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整个一楼的人,连同正在门厅处候座之人,视线全部集中到这一桌来。
服务员耐心地解释:“这是敝楼自助餐厅的用餐规定,如果客官还想继续在此用餐,请按规定先交钱,用餐时间还是一个时辰。如果客官想无拘无束地用餐,楼上的雅间和贵宾间是更好的选择。”此人一看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更象是故意来找茬的,这还是本楼第一次遇到故意来捣乱的人。
看到自己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薛刚劲不以为耻,反而颇有些得意,继续扯着大嗓门叫嚷:“还要交钱?这是老子听过的最离谱的规矩了!吃一餐饭,而且还是吃素,居然要交两次钱,你们不如干脆直接抢钱算了!”
看到餐厅的秩序受到严重影响,服务员急了,却又只能继续温言解释:“这是敝楼自助餐厅的特点之一,如果客官不喜欢,请选择其他服务。”东家交待过,无论任何时候,言语上不能授人以柄,绝对不能说客人做错了,只能说正确的做法是什么。
看到服务员低声下气地不敢回嘴,薛刚劲更来劲了:“嘿,照你这么说,是老子选错地儿了?!啊呸,这种破地方,下次请老子来,老子都不来!”
楼层领班此时赶了过来:“客官,有什么不满意的,请跟我说,不过,现在全餐厅的客人都在看着您,无法继续用餐,您看……”
“看就看,老子又不是没理,怎么,刚才还想赶老子走,现在你们知道心虚了!”薛刚劲继续胡搅蛮缠,完全无视四周嫌恶、鄙视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更加得瑟,嫌坐着没气势,干脆站起来,一脚踏在凳子上,袖子一撸,摩拳擦掌:“看什么看,小心你们的狗眼。”
酒楼自开张以来,许是冲着秋亦轩的面子,并没有任何人故意找碴,只有几百个乞丐一窝蜂来讨过食,东家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今天碰上薛刚劲如此故意挑衅,楼外楼的服务员有些束手无策。一些胆小的客人纷纷离座,站得远远的,有的甚至干脆离开,唯恐被无辜波及。
一楼的喧哗早就惊动了郁离,及时赶了过来,只一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完全不管事情的起因,义正言辞地揪着那一句骂人的话不放:“这位客官,如果对敝楼有什么意见,请直接冲着敝楼来。每一位客人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是我们尊敬的人,不想因为敝楼有不到之处,让任何客人无辜被骂。”这么多人看着,不可能私了,自己也不愿意私了,必须快刀斩乱麻,干净利落地解决,镇住局面,如若露出怯意,传扬出去,以后还会有人前来捣乱。
“骂人?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暗夜薛刚劲是也,除了咱爷,从来就不知道还要尊敬谁,惹得老子不高兴了,骂人算是轻的,没有打人就算是给你面子了!”见要找的正主子来了,薛刚劲更是嚣张跋扈。
郁离闻言,当即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薛堂主驾到,郁某有失远迎,罪过罪过!”话毕当即行礼。
薛刚劲得意地咧开嘴,哼,小子,算你识相,听到老子的大名还知道害怕。也该当你小子有此一劫,后台不够硬的店家,店铺尚未开张,就该早早给暗夜送来开张志喜的请柬和保护费。你他一妈倒好,想仅凭着秋亦轩的几个字就不将暗夜放在眼里,开张一个月了,也没见秋亦轩露一次面,十有八九人家已经将你忘到九宵云外去了,你还有什么倚仗?!
谁知,郁离行礼行到一半,却直起——其实根本就没弯下去,作势而已——腰来:“不对,久闻薛堂主是暗夜的顶梁柱,能独撑一方天的好汉,怎么可能说出如此混帐的话来,这不是给暗夜抹黑,给幸爷抹黑么?!幸爷也是为人处事有节有度之人,又怎能容得属下口出狂言,给他招来狂妄得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的罪名!你究竟是谁,竟敢冒充薛堂主来敝楼捣乱,还栽赃给薛堂主?!”如果此人真是薛怀冰,那他身后那个充满霸气的“随从”就一定是幸啸天!看来,玉虎堂的事他们已经知晓,暗夜的动作可真够快!
“……”正得意的薛刚劲气极,自己不过是随口骂两句,却被他扯到看不起皇上了!可是,不能不承认,郁离的话说得也有点歪理,若是因为自己的不当行为,给爷添了麻烦,那自己就罪该万死了!
“墨忆,将这几位客官请出去!如此狂徒,请恕敝楼担不起这罪名,不敢接待!”就你们会故意找碴、借题发挥么?!我也会给你们鸡蛋里挑骨头!
“幸某久仰郁公子大名,今日特来拜会,想见识一下郁公子的过人之处,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还请郁公子不要放在心上。呵呵,没想到郁公子竟然如此了解幸某,幸甚!”看到薛刚劲招架不住,就要败下阵来,脸面就要丢光,幸天啸打着哈哈出面了,只不过唱做俱佳,让人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
果然是幸天啸!可是郁离却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幸爷?!真的是大名鼎鼎的幸爷?!可是,这玩笑也开得太过份了吧!郁某不才,和这里的所有员工一样,靠着这楼外楼养家糊口。原本餐厅里座无虚席,外面还有许多客人,更不要说对本楼声誉的影响!可是现在……幸爷是财大气粗,随便拔根毛都够咱喝二壶的,可郁某这小家小业的,可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幸天啸闻言恼极,皮笑肉不笑的,状似极不在意地问道:“幸某已经做了,你又待如何?”薛刚劲说的话是最普通不过的横话,你却故意夸大其词,老子不过是担心被有心人渲染、夸大、利用,才出面圆场。左不过老子也不怕,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气魄,竟敢和老子叫板!
看郁离此刻的架势,幸天啸现在已经可以断定,穆志雄一定是受了他的蛊惑,玉虎堂一定是被他收为己用!哼,就是动了老子的一根汗毛,也要拿命来偿,现在居然敢动老子已经到了嘴边,志在必得的一块大肥肉!你是够胆,不过,老子也定然叫你死得奇惨无比!
郁离不为所动,把球踢回给幸天啸:“这个,幸爷应该自己心里有数,何须郁某多言。”
“幸某从来都是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人有异议!”敢有异议的人,全被老子处理掉了。
“郁某从来不惹是非,但也绝不会任人欺凌!”生意可以不做,气势不能倒!
幸天啸个头高,居高临下地瞪着郁离,愈见狠戾,郁离不甘示弱,得理不绕人地瞪回去,愈见坚定。火花在两人中间嗞嗞直响,气氛紧张莫名,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墨忆一看情况不对劲,担心郁离不知道幸天啸的残忍狠毒,得罪他之后明里暗里吃亏,赶紧解释道:“幸爷,我们公子他刚刚出道,不知道幸爷您是爱开玩笑之人,时常开些不伤大雅的玩笑,喜欢来点小雅怡情。”
其实郁离也知道,若是此事没有解决好,与暗夜当面撕破脸皮,自己的日子可就不太平了,毕竟自己才刚刚开始建立自己的势力,还远远无法与暗夜抗衡。可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怕他,更何况,总不能被人家仅仅报了一个名字就唬住,那自己还混什么?!如今,幸天啸已经给了面子,自己的立场都已经清楚表明了,也算是撑足了门面。
想到这儿,郁离脸上瞬间由阴转晴,顺着墨忆搭的梯子滑下来:“原来真的是幸爷天**开个玩笑,郁某如此计较,倒显得郁某小气了。幸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郁某招待不周之处,尚请海涵!薛堂主,适才多有得罪,还请薛堂主不要放在心上。且容郁某今晚作东,好生招待各位,请!”
楼外楼已经人满为患,郁离将幸天啸等人带到尚未到客流高峰期的枫林晚。
郁离先放低了姿态,幸天啸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可有可无地跟着他来到枫林晚。虽然早已听别人绘声绘色地描述过枫林晚,但真正身临其境时,还是深深地震撼了!
幸天啸见多识广,亦是识货之人,对郁离画的海景赞不绝口,对那几艘战船更是非常着迷:“郁公子手绘的海景,让人大有正置身其中之感,惊心动魄的海浪,奋力与之搏斗的人,惟妙惟肖!还有这船……”
郁离打着哈哈:“信手涂鸦而已,幸爷过奖了。这船是以前见过别人做的模型,当时觉得很好看,很奇特,就牢牢地记下来了,画画那天,不知怎么就从脑子里蹦了出来,郁某信手就画了,并不是真的船。”
“原来如此。”幸天啸是真的很感兴趣,但见郁离不愿说实话,幸天啸也就不再追问,毕竟对方是自己的敌人,自己又何必给他得意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