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崎和墨忆都是使软剑,却因为两人内力深厚,软剑竟然坚固无比,两剑相交,叮当作响,倾刻间剑风激荡,飞沙走石,内力差了N个等级的郁离难以抵挡,只得速退。东崎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必须速战速决,疯狂袭向郁离。墨忆在东崎不计生死的猛烈攻势下,无论他变幻多么精妙诡异的剑法,无论无论他发动多么强劲不止的内力,虽节节后退,却始终护在郁离身前,不让东崎直接攻向郁离,不让东崎的内力波及郁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很显然,郁离的后援即将赶到,东崎孤注一掷,拔地而起,一跃丈余,人剑合一,越过墨忆,直袭郁离!速度之快,内力之强,气势之大,无与伦比!
郁离迅疾一个侧滚翻,避开东崎的飞跃方向一丈有余,持刃待敌。谁知东崎竟以剑点地,瞬间改变了飞跃方向,如影随形般紧追不舍,眨眼间攻至!
郁离闪避不及,眼看就要被刺中,却被后发先至的墨忆挡在身前,剑扑哧一声刺入墨忆左胸!东崎欲拔剑再刺,却被墨忆忍痛左手牢牢攥住剑身,右手挥剑刺向东崎死穴,自身门户大开,完全不顾自己,只求一剑毙其命,令其再也无力伤害郁离。东崎无奈只得弃剑,速闪,双手一错,以掌代剑,仍然直奔郁离而去。
剑刺入墨忆身体的响声,如雷鸣般击在郁离心头,一股怒气勃然而发,同时亦痛悔自己低估了东崎的武功,然,强敌当前,不容多想,自己独自一人尚且斗不过东崎,何况墨忆已经支撑不住,倒在自己身上。郁离只能立即放下墨忆,持刃对敌,以攻为守。
然而即使东崎没了剑,郁离亦为其内力所迫,难以施展身手,危急时刻,好在旷世杰、百里岚岫等人已经赶到,东崎腹背受敌,又失了兵器,众人围攻之下,只能作困兽之斗。
一见东崎已经不能构成威胁,郁离迅疾赶至墨忆身边。墨忆已经昏迷过去,却仍然左手牢牢攥住东崎的剑身,右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剑柄,鲜血顺着胸口和左手两处伤口汩汩流出。
无暇多想,郁离出指如电,封了周边穴道止血,然,左胸口血依然不止,显然,虽然没有伤及心脏,但肺部亦受伤,手术势在必行,否则,很有可能就会和亦轩当年一样,留下后遗症。郁离当即发出紧急求救信号,祁伯他们都在竹园,应该最多半个时辰就能赶到!
泪,瞬间盈满眼眶,却被郁离强行逼回。心,绞结,抽痉,呼吸不畅,心痛不已,墨忆呀墨忆,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爱惜你自己!你怎么可以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你的命,我的命,没有贵贱之分,没有主仆之别,都是一条命啊!
“速传御医!”祖海龙刚刚到达湖边,便看到牧歌急匆匆赶来,惊闻东崎之事,不顾众人阻拦,毅然带着夜欢直奔湖心小岛,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正好目睹了东崎之雷霆攻击、墨忆之舍身救主、郁离之当机立断。
郁离那将出未出的眼泪,那悲痛欲绝的表情,深深地震撼了祖海龙的心:那不是他的随从么?舍身救主不是应该的么?他竟然重视属下若斯!那日七贤亭遇刺时也是,为了保护身后之人,宁肯自己受伤,也不后退一步,也难怪那随从在身受重伤之后,还强撑着御敌护主!
祖海龙的呼叫,令郁离从悲痛中脱身而出,要做手术,还有太多的准备工作要做,自己必须抓紧时间,立即行动起来,等祁伯他们一到,就能施行手术。
旷世杰也来了:“快去请陆大夫和齐大夫来!”借助祖海龙行到湖中的扁舟,夜笑及几名功力较高的侍卫施展绝顶轻功,先行抵达湖心小岛,一举拿下了负隅顽抗的东崎。
郁离没有反对,在祁伯到达之前,有这个时空的大夫的照料,比自己独自一人处理要稳妥得多,不过,这样还远远不够。郁离一边处理着眼前的事,一边想着准备工作还有没有漏掉什么,完全忽视了祖海龙的存在。
“世杰,请帮我就在湖心小岛准备一间通风的房间,大量烈酒、开水、纱布,还有组织所有身体健康、能够抽身前来的人,马上到这儿来,再就是让祁伯和他带来的人,能够没有任何滞留地直接到达此处。”墨忆已经大量失血,手术过程中必然坚持不住,必须立即验血,准备随时输血。
旷世杰微愣,郁离要准备这些干什么?可是,看着镇定自信的郁离,旷世杰没有任何迟疑地马上吩咐照办:“还需要什么,你尽管说,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准备好。庄里的大夫马上就来了,你放心,都是医术高明、经验丰富的老大夫。”
神剑山庄的两位大夫赶来的时候,墨忆已经移到房里,房里只有郁离一个人,其他人全被郁离拒之门外。
两人把完脉,神情凝重,摇头叹息,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伤口并不大,一柄剑的宽度而已,但是很深,剑已经有一小半没入身体,几乎穿透,血流虽然不大却不止。要救人就必须拔剑,但拔剑势必会大出血,那不是针灸、点穴这些方法能够奏效的位置,只是拔剑的时刻,十有八九亦是仙去的时刻。但是这样的话,在一直忙碌、一心想救墨忆的郁离面前,实在是说不出口,只能摇头叹息。
根据剑插一入的位置和出血的情况,郁离凭经验判断剑刺到了左位主动脉弓,但是没有仪器,自己也不能确认。看到大夫把完脉后的神情,郁离知道,情况一定很不好,恐怕凶多吉少。可是,再不好,自己也不会放弃,墨忆的体质很棒,求生的意志力应该很强,和去年亦轩的情况相比,应该好很多。美中不足的是,这次手术事出仓猝,完全没有准备,尤其自己已经一年多没有摸过手术刀了。
但是,郁离知道,自己非常害怕墨忆的离去,一想到他可能会和自己天人永隔,心就绞痛不已,有一种深深的不舍,不适。他跟在自己身边不到一年,可是他好像已经和自己融为一体般,同喜,同悲,同怒,同恶,一个眼神,一副表情,一种肢体语言,几个言简意赅的字,相互间都能心领神会,仿佛能心意相通。这种感觉不似亲人,不似战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却又相当影响自己的心绪。
大夫走了,郁离却没有停下自己要做的事,已经召集了上百号人在大厅里,等着自己去验血,可是自己又不放心墨忆没有有经验的人照顾,正踌躇间,祁伯焦急的声音传来:“郁离,你受伤了么?”
郁离太过紧张墨忆,听到祁伯的声音,才发现脚步声很熟悉,他们都来了?!祁伯来得可真快,难道他们未卜先知,抑或早就已经在神剑山庄了?可是,他们来了这里,竹园怎么守,宝贝们的安全谁负责?各种念头一闪而过,郁离没有忘记现在自己该干什么:“祁伯,不是我,是墨忆,您快来看看他,马上准备麻醉,尽快做好手术准备,我要去验血。”
祁伯背着大号药箱率先冲进来:“你快去,这里交给我。”手术,两人曾经练习过很多次,而且在秋亦轩身上也做过一次,彼此之间配合已经相当默契,祁伯一听郁离的声音就知道,事情非常紧急,而郁离知道自己一直将手术用具非常宝贝地放在了药箱了,不会耽误救人。
郁离跨出房门,就看到祖海龙站在门口,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重视墨忆,居然会等在门口。
“郁爱卿,听大夫说墨主事伤重不治……”
郁离一听火大了,当即打断祖海龙的话:“皇上,请恕微臣无礼,墨忆他一定会没事的,微臣无论如何都要救活他!”
看到郁离着急的神情,祖海龙也不忍心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御医已经出发,应该很快就能赶到,你且将心放宽些……”
郁离再次打断祖海龙:“皇上,请恕微臣无礼,现在微臣要抓紧时间医治墨忆,失陪了!”祖海龙,不是我不懂为臣之道,但是现在人命关天,你就不要来添乱了!
“那郁爱卿就快去吧。”你想尽最大的努力,亦是人之常情,朕又岂是如此量小之人,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候来计较你的态度问题。
祖海龙不计较,可他身后的侍卫夜光和夜明却看不过如此不将皇上放在眼里的臣子,一人自言自语般“小声”地来了一句:
“郁大人是不是立了大功了?”
“即使真的功高盖主,也不必如此狂妄吧。”
不过两人也只说得这一句,就感觉到皇上不悦的气息,知趣地立即闭口不言。
“朕没听错吧,难道郁爱卿要亲自动手医治?!”说完,也不待两人回答,就径自跟着郁离而去。夜光和夜明是跟了自己多年的侍卫,亦是自己早年救下的一对双胞胎孤儿,在自己面前时有“放肆”之举,自己也鲜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