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加强竞争,你们将分成两个人数相等的营,每个营里再细分成十人一组,五十人一队,百人一排,五百人一连。一个好的队伍,有凝聚力的头儿是关键,可是谁来当头儿呢?我不会指定,一切凭训练时的表现和最终的成绩说话,而且,每一个训练项目结束时调整一次。任何一个当上了头儿的人都不可以松懈,否则就会被人取代;任何一个人都有机会争先,只要你够努力。”
“今天的训练项目是负重越野跑,每人绑十斤沙袋,跑十里路。注意,要完全用自己的本能,不得使用轻功、内力,否则取消训练成绩,而成绩不合格的人,我是不会布置任何任务给他的。幸爷会在终点期待你们的好成绩。有没有问题?”
“没有!”回答的人寥寥无几,声音稀稀拉拉。
郁离不禁有些懊恼,这要是搁前世自己训练的时候,这么多人,教官这一声问,响亮坚定的回答必定响彻云霄。现在可倒好,自己要成跳梁小丑了。
幸天啸站在一旁,没有出头,连声音都没有发出,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现在开始,是郁离自己树威的时候,否则,这支队伍就达不到她想要的高度。
“难不成都是些孬种?”郁离提高了声音。
“不是!”
“谁他妈地是孬种!”
“老子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
各种各样的回答混杂在一起,大部分都听不清楚,足足叫嚣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停歇。
“有没有问题?”
“没有!”虽然不是那么整齐划一,也不够响亮,但是已经有了很大进步。
“我没听见,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有没有问题?”
“没有!”
回答高亢坚决,令郁离非常满意:“好,要的就是这股冲天干劲!”
等到大家去领沙袋的时候,才发现就是之前郁离要他们自己去拉过来,不明所以的东西。大家满不在乎地学着郁离,将沙袋绑在小腿上。不就是跑十里路么,绝对小菜,让郁大人看看咱的实力!
郁离自己也绑上了沙袋,太久没有进行过这样的训练了,真的很怀念,同时也是为了加强自己的体能。一旦开始海战,这样的日子就是梦里才会有了。
“离,你不用亲力亲为的。”虽然不知道这个训练项目难度有多大,但幸天啸知道,必定不是容易达到的目标。
郁离微微一笑:“你不希望我变得更强大,能够自保么?”
幸天啸真的很想说,有我呢!可是郁离眼中的执着却令自己开不了口,只好带着寻阳去了终点。
前六里路跑下来,大家都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一个人掉队,这样一个团队的实力,郁离还是比较满意的。而接下来的路程,则是痛苦折磨的开始。也许大家平时用惯了轻功、内力,更不曾如此负重连续跑步,体能的消耗仿佛已经达到了极限,开始不断有人坚持不住,跟不上前进的步伐。
最后一里路的时候,头阵中已经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的人,郁离也在其中,不过,已经是完全靠着坚强的意志在支撑了。
终点,营长、连长、排长、组长按照成绩一一确定,没有人不服气。而令郁离感到惊奇的是,最终所有人不管快慢,均到达了终点!看着大家一个个瘫倒在地,郁离拖着象灌了铅一样沉重的腿,一个个给予鼓励:“好样的!”
幸天啸心疼地看着疲惫已极的郁离,欣慰不已:离,你看到他们信服的眼神了么,你看到他们发自心底的尊敬了么?真不敢相信,就这么一次训练,你就收服了他们!而不是象我当初对他们那样施以利诱、加以威吓。
布置了新的训练科目和十天的训练任务,郁离回到了船坞。铁板即将铸造完毕,明天,就可以开始焊接,制造战船了。而龙京也传来了好消息,第一批八十门大炮已经铸成,即日起程赴厦州,郁离喜不自胜。
战船花了整整三天时间进行焊接,又用了三天时间进行探伤和装备,确保万无一失,订制的帆也运回了船坞,一切准备就绪,铁制战船即将试航。
这期间,郁离也没闲着,制作了数十颗接触引爆的水雷,虽说材料有限,威力与前世自己制作的爆炸物不可同日而语,但对木制战船来说,足矣。即使海外六国也有铁制战船,至少也能起到警报的作用。
战船试航的日子,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几乎每一个人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笑容,有的甚至两眼通红,激动得整夜未能入睡。试航的吉时是巳时,而辰时不到,所有准备工作已经就绪,试航人员也已经就位,允许进入船坞的水师官员和造船工匠们一起,站满了整个船坞。
巳时将至,党维国率真水师四品以上官员,应邀来参加战船试航仪式,只待试航成功便接收战船。
整个仪式简单而隆重,但见船坞里、战船上,彩旗迎风飘扬,人人喜悦的同时,更透着严肃和凝重,而战船,洪武国第一艘铁制战船静静地矗立在船坞里,正亟待启航。
郁离站在船头,冷静地看着船坞里激动万分的人群,略嫌单薄瘦削的身影,高大无比。
突然,党济海不顾父亲的阻止,从人群中挤出,冲上了船:“都督大人,下官一定要参加这次试航!”
党维国赞许地点点头,看着与原来的战船有着许多不同的新式战船,极力隐忍着急速跳动的心,无法抑制的兴奋,高声宣布:“打开坞门,战船试航。”
战船平稳地行驶在港湾里,海水是皎洁无比的蔚蓝色,海波平稳如春晨的湖面,漾起粼粼波光,璀璨动人。
郁离一个人站在船头,展开双臂,闭上眼睛,从身到心,感受着海风的温柔。风从脸颊拂过,从指尖溜走,让人忍不住想要留住它,双手下意识地合拢,却仍然不能留下一缕风。就如同过去的岁月,可以怀念,可以遗忘,却再也无法触碰。
郁离的思绪回到了前世,似乎这是一个十分经典的画面,一首《MyHeartWillGoOn》低吟浅唱而出,只是少了一个充满浪漫的男主角。
郁离身后,是正沉迷于这艘战船的党济海。
洪武国水师现有的战船,是采用木质结构,以人力为动力,完全靠人工划桨来推进,装备的武器是弓、箭、刀、剑等冷兵器。而郁离设计的这艘战船,采用铁材制造船身,完全颠覆了众人心目中造船必须用能浮于水面的材质的认知。而且船的外形也略不同于原来的战船,同样是水师营最杰出的水手人力,速度却快了不少。更增加了一种叫做“风帆”的东西,尚不知有何用处。船舱里预留了放置大炮的位置,连甲板上也有。
党济海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郁离,可是此时的他,却在船头恣意地享受着“飞翔”的感觉,衣袂飘飘,似欲乘风归去。党济海心里没有来由地一紧,英眉微皱,只想要将他拉住,走了几步,才猛然顿住,不禁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
那背影有着说不出的孤寂,落寞,惆怅,伤感,甚至有些凄凉的味道,哼,小小年纪,却名气如日中天,官位青云直上,能有什么忧愁、悲伤,岂能识得个中滋味,不过是无病呻一吟,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党济海强行“纠正”自己的想法。
传令兵向此船上的最高长官党济海请示:“副都督,战船已在海湾内周游一圈,是否出海湾去外海,请下令。”
党济海没有丝毫犹豫:“出海。”风平浪静的海湾里,怎么能测试出新式战船的各项性能?
察觉到方向的突然改变,郁离睁开眼睛,回过头来,原来是要出海了。
海湾外是另一副景象,浪涛翻滚,汹涌的潮水,后浪推前浪,一排排白花花的浪头前赴后继地簇拥着冲过来,声似雷霆万钧,势如万马奔腾,那样的汹涌澎湃,那样的波澜壮阔,那样的荡气回肠。向远处望去,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海水和天空合为一体,分不清是水还是天,是天还是水,正所谓:雾锁山头山锁雾,天连水尾水连天。
风大,浪大,航速骤减,郁离解开帆绳,调整角度,扬起半帆,战船有如神助,立时加速,划船的人也不由自主地加快划船的动作,船如离弦之箭,劲射而出。
党济海看着郁离熟稔的动作,潇洒的身影,还有他手下运用自如的风帆,如痴如醉,一动不动,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才回过神来。风帆风帆,原来是利用风的力量,来助力船的行驶。
“我来试试,可以么?”从来没有操纵过,党济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但仍然无法抗拒那风帆对自己的强烈诱惑。
郁离将帆绳递过去:“好。”不只是你,所有的水师官兵将来都要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