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天微微点头,放开了喝起来,喝的醉意醺醺的时候,刘澈忽然又说起宋青:“慕容兄,你说我是不是心肠太过柔软,每每看见你欺负那个文文弱弱,相貌清秀的宋青总是觉得于心不忍,说起来你们两个呀还真冤家死对头,就跟前世有仇似得,你呢整天对他吹毛求疵,他呢也不低头示弱,卯足劲跟你耗。”
冤家死对头?慕容天心里一惊,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遂趴在案几上,手上的酒杯咣当的掉在了地下,闭着眼似是睡着了。刘澈见状也放下手上的杯子,踉伧几步爬到慕容天的榻上裹着被子睡了。
冤家死对头?慕容天趴在那,耳边反复响着刘澈的话,宋青的音容样貌也不断的在眼前的闪现,难道自己真的是对他过于严厉,吹毛求疵?搞不清楚为什么一看见他那张脸就觉得讨厌,就很想发火,可是刚才睡不着出去走走路过那里时,猛然想起刘澈说在那里见过他,就顺脚走走了过去,记得刚才转过山坳看见他时,心里竟忍不住的那一阵小窃喜,还跟他说是无意,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有意识的,想去那里看看能不能碰见他,唉!那这样说来自己也没有那么讨厌他呀,糟糕,军营里呆久了,母猪都是嫦娥,现在竟然连一个面貌清秀伪娘小兵都想接近。越想越觉得可怕,慕容天赶紧敛住心神!
朔风凛冽,吹的校场上的旗子哗啦作响,所有人都站在那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呼吸声大了引起刘澈跟慕容天的注意,厚厚的积雪覆盖在盔甲上,形成了天然的冰盔甲。林铁从昨晚抓到就一直给绑在旗杆上,积雪覆盖在他身上已将变成看一个雪人,士官拿着皮鞭狠狠的抽打在他身上,每抽打一下,他的身子就颤抖一下,鞭子的响声跟他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叫声响彻校场,盘旋在上空久久不能散去。
慕容天阴冷着脸,指着他:“下次谁还敢在逃,他就是榜样,大敌当前,不思为国效力,就想着逃跑跟家人团聚,临阵脱逃,罪无可恕!国家要是都亡了,你们还有家吗?把这个没用的窝囊废给本将军拖下去砍了。”
两个士兵解开绳子,拖着林铁往空地走去,空气沉闷冰冻的让人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刘澈站在慕容天身后,也是一脸严峻。
肃杀之气弥漫着整个校场,士兵锃亮的钢刀觉的高高的,大力挥动双臂高高落下,眼看林铁就要脑袋分家,一个清脆坚定的声音在队伍里响起:“请将军请刀下留人!”
这谁这么不识相?这会子出来当英雄不是自己找死吗?大家集体腹语道。慕容天冷冷的视线冰刀样的从大家脸上划过:“谁在废话,有种的給我站出来!”
刘澈一脸惊诧的看着队伍里缓缓走出来的人,这小豆丁这时候出什么风头?脑子发烧秀逗了?慕容天表情平静,目光凛冽的看着从队伍里走出来的宋青,不知死活:“刚才那话是你说的,也不看看自己的分量,就凭你,你凭什么叫本将军刀下留人?”
宋青扬起小脸,目光坚毅毫不畏惧的看着他,朗声答道:“人吃五谷,自然有爱恨贪痴,既然将军说大战在即,那么换句话说就是明天或者后天,我们所有人都会面临生死考验,战场上刀剑无眼,说不定就从此跟家人阴阳相隔了。既然这样想见家里人一面的想法谁没有?你问问他们谁没有?作为军人,林铁私自逃离是有罪,可是依我看却是罪不至死,堂堂男儿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自己人手里,可惜;身为儿子丈夫父亲不能跟父母妻儿见最后一面,可怜;身为月国人,不能为国家出力征战沙场不能为父母争光,可悲!”
“够了!竟敢在此胡说八道,动摇军心,在说连你一块斩!”
慕容天眼含杀气不悦地打断宋青的话。
话音才落,宋青竟然向前两步双膝一短,直挺挺的跪在了慕容天面前,大家包括刘澈都以为宋青听了慕容天这话吓坏了,是要求饶,谁知宋青却昂着头勇敢的直视着慕容天接着说道:“林铁上有年迈的父母,下有妻儿弱弟,他就这样死了他们家怎么办?难道要他的家人一辈子都活在耻辱里,希望将军宽宏大量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如果实在不行,宋青愿意替他一死。”
黑线“嗖嗖”直冒,大雪天校场上的每一个人的额头都是冷汗涔涔,瞅着宋青,这家伙是吃了豹子胆还是吃错药疯了?他愿意替他死!他就不怕死吗?校场静寂了那么两秒,如雷的掌声响起,大家齐刷刷的跪下:“将功赎罪!将功赎罪!将功赎罪!团结一心,打败那耶国,团结一心!”
慕容天的手指关节捏的咔嚓作响,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刘澈见他眼里闪过的光,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他面前跪着的宋青早已死了千百回了。上前一步,拿出皇子风范监军身份,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对慕容天说道:“看见大家为他求情的份上,我这次就给他机会,杖责四十,宋青公开对上司不敬,也杖责二不,四十。只是若林铁不知悔改还有下次,那么连宋青也不能免罪,一起问斩!”
说到这,扫了他们大家一眼,话锋又一转:“听清楚了,如有下次,不管是谁因何缘由,一律问斩,包括求情的人。”
大家听了不等慕容天开口,急忙磕头谢恩。
慕容天鼻子里呼气脸色铁青转身走了。刘澈钦佩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宋青,跟水慕容天步伐。
身后如雷的叫好声,响彻校场:“宋青好样的,宋青好样的。”
老李见木墩他们搀扶着屁股开花的宋青归来,急忙给他倒了杯活血化瘀的酒,让他喝下,然后让他趴着好好休息。这个营帐包括别的营帐的人都跑来看他,每个人都对弱小的宋青刮目相看,对他的勇气佩服地五体投地,看他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敬佩,有的说:“好样的,是兄弟。”
有的说:“以后有事说一声。”
七言八语嘈杂不宁。子冲拿药过来就看见这么热闹的景象,也想加入,没想到却他们看见他却是嘘声一片,子冲腆着脸也不管那么多,把药放在宋青的枕头边“专治股伤的好药,叫人给你擦擦,保管三两天就好了。”
“谢谢!”
木墩在旁拿起药鼓着腮帮子扔还给子冲“他的东西我们不要!我们有药。”
子冲接过药,重新放在宋青枕头旁边:“放心,不是将军的,这是我在殿下那里找的,你们那个跟皇宫里的能比吗?宋青,你好好歇着,我改天在来看你。”
慕容天见他回来,也没说话,继续看书。子冲倒杯茶噼里啪啦的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然后补道“宋青没什么大事,就是脸色不好,药我说是我自己去向二殿下讨的,没说是少爷您给的。少爷也你真是的,也不看在同乡面上网开一面,照顾照顾!”
慕容天把书一合,站起身:“我问你了吗?多嘴!”
慕容天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把手巾扔水盆里,水花四溅:“别误会,我不过是不想在开战时少一个人肉盾牌而已。”
宋青扯着被子:“我会擦,将军你请放心我这个人肉盾牌是不会少的。”
慕容天眼神复杂的瞅他一眼,冷冰冰地说道:“那最好,我可不希望你死在这,白白浪费了国家那么多粮食。我帮你看着,好好把药擦了!再有以后不要随便说替别人死,难道你就没有父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