将他唯一的孙子莫逍派过去,和他一起驻守边关。
里面说多年未见孙子甚是想念,又说愿亲自教导孙子将其培养成一国栋梁之类。
原本梁正南正愁没有合适的借口打消皇帝的念头,这次正好送来了这封奏折,他便打算在此事上做文章。
莫凌一生为国,三个儿子更是全都为国捐躯,膝下只剩了一个孙子,名叫莫逍。对于这样的忠臣的一点小小的要求皇帝原本是该答应的,可偏偏问题就在于,莫逍乃是大皇子段天瑞的伴读,今年才十五岁,尚未成年,更为娶妻。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莫凌手中掌握了大衍皇朝五分之一的兵权,当年将这个孙子留在京中也有作为人质的意思,这是长期以来的惯例,凡事掌握兵权在外的武将,都需将妻儿老小留在京中,至于皇帝的控制之下方可。
因此,这次莫凌要求皇帝派莫逍前去便是坏了长期以来的规矩,莫逍想要离京,除非等到娶妻生子了才行。
不过,莫凌素来老实本分,当初毅然将唯一的孙儿留在京城也未有怨言,如今却提出这样不合常理的要求,便不由得要引起某些人的猜测了。
奏折一传来,梁正南便迅速派人联络在西方边境的探子,打探莫凌的虚实。传来的结果让他振奋不已,原来,莫凌已经日渐衰老,他是怕自己时日不多,犹豫多日这才决定上书朝廷请求将其孙儿派去,以便他在有生之年能够多陪陪自己这唯一的孙子。
这莫凌向来与沐青交好,加上武将又向来讨厌文人的酸腐,因此这莫凌也和沐青一般,十分厌恶梁正南。这自然让梁正南十分不喜,怎奈莫凌手握兵权,又是出了名的尽忠职守,即便他派了多名探子也无法找出此人的错处。
加上皇帝虽然忌惮梁正南的势力,懦弱无能却又不昏庸,若是梁正南假造证据污蔑莫凌通敌叛国,事情恐怕还会适得其反,因此梁正南才没能除掉莫凌,只得任由这根刺继续生在肉里。
这次,莫凌的奏折却是给了他一个机会。而且梁正南相信,为了三皇子,皇帝定然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
这日早朝之后,梁正南便又去御书房求见了皇帝。与上次不同,这一次,书房里是长久的安静,外面的人根本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直等到紧闭的大门打开,才见到梁正南一脸得意地从里面出来。
而之后出来的皇帝脸上,虽然无奈,却也显得颇为兴奋。
显然,这二人达成了某个协议,如今是皆大欢喜了。
这个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文静的耳朵里,她一下课出来,等待在外的林云鹤便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她。
不仅如此,文静还看见一个小太监等在外面,一见到三皇子出来便赶紧迎了上去,之后在段天星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在之后,便看见段天星转过头朝她得意地一笑,随后带着那小太监扬长而去。
“哼,看他得意的。”梁文广的声音有些不屑。
文静知道这是梁文广关心自己才会如此,可她心知梁文广太过单纯,不愿他牵扯进这些是非当中,便不在意地说道:“呵呵,小舅舅你生气做什么?小孩子一个,随他好了。”
见文静还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梁文广更是担心,急红了脸说道:“可是宇儿,我看他可不简单,小小年纪就那么多心眼儿,你以后可要小心点儿!这样的对手太危险了。”
“小舅舅这是在关心我吗?”文静故意岔开话题。
果然,梁文广一听便说道:“废话,我是你舅舅,不关心你难道关心他?”
“呵呵,小舅舅不必担心,宇儿可不是轻易就能打败的。好啦好啦,我们走吧。”说完也不管梁文广,直接拉着他便往靖宇殿走。
她身边的李宁一直听着,眉头紧皱着,听文静刚才那么说他还以为文静是真的不在意或者根本不放在心上,不由得有些着急,一面跟在文静身旁朝着靖宇殿走,一面压低了声音说道:“可是殿下,此事可不能不急啊,若是……”
怕梁文广听见继续这个话题,文静赶紧喝止道:“闭嘴,此事本殿自有分寸,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是,小人遵命。”李宁无奈答道,眼神却不断闪烁着,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结果回到靖宇殿,因为三皇子的事情一顿饭却是所有人都食之无味。当然,其中文静例外,她的心里早有打算,自然不会像李宁和梁文广一样心急。
其实自从得知了奏折的内容之后,文静心里便有了谱,猜出梁正南必会在此事上做文章,而如今照结果来看,事情应该没出她所料才对。
皇帝想要提拔秦威,梁正南却定然不愿在自己身边留着这么一只猛狼,时刻盯着自己,打算吃了自己。而皇帝,出于顾忌也不会答应将莫逍派去边关。然而莫凌又是颇得民心的老将,若是不应了他的要求,下面的人怕会多有怨言。
而折中的办法,便是将莫凌调回,命秦威代他去驻守边关。
一来,这样皇帝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提拔秦威,而梁正南也不用怕秦威对自己虎视眈眈。
二来,莫凌回了京城便有足够的时间和孙子呆在一起,而他没了兵权,便如一只没了牙齿和利爪的老虎,梁正南根本不用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