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慕白很清楚楚仲勋的疑虑,却也不加以解释,只道:“既然是我的好兄弟,那你就该明白为什么。”要我对人说,那个贱货是王妃,不可能!
楚仲勋恍然大悟,不敢置信地看着郁烈:“她,她……”
尉迟慕白打断了楚仲勋,冷冷地吩咐:“将这贱货带到刑房去。”
此言方出,无比诧异的郁烈就被浅云一脚踹翻,浅云拽着郁烈的头发,正要往外拖,却听到尉迟慕白一声冷哼:“你们三个,五十军棍。”
三人闻之大喜过望,王爷终于处罚自己了,自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下。五十军棍,自己至少要丢半条命,可是王爷终归没有将自己赶出王府,那皮肉之苦就不算什么了。
郁烈从地上爬起来,怒视尉迟慕白:“为什么?”自己招谁惹谁了,居然要将自己带到刑房去!
尉迟慕白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郁烈的话,自顾自往外走,凉凉地丢下一句:“把那贱货碰过的东西全扔了。”
郁烈听之不怒反笑:“自命清高,自以为是,自……”
哑穴被点,郁烈自是无法再“自”下去,只是以一种可怜的目光看着尉迟慕白渐行渐远的背影,似乎比起处境如此不堪的自己,尉迟慕白更可怜。
一声呵斥响起:“还不快滚,难道要等八抬大轿抬你不成!”
郁烈不以为忤:“请带路。”
两侍卫一愣,看了一眼犹不知刑房厉害的郁烈一眼,一个前头带路,另一个走在郁烈身后,朝刑房而去。
自从明白郁烈身份之时起,楚仲勋就一直愣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始终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慕白四天前奉旨成婚,自己特意忍了三天,留给他一个甜蜜的新婚时光,今天实在忍不住了才过来看新嫂嫂。谁知,短短四天时间,一个风光大嫁的新娘,就已经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那双手惨不忍睹,还被下了哑药,有痛无法平,有苦无法诉,现在居然还要动刑!不行,自己一定要去阻止,无论慕白有多厌恶她,都不能这样对待她,毕竟她是丞相千金,而慕白与丞相之间的关系原本甚是微妙,却因着先王妃打破了平衡,若是慕白与王妃之间再起波澜,那与丞相的关系就……
楚仲勋赶在尉迟慕白进入刑房前追上,可是无论自己如何劝诫,尉迟慕白始终不肯松口,只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仲勋,你可以走了,不送。对了,飞石的加工方法,我会交给你的,你放心。”
楚仲勋急得要吐血,可是又奈何不了尉迟慕白的坚持,末了只得道:“我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要将来再来后悔今日之所为!”飞石的加工工艺固然重要,可是人更重要!慕白,我岂是因为飞石的加工工艺才这么着急。
尉迟慕白不再接话,转身走进刑房。
郁烈已经被绑在刑架上,尉迟慕白慢条斯理地看着勾魂适才拿来的司空凝心的调查报告,偶尔扫一眼刑架上的人。
调查报告内容相当简单:司空凝贞,丞相五女,芳龄十五,不得宠,母逝后独居小院九年,从未外出,亦无人进入,一无所长。
尉迟慕白很是怀疑,眼前这个贱货,真的是司空凝心?如果真的是,那么,是什么原因造成她与调查报告不符?自己手下的办事能力,自己清楚,不会出错,除非丞相府从上至下十余年来一直故意将她保护起来,她的消息全是伪造的,实则是一枚经过特殊训练的棋子。很显然,这不可能。
那么是代嫁的?毕竟外人谁也没见过司空凝心,不能确认。尉迟慕白相信自己的判断:丞相既然求皇上赐婚,定是要在烈王府放一颗棋子,无能的司空凝心怎么可能胜任,况且,再不受宠,也总是自己的女儿,丞相断无道理送来自己这儿送死。有丞相长女对自己做过的事在先,自己怎么可能还会善待他的女儿!只有一个解释,此人定是代嫁,而非真正的司空凝心。
尉迟慕白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大婚之夜的“司空凝心”的本色表现,到适才加工飞石时的倔强自信,再到自己撕破脸后她对自己的怒问嘲讽,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副面孔,太能演戏了!尤其是故意在兵器制作坊留下飞石引来自己的心计,更加证明此人断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司空凝心,而是丞相派来的细作。
尉迟慕白想到这儿,冷酷的眼神再次射向刑架,这个贱货真是胆大包天,竟不将堂堂烈王爷放在眼里,居然睡着了!
“拿冰水来。”这么冷的天,平常的水就够冷了,可是尉迟慕白恼极了刑架上的那个贱货,特意吩咐用冰水泼。
一桶冰水兜头泼在郁烈身上,郁烈抽搐了几下,人,仍然未醒。
尉迟慕白眼神更见冷冽,这个贱货也太能装了。
勾魂见情形不对,上前探了探鼻息,又探了探额头:“王爷,是昏死过去了,额头滚烫,恐怕得找个大夫来。”
尉迟慕白嫌恶地撇撇嘴角:“你看着办吧。”转身出了刑房。
是夜,尉迟慕白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有一双红肿不堪、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手在眼前晃动,纵然曾经身经百战,见惯了残肢断臂、血流成河,也被那双手深深困扰,令尉迟慕白恼怒不已,愈加难以入睡。
直到黎明,勾魂才回来,却在尉迟慕白跟前迟迟只字未提,尉迟慕白半眯着眼,掩饰着自己因失眠而发红的眼睛,恨声问道:“拒不交待?”
勾魂摇摇头:“人刚醒,大夫说是伤口未加处理导致发热,再加上饥饿过度,身体底子太虚,不宜用刑,否则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尉迟慕白冷哼一声:“笑话,先前是丞相千金,现在是在我王府,还能饥饿过度,底子太虚?!庸医!”
“你是没有下令不给饭吃,可是那些侍卫们可就没你那么多顾忌了,听说四天吃了四顿,顿顿给加味儿。不过,那个贱货也耐糙,居然能挺到现在。你说得对,这绝对不是相府千金能够承受的,也不知道是哪个角落里拣来的野种。看来,对丞相咱们还得继续提防。哼,若非那个贱货这么快就死了,皇上面子上会不好看,早就让她挺尸了!”勾魂本来骂得甚是过瘾,突然却又话锋一转,“师兄,你说那个贱货做飞石那个手艺哪儿学来的,从没听说过啊。她倒是机灵得很,又手脚麻利,做完那几个就把工具还原了,不行,怎么也得让她在见阎王之前把秘密吐出来。”
尉迟慕白斜了勾魂一眼:“那不是你最擅长的么。”
勾魂得意地笑笑:“师兄,你放心,过两天保准给你好消息。”
郁烈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居然睡在垫被上,盖的也不再是如夏被一般的薄被子,虽说还是睡在地上,虽说貌似是牢房,可是毕竟比原来的木屋强多了,至少不漏风了,自己睡在被子里也不觉得冷了。郁烈苦笑:这,算不算是待遇提高了呢?
口齿间还有中药的味道,怎么会救自己呢,难不成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让自己再死一次、再穿一次多好,肯定不会比现在更糟!
唉,看来,第一次行动失败了,现在比以前更不自由,怎么才能逃出去呢?
郁烈正胡思乱想着,门口有了动静,扭头一看,是浅云。
浅云一瘸一拐地慢慢走进来,将药和午饭放在地上,恨恨地看了郁烈一眼,转身就走了。哼,王爷还要留着你的命审问你,若你在王爷手下还能留下命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郁烈不管三七二十一,吃了再说,反正用刑是迟早的事,拖是拖不过去的。庆幸的是古代没有电,不会再有前世令自己无法忍受的那种电刑。
郁烈来到这个时空,第一次过上了悠闲的养病生活,虽然只有一天就结束了。
体力稍稍有所恢复的郁烈再一次被绑上刑架。
勾魂懒洋洋地半躺在椅子上,双腿斜支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你可以选择好好配合或者受不了刑的时候再答。可是大夫又说,你只剩半条命了,我还真担心,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就一命呜呼了。不过,其实我最想看看这半条命究竟能让你扛多久,不知道你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郁烈很配合:“没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我的记忆只从木屋开始,之前的我都不知道。”
勾魂根本不相信:“若是没了记忆,你加工飞石怎么又那么熟练?你的谎话编得太没水平了。”
郁烈冲着勾魂摇摇头,脸上滑过一丝轻蔑的笑:“连真话和谎话都分不清的人,怎么做审讯?”
勾魂闻言心中又惊又怒,无从反驳,却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你这根本是强词夺理。看来,大婚那日在军妓营,你不单只身体**了,连脑子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