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已过中天,荒原上的这个时候,除了狼的嚎叫,也基本只有豺狗的身影,偶尔穿梭在蒿草丛中。
姜征带着人马,如一头正在掠食的美洲豹一般,悄悄接近着胡蛮的大营,他甚至能看清楚那外围火堆边的胡蛮巡哨。
举起手,让队伍停下。
“骑兵分两边,神射屯的先上去,急速射完一轮火箭后原地待命,有冲过来的胡蛮,随机射杀;骑兵到最后再冲,然后步兵跟上,明白?”
“大人,明白!”
骑兵很快就分成两边,把中央让了出来,余涉一挥手,神射屯上前,三百射手分成三排紧密的站在了一起,“火箭准备,仰射一轮,射!射!射!”
“嗖!”
“嗖!”
……
一时间,箭如雨下,三百只火箭划破长空,打破了草原的宁静,也扰了这些胡蛮的美梦。
这些火箭如讯号一般,只见在铁山堡的两边绝壁上,突然传来了轰隆隆的响声,两边的崖壁上,同时滚落下无数大块大块的巨石、火球……
“啊!”
“着火了!着火了!”
“呃啊!我的腿……啊!我的腿没了!”
……
就是在转眼之间,胡蛮大营彻底的乱了,那些躲在绝壁上的斥候,居然也蛮有脑子的,自己只是吩咐他们用干草扎成大球撒上火油,等到火箭升空的时候,就点燃火球,朝着下面的铁山堡大营扔下,结果他们居然还准备了无数的大块石头。
而下面是什么?是大营,是木材,是干草,是帐篷!
大火在刹那间燃烧,从夜空中看去,如神怒人间,将怒火化成火球撒落,火球伴随着石块轰隆隆的咆哮着,滚落到胡蛮大营。
一时间,整个大营有那睡梦中便被砸死的,也算是死的没甚痛苦。但最倒霉的是睡的好好的,突然发现自己的腿、胳膊什么的被砸烂了。
大火夹杂着哀嚎,让整个大营所有的人,心里都开始慌乱起来,马匹也疯狂的挣脱了缰绳,此时也不去管什么主人不主人的了,在营地之中肆意的狂奔。
姜征以及他的部队,就这么看着,只是有胡蛮的人,从大营中冲出的时候,便会有射手举弓射杀。
天,渐渐的明亮起来;火,渐渐的熄灭。
“呛!”
“冲!冲!冲!”
姜征坐在马上,一手抽出长刀,大吼一声,便猛的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
此时没有目标,所有挡在眼前,还能站着的人,都是敌人!
那就只有一个字:杀!
骑兵屯瞬间便跟着冲刺,震天的马蹄声,终于让幸存的胡蛮人稍稍清醒,有人开始呼喝着召集人马,然而此时个人的呼喝声,实在太过低微。
而且姜征看见那里有人群聚集,便拨马冲了过去,将人群冲散,砍翻!
“噗!噗噗!”
刀口已经砍卷了,此时他的手中,拿着的是一柄随手从营地中拔出的草叉,伏在马上见人就是一叉子,然后抽出……再叉!
破碎的内脏,伴随着鲜血从孔洞中喷出,溅满了他的脸,也浇熄了他内心的恐慌,此时的姜征,头脑中只有一个意念,出叉、再出叉!
这个时候,没有男人、没有女人、没有老人和孩子的分别!有的只是站着或是躺着!
终于,在几番血腥的屠杀之后,整个胡蛮大营敢于反抗的,都被杀干净了。空气中,只有“哔哔啵啵!”的火烧声,以及那股让人呕吐的尸体被烧焦的味道。
姜征却没有那闲工夫停下来呕吐什么的,他在命人救火,这些现在可都是他姜征的,金银、刀枪、女人……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终于一切都平静下来,姜征随便找了块地方,拿着从邵武那里抢来的旱烟袋,就这木梁上燃烧的火,吧嗒吧嗒的猛抽了几口。
“大人,物资……”
姜征挥手止住了自己后勤官的发言,“先说伤亡!”
“是!”所谓的后勤官,其实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兵,大家都叫他陈伯。陈伯因为家人都死在了那场瘟疫之中,而他又不想离开军营,于是也就这么一直厮混着,姜征见他能识字会算账,于是就提拔他当了后勤辎重屯的屯长。
“此役杀敌15287人,重伤者无,轻伤者12941人,俘虏18000余人。我方……我方死亡127人,重伤21人,轻伤235人……”
“呵呵,都听到了吧?咱们捅人家的菊花,居然差点把自己给弄残废了!”姜征笑的有些惨然,“吗的!谁能告诉我?打人家闷棍都能把自己干倒,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一千多人,伤亡近四百!呵呵,还好没死光啊!”
一众手下原本还乐呵呵的,此刻姜征突然发火,一个二个的都低下了头,确实啊!对方基本都被大火、山石给打残废了,自己等人冲进去也就是捡捡豆子,谁知道结果把自己的腰给闪了。
“以前,我意志消沉,没有训练你们!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要想在这个世道上生存,其他的先不管,咱们的功夫首先要比别人强,这样才不至于被人杀死!”
“所以,明天,你们都给老子死出去训练!训练!训练!”
“是!大人!明天训练!训练!训练!”
在这火光的燃烧中,姜征那插着几只羽箭,在夜空下怒吼的身影,彻底的印在了铁山营的士兵心中。
这,将成为他们这一生都难以磨灭的印象!
“好了,嘶!哎哟,娘的,李赤脚呢?够曰的,还不快滚过来,你家旅帅大人中箭了!哎哟我去,真他么的疼!”看着姜征停歇之后,在那哀嚎的样子,这些士兵都呵呵笑了起来。
“大人,你过来看看!”等姜征包扎完毕,余涉走了过来,叫住姜征朝着胡蛮大营的后方走去。
这时候,一些阴暗的草丛之中,响起了哈哈大笑声和雪雪的呻吟、哭泣声。姜征只是听了听,便摇了摇脑袋继续跟着余涉,朝前走去。
他不是道学先生,这些人和他被派到铁山堡,那就是个死缓,不让他们偶尔发泄一下,人家凭什么给他拼命?
铁山堡在战乱之前,还不时的有些商队经过,甚至有人在铁山堡搭建了自己的商铺。据葛二愣子说那时候有酒有肉有女人,提起铁山堡那是响当当的肥差!
可是现在,胡蛮扰边之后,内陆的商队,一般都改走渔阳那边,走的都是一些稍微平安的路线了,像铁山堡这样经常闹胡蛮和土匪的关隘,就变得鸟不拉屎了。
这些大老爷们被派到了这里,基本就已经没有了明天。“不行,自己一定要把铁山堡,重建起来!”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余涉已经在他前面的一顶帐篷外面,停住了脚步,此时他一掀帐帘,正示意姜征进去。
“大人,您看!”
姜征掀开帘布,走进了这个帐篷,顿时被眼前看到的一幕,给彻底的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