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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中国周边:“准冷战”已经开始?(4)

用我的同事的话来说,这实在太过分了,要有什么就冲着我们来,居然还去质疑我们的国际合作伙伴。

不过,安倍的这一反应,不正是我们希望达到的效果吗?

西方开始坐不住了

然而,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

如果说上面提到的安倍的反应,只是我们从一些渠道间接获知的消息,很难研判其真伪性,那么下面的情况就是我的亲身经历了。

当天晚上,在“香格里拉对话”的开幕酒会上,一位美国政府的智囊学者见了我,微笑里有些不太自然:“Peter,你在场上的主控有些霸道啊。看得出,你是刻意要将日本问题提出来。”这位美国政府智囊是我多年的嘉宾,她的直率我早已习惯,因而没往心里去。

酒会上,一位中国朋友半开玩笑地对我说:“现场一些老外对你的主持风格有意见啊,说你太霸道,太偏向中国。也有人问:这个主持人是不是中国人啊?”

我晕!我是中国人,难道他们看不出来吗?

我想起论坛刚结束时,傅莹和我的一番交谈:

傅莹:你的英语真好,直接插进去就把他们的话给抢过来了。

邱震海:哪里哪里!我的英语发音不准,只是流利一点而已。提的问题是不是太犀利了?

傅莹:一点没有!你不知道,那时候北京办奥运的时候,BBC的记者请中国外交官参加节目,那股劲儿简直就是把你当犯人审。

2008年北京奥运会时,傅莹正担任中国驻英国大使。这应该是当时她和她的同事们的切身感受。

第二天,我发了这样一条微博:

由于在新加坡辩论会上,我对西方嘉宾的尖锐追问,以及对一些嘉宾跑题的阐述果断打断,现场一些亲西方人士受不了了。我奇怪了:京奥前,西方电视台邀请中国外交官,那风格比我尖锐多了,为什么到了中国主持人就只能对你彬彬有礼?

就在我发出微博的同一天,台湾“国防部”一位前高官,在酒店大堂见到了我,一改平日热情的态度,忽然显得有些阴阳怪气:“怎么样?这次高兴了吧?出大风头了!”

这位台湾前高官曾是我的节目多年的嘉宾,一直相处得很好,为人也谦逊。

老朋友相见,本该有些叙旧的感觉,没想到他的阴阳怪气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佯装不知,依然故作热情地把手搭到他的肩上:“怎么样?听到些什么风声了?”

“你没看今天的报纸吗?”他回答。

“以后在台北再上上我的节目。”我把话题岔开,也还是有些自讨没趣。

“和美国人在一起可以,和大陆学者就不必了。”他进电梯前抛下这么一句话。

……

更有戏剧性的事情还发生在后头。

一位美国退役海军将领,本已答应出席《震海听风录》在现场举办的对话节目。但我们的电视论坛结束后,他却一再推脱,最后给我们节目组来了这么一个电邮:“I don’t believe I have time either remainder of today or tomorrow.Sorry.”(今天剩余的时间或明天,我都没有时间了。对不起。)

“这是借口吗?”我的同事问我。

“我倾向于认为这不是借口。美国人不至于这么小气吧?也许他真的很忙。”我答道。

这确实是我的真心话。我与这位美国将领交往多年,大家有啥说啥,已经形成了一些默契。而且我也确实不认为,美国人会这么小气。

但下面发生的这件事,确确实实说明,日本人太小气了。

日本防卫大学前校长、日本防务学界一位资深的退役学者,在“香格里拉对话”开始前已经答应出席《震海听风录》的对话节目。

但“掌控亚太地区的安全与外交”电视论坛播出后的第二天,我收到他的电邮如下:“我很抱歉地通知你,我的几个朋友看过你昨天的电视节目(我没有看这个节目)后,强烈建议我不要出席你明天的节目。所以,我只能取消与你的约定。”

……

好评如潮,我还是我

“我把我个人在国际上的品牌押给了国家。”在新加坡,我对一位好友这样说。

我说这话是有根据的。所有的这些对我说NO的人士,有的是我多年节目的嘉宾,有的是对我以前的节目品牌有所耳闻,因而才愿意经常出席我的节目。

“有时候,这样的牺牲是值得的。毕竟你在关键时刻,为国家做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我的好友这样安慰我。

与此同时,网上对我的好评则如雪片般飞来。下面摘录一二:

lovemom2010:

邱先生的本次节目影响力及“杀伤力”都很大,成功抢到了话语权。香会上若真没有了中国平台、中国声音,其价值会大打折扣。他们的拒绝,更加暴露美日妄图绑架香会向中国发难的险恶用心。

萧然半壁惊秋雨:

向邱老师致敬,电视论坛看了,回击犀利,直击要害!

深港职业教育研究中心:

必须为中国人发声,并用中国的逻辑,给他们时间学会如何听懂中国话!超赞凤凰与邱博士。

虞水兵:

给力,凤凰涅槃,要有自己的立场和正能量。

泥溜:

当你的论坛越来越有影响力,观众越来越多的时候,他们一定会想来你的论坛发声。但您的论坛一定要立场中立,允许各方表达意见。

高榜山:

中国官方的舆论战明显没有日本那么有规划统筹,感谢邱先生和凤凰所做的,不亚于八年抗战的浴血奋战。

这些评价虽然在我看来不乏过誉之词,但毕竟代表了部分观众的看法。值得一提的是,在网上众多的留言和评论中,几乎找不到批评和挑剔的评论。这是我从来未遇到过的事情。

做电视这么些年,这是我第一次做的节目能受到从上到下的几乎一致的好评。一时间,我自己也有点糊涂了。

常看我的节目的读者朋友可能知道,我的节目和观点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是极其受争议的,尤其是在前些年在中日关系问题上,同时也包括一系列在中国与西方关系的问题上。

从新加坡回到香港,我发了这么一篇题为《狮城回来感想:我还是我》的长微博,全文如下:

今年的“香格里拉对话”结束了。但这次对话的余波,尤其是凤凰卫视在安倍演讲前两个小时,与当地举办并全球直播的“掌控亚太地区的安全与外交”电视论坛的反响却依然在持续荡漾之中。

这几天,我不断收到朋友、熟人,甚至还有许多不认识的观众、网友给我的留言、短信,对我在“掌控亚太地区的安全与外交”电视论坛上的“犀利主持和提问”表示祝贺,也有朋友称我“在关键时刻为国家做了一件好事”。

谢谢大家对我的鼓励、关心和支持,我会更加敬业和努力。

其实,为民族出力,为国家做事,这在我多年的内心深处从来就不是一个问题。不然,我在整整18年前,就不会萌生回国服务的念头,17年前更不会从生活优越、气候宜人的德国跑到香港工作,尤其是进入一个当时收入极低的中资机构工作。

很多朋友当时都认为我“疯了”,因为凭我的德语和对中欧事务的了解,我在欧洲可以活得很舒适。1997—1999年这两年,有一位香港新闻界前辈戏称,全香港的一线记者中,拿着德国的博士学位,受过极其严格的新闻学前沿和理论训练,且能流利说几门外语的,但是却甘愿拿一个普通香港大学毕业生工资的,大概就我一个。

看着那些在学术和思想深度都不在我之上的朋友,进入大学工作,高薪无忧,而我却自愿跑到一个中资机构工作,拿着比他们低好几倍的薪水,一时间我自己也觉得: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当然,经济的拮据很快过去了,因为我很快对当时的中资机构失望,并进入了一家香港上市公司担任总监。但我对新闻的热情,尤其是对传播思想的热情依然未减。但这时,另一层痛苦开始了:我因为传播思想,客观持平地发表评论,开始被人称为是“卖国贼”“汉奸”“洋奴”。我心里好笑:要做“洋奴”,兄弟我早就不回来了,更不会甘愿拿着稀薄的薪水来糊口。

那时的中国,是一个人人都向往外国的年代,到外企赚大钱,出国再也不回来,谁会想到回来传播思想?但与金钱相比,中国更需要的是对现代文明的理解、接受和拥抱。只有这样,我们的祖国才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2007年3月,我与同事远赴东京,参加直播的中日辩论,可能让一些对我有偏见的朋友改变了看法。有朋友前几天还给我写道:“那一年中日深夜直播辩论,看着你面对日本嘉宾的侃侃而谈,犀利而深刻,把日本嘉宾驳得完全无法招架,那看得我真叫爽。”

其实,这对我来说,一切都很自然,也很必然,就像这一次的新加坡“掌控亚太地区的安全与外交”电视论坛上,我对美国参议员的“犀利发问”。

艾青有一句诗:“我的眼里为什么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我自认没有诗人那么丰富的内心世界,我更认同邓小平那句朴实无华的“家常话”:“我深深地爱着我的祖国和人民。”

我们这一代“海归”,在引进先进科技方面做得很多,但在传播思想方面做得太少,而在沟通中西双方的理解方面做得更是太少太少。

我们了解祖国,也了解世界;我们了解同胞的切身感受,也了解我们与世界的差距;我们了解世界依然先进,但我们也更了解世界面对我们崛起的茫然、酸楚乃至敌意。

但我们为此做了什么?

过去我们只是对外开放,从未想过要改写游戏规则,现在我们的实力已到了可以改写游戏规则的地步。但面对自身的崛起,我们是否可以不再学习、借鉴人类的先进文明成果?而西方世界面对这一情形,“西方中心主义”和傲慢是否将死灰复燃?

所有这些,都不是我们描绘自己时的一个“爽”字所能解释,更不是我们描绘西方时的一个“酸”字所能概括。所有这些,都是未来几十年中国与西方共同面临的课题和挑战。

所以,我还是我。过去当我传播思想时被朋友们称为“卖国贼”,那是误解;当我在2007年中日辩论中直指日本本质,当我上周在新加坡主持论坛时对西方发出犀利挑战时,若把我认为是“民粹”,那同样是误解。

在民族利益的重大关头,我永远只会站在我的祖国这一边,这是我内心的召唤和使命。但同时我希望,我的祖国也能以宽容的心情,拥抱世界,拥抱文明,走向昌盛,走向成熟。

这篇博文发表后,又在互联网上掀起了一阵涟漪。不少网友纷纷给我留言。下面摘录一二:

博M寒:

这次会议讨论得很热烈!效果很好!邱先生也劳苦功高!!

jokingblabla:

喜欢看你的节目,观点犀利,表达流利,手工赞。

Ts马上又要住回ST了:

赞,邱先生很有积累。

leleyao厚积薄发:

邱先生深明大义,虚怀若谷,是我们后辈的楷模。愿自己能为社会贡献才智,不负十几年的教育!

孤獨陳小寶:

忠诚!

顺手牵羊8:

香格里拉的对话振聋发聩,感受到了凤凰的媒体力量。加油凤凰!加油邱博士!

大国崛起2022:

数年前的冤假错案终于得到平反了,之前所受的所有委屈、冤枉一吐为快,历史到底是最公正的法官,最后终将会给你一个公正客观的评价。自从我第一次接触到《寰宇大战略》,就爱上了这节目,觉得辩论性的对话节目就应该这么做。这个节目的成功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主持人反应快速敏捷、提问犀利专业……在节目中,在谈到中国所存在的问题时,你会皱起眉头,陷入忧思,忧国忧民的情怀便会呈现在你的脸上,喜欢你不仅仅因为你的才,还有忧国忧民。对于自己国家存在的问题,我们提倡批评、改正、完善,而不是像有些“精英”一样满是嘲笑侮辱。

舟山蔚蓝海:

有志之士,顶!

勃艮第路人:

有水准的风格和技巧!支持!!

摩卡直树:

邱老师性格蛮对我胃口的,加油,希望能影响更多的人。

akimchi:

一直有留意凤凰的时事节目,有高度有深度,很喜欢邱先生的敏锐和雄辩。邱先生是个有历史使命感的公知,为国家发声,解气,会继续支持!

捣蛋瓜:

支持你,有深度的人和节目。

噢哦喔追求完善:

凤凰卫视,你们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只是凤凰卫视在中国很多地方还不能收看,希望你们更快、更广地覆盖,传播你们那成熟、清晰、理智、充满正能量的思想和人格魅力。

旅人图片音乐簿:

这次的电视辩论赶在日本首相发表反华演讲前两个小时,不仅抢到先机,给美日同盟以迎头痛击,而且展现了中国的大国形象。痛快!媒体行业需要更多邱震海先生这样有正确价值观的人,给观众正确的引导,尤其是对我们国家的年轻人。

光荣与誉耀:

长期关注邱兄,主持的大多数节目观点较中性,虽然凤凰号称世界媒体但说到底还是中国媒体,由于媒体的评价与影响作用,以第三人称绝对的客观是没有意义的。

天和云的彼岸:

给邱官转一个,虽不认同其全部政经理念,但公知是该这么当的。

文峰闲人:

相当不错,直点要穴、直戳痛处,安倍与美国事后的强烈反应证明了这一点。

肖新海:

只有根植于这片土地,你才能如此不为利所惑,因为周身流淌的是华夏血脉,忠诚于这片土地是你不二的选择,才会受人喜爱尊重。

Asta-C:

思想启蒙者,卖国贼,民粹……邱先生还是不要纠结别人的定位评判,专心做好“知名评论员”足矣。先生勿失“真我”是为要事!

如前所述,这些评论不乏过誉之词。但作为观众对我的认可,我也就愧领。我在前面引用的微博里说的话,倒是我的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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