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没有半点怯意,熟悉的感觉很快就找到,不但跳出了与绝色女子同样难度但仍然节奏清晰的舞步,更后来居上,跳出了那绝色女子不会的重跺步、拖滑步、曳步等舞步,这都是现代踢踏舞里才有的新动作。不过,那绝色女子倒也聪明,很快就学会了郁离的新舞步,两人对舞起来。
满殿的视线都集中这对舞的二人身上:男子英俊不凡,温文尔雅,充满自信,魅力十足;女子容颜娇艳,美轮美奂,婀娜多姿,娇羞中不乏大方。
尉迟慕白知道郁离是女子,倒也没觉得什么,倒是不少洪武国人大饱眼福的同时,却又鄙夷郁离不知检点的所作所为,只有极少数的人佩服郁离的勇气和舞功。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吉瑞国人看到郁离的流畅的舞步,奔放的舞姿,赞赏不已,真想不到,洪武国的朝庭中,竟有如斯舞林高手。
然而,郁离不满足于此,开始加入新式踢踏舞的元素,不再是叉腰和挺直腰板的略嫌古板的动作,代之以自由与奔放,随意与炫技,却照样跳出繁琐优美的舞步,击出快速清晰的节奏,这也正是新式踢踏舞的难度所在。而这一点,却是绝色女子一时之间学不来、做不到的!尤其是郁离那可称为狂放的舞姿,让懂得欣赏的人惊为天姿!
绝色女子脸色大变,却又无可奈何,踢踏舞的比试,以郁离的胜利而告终。明文王的脸色也变得晦暗不明,紧盯着郁离潇洒飘逸的身影,若有所思。
绝色女子又朝乐师打了个手势,径自到侍女处换了软底布舞鞋,郁离亦紧随其后。
乐声突变,柔美而缠绵,绝色女子随着乐声舞动起来,柳腰款摆,身姿婀娜,舞态柔媚。郁离听着节奏与伦巴相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前拉住绝色女子的玉手,引导着她当作伦巴跳起来。
看到郁离竟然胆大地拉起绝色女子的手,宫殿里顿时发出各种惊叹声,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合礼仪之举,太过骇人听闻,一些千金小姐甚至掩上了自己的眼睛!郁离眼角余光一一扫过,脑中“矫情、虚伪”二词一闪而过,对众人的反应心里便再也没了痕迹,专心舞蹈。
洪武国人瞪大了双眼,因为还有更令人吃惊的:两名舞者臀部连绵不断的左、右摆动,身体之间时有碰触甚至摩擦,彼此之间更眉来眼去,不时深情凝望!女舞者来自民风开放的吉瑞国,这样的舞蹈动作习以为常,可是,来自洪武国的男舞者竟然没有半点羞耻之心,安之若素,甘之如饴!
男舞者是引导者,不过动作相对简单,并不过多表现,但每一个动作都并不因此而马虎,而是少而精,引导着女舞者,在抑扬顿挫的旋律中,在引人入胜的节奏中,在缠绵不休的浪漫中,做出各种夸张的身体表现,花样繁多,变化频仍,充分展示女子曼妙的胴一体,婀娜多姿的柔媚,舒展、优美、飘逸、抒情、灵动、浪漫,用美不胜收的肢体语言,讲述着动人的爱情故事。
然而,这一切却也是保守的洪武国人根本不可能接受并做到的,要有,也唯有现在众人心目离经叛道的郁离了。
一曲舞毕,绝色女子充满惊喜,看向郁离的眼神深情款款,柔媚动人。不单只她,所有的吉瑞国人都为这精彩的一舞鼓起掌来,赞美之声亦不绝于耳:
“Tresbien!”——非常好!
“Bravo,Laurent!”——你真棒!
毫无疑问,郁离用她优美的舞姿,出色的舞技,征服了吉瑞国使者的心,完全没有必要继续比赛了,胜负已分!
郁离非常绅士地轻握绝色女子的手,将她送到吉瑞国座席前,稍稍向鼓掌之人欠身微笑致意之后,便转身离开,没有看到明文王眼中的炽热,只是心中感慨这吉瑞国人说的是法语,人也如同法国人一般,浪漫多情,对敌人的精彩表现,亦予以热烈的掌声,气度不凡。
洪武国人有些吃惊于郁离在吉瑞国人面前得到的不同寻常的礼遇,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标准是否太过苛责,难不成,真要将他国眼中十分优异的郁离,明明为洪武国争了光的郁离,看作十恶不赦的无耻之徒?
郁离毫不理会这些人的种种目光,我行我素地该干什么就继续干什么。
尉迟慕白看向郁离的眼神,充满了欣赏和爱恋,微眯着眼,不让人发现心中所想,目光只追随着她的身影,无休无止,再无其他可以入眼。
相比之下,祖子龙的心情复杂多了。初见郁离,是在红尘醉,随手一挥写就的一首雪词,令自己对他刮目相看,不屈服于春药的强硬,竟让自己出手相救。再见郁离,是他求见时为二皇兄的皇上不得见而来请自己帮忙,其胆色令自己钦佩,竟然轻易地就答应了他的请求。三见郁离,是在刑部大堂审讯司空拓疆老狐狸,一身正气,义正辞严,仿佛他就是正义的化身,令自己肃然起敬。
此后,自己便忙于协助太子,郁离则忙于公务,每次相见不是匆匆而别,便是讨论朝中政务,无暇顾及其他,甚至连他受伤,都因为服丧没有去探望过自己引为好友的他。不,不是这样,这些都只是借口,不去找他,是因为心中对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自己感到害怕,不敢去碰触、深思,而是刻意回避。
然而今晚,他却给了自己更多的冲击,心里只想到一个词:惊才艳艳。醉酒,他一定是装的,红尘醉是,今晚也是,却装得没有一点纰漏,若非他明明一副醉态,却轻而易举地连下两城,自己怎么也不会相信那醉酒是装的。不论是棋还是刀,抑或舞,对方派出比赛的一定是最出色的,而他,却每一样都能轻松胜出,让自己禁不住好奇:他,究竟还有多少内才等待发掘!他,怎么会愿意屈居五品,而不肯升职?
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幕,他,是不是会永远没有机会展露身手,而他,岂会甘心?!不,即使有人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要自己认可他是别有用心,他是细作,自己也绝不会答应,他绝不可能是,那他究竟为何要藏而不露呢?
明文王与绝色女子耳语了一阵,表情有些沉郁,似乎勉强答应了什么,随即站起:“弘昭皇,贵国郁大人的舞技高超,我等输得心服口服,而且,小妹茜芙公主为郁大人的舞技和绅士风度深深折服,情根深种,愿意下嫁,还请弘昭皇割爱,成就一段美好姻缘。”言下之意,我国堂堂一个公主,虽然肯下嫁,但不可能嫁到你洪武国,做一个五品小官的妻子,而是要将郁离招至吉瑞国为婿,只不过,希望得到你弘昭皇首肯,有了弘昭皇的赐婚,才不至于太过辱没了我国公主。
明文王的这段话,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方巨石,在宫殿之中激起的何止是千层浪。刚刚还鄙夷两名舞者的洪武国人,惊叹吉瑞国的那名绝色女子竟然贵为公主,根本不是他们以为的下贱女子!看向郁离的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这小子,倒是命好!不单只洪武国君臣被雷得不轻,其他国家也犹如炸开了锅。一舞之缘,一国公主居然就要下嫁给他国五品小官,是至真到纯的真爱还是另有隐情?
当事人郁离对各方视线视而不见,坦然自若,看向对面因娇羞而脸上染满红晕的茜芙公主,迎上她大胆热烈的眼神,想的却是:看来这海外六国也不是一条心,要想办法利用这点,粉碎他们的阴谋,至不济也要分而化之,削弱他们的实力。如果在洪武国本土发生战争,会伤筋动骨,动摇根本,百年都难以恢复,正如当年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美国经济快速增长,而英国、法国却用了相当长时间才恢复到战前水平,更不用说战败国德国了。
“郁爱卿,茜芙公主厚爱,你意下如何?”虽然皇上有指婚的权利,可是,祖海龙可不想将这么个惊才绝艳的宝贝送给他国,只是,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毕竟,这事于郁离来说是一步登天的大好事。可是祖海龙相信,尽管郁离已丧妻,却绝对无意借此攀权附贵,于是,球就推到了郁离面前。
郁离站起来,神情凝重:“公主美意,郁某惭愧。亡妻过世之时,郁某曾经在她坟头立下誓言,今生绝不娶妻,自己养大一双儿女。”希望这一句,不止断了茜芙公主的念想,也断了任何想嫁与自己为妻之人的念想,相信今晚过后,此话定会传遍天下,再也不会有人轻易打自己的主意了,类似茜芙公主、钟离芷水这样的麻烦,还是越少越好,最好根本不会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