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见到你。”苏小小嗔了一句,满面通红。
她正色,理了理衣襟:“很久都不见了,聊聊天吧,你要真控制不住你自己,那,那你去外头洗把冷水脸,我,我现在不想,那个。”
他笑了,大掌拍了她一脑门子:“你真当我迷了心智了。”
这一脑门拍的也不重,可苏小小脑门上还留着伤呢,她疼抽抽:“嘶,疼,疼死了,你打我。”
那委屈的小模样,倒是让沐鸿烨一脸无辜:“几年不见都金贵成这样,我就这么轻轻拍了你一下,大不了让你拍回来。”
苏小小撅着嘴抗议的看着他:“都不长眼睛,我满脑袋都是烫伤你没看到啊。”
“这些红的,是烫的不是晒的?”显然他是注意到了额头上的红色皮肤的,但是和任何一个正常人一样,谁能想到她额头上是给烫伤的。
苏小小点点头,却没有小女人的撒娇,很快大咧咧一挥手:“没事了,就是你不能再打我额头了,真疼。”
沐鸿烨眉头微紧:“怎的烫了额头,怎么给烫的,还有你这头发我还没问你,怎么一股烤焦的味道。”
说出来丢人大了,苏小小忙挥挥手:“别提了别提了,我和你说说家里的事吧,我爹秋后要上京呢。”
“叔父要来?”
“我爹要知道太子殿下管他叫叔父,得晕过去。”
沐鸿烨笑的温柔:“你一家于我,既是亲人,又是恩人。”
他倒是念恩,可怜高高在上的那个位置让他变成了那样一个冷酷的人,不过苏小小已经不打算和他计较小白的事情,也不想和她计较欧阳玉兰的事情。
于是乎,接下来她开始开心的和他说起家里的事情,说家里每一个人,说她父亲是学到老考到老,说她母亲这几年盼着抱孙子,说她哥哥娶了个媳妇虽然好赌但是对父母姊妹都是很好,还说她姐姐在沐鸿煊的帮衬下休了渣男如今快要做母亲了,说紫灵一直也不想说婆家打算不嫁了,说隔壁三婶,说邻居坤叔,说了许多,喋喋不休。
沐鸿烨只是静静的听着,眼中始终是温和的笑容。
偌大的江心,一叶小舟,两个人,一段过往,叙叙旧,喝喝茶,不觉竟是天黑,沐鸿烨回京后,从未觉得时间过的如此之快,他的心被苏小小带回了那个淳朴的小镇,带回了那些美好的面孔身边,这五年来,他头一次觉得轻松自在。
可是,再美好时光,随着天色渐暗,也要回归现实。
“小小,后面有我的船一路跟着,一会儿我让白羡林送你在边上上岸,然后护送你回京,我要回画舫上去了。”
苏小小听他说要走,微微有些失望,却装作大方懂事:“好吧,你去忙就是了。”
那双宽厚的大掌,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好好待在晋王府,不要乱跑,过几日我就找个契机接你进宫。”
“恩。”
苏小小的乖巧让沐鸿烨欣慰。
他俯身过来,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苏小小闭上眼,他轻笑一声:“你做什么,你以为我要亲你吗,只是头发乱了,帮你拨一下。”
长指将她的鬓发拨到脑后。
苏小小忙睁开眼,有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快走快走,讨厌死了。”
后脑勺,却被一只大掌扣住,来不及反应的时间,他的吻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摄住她的薄唇。
她面颊烧红,他退开了身,看着她轻笑:“你猜对了,我就是要亲你。”
“你,讨厌死了。”苏小小咬牙切齿,心里却甜蜜的刺啦开了一朵花。
“我走了,小小,刚才梁王让你和玉兰作诗我没阻拦,是我不对。”
他临行前忽然这么一句。
他不说苏小小都要忘了这茬了,不过他道歉了她就勉为其难原谅吧:“走吧走吧,路上小心。”
他却深情的看着她的眼睛:“因为我吃醋了,我见你和鸿煊的眼神交流,我不高兴了。”
苏小小脸一红,不耐烦的挥手:“快走吧,真是的。”
他的笑容,明媚如春:“我走了。”
“恩。”
他打开舱门出去,苏小小才发现船哪里是真在江心飘呢,船后面系着一根麻绳,另一艘稍大的船拉着她们的船呢,见沐鸿烨出去,那艘大点的船上就有人过来拉住麻绳,把两艘船拉近。
然后,就看一个白衣翩跹的公子从那艘船上飞了过来,而沐鸿烨回头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容,足下一点,落在了不远处那船上。
有个侍卫拔剑砍断了两船相连的麻绳,苏小小赶紧走到甲板上,痴痴的看着沐鸿烨的船只。
他也站在船头,看着他,夕阳西下,他伫立在微风中的身影颇有一股道骨仙风,苏小小忽然觉得沐鸿烨不真实的很,也或许是这一切都不真实的很。
他是苏望,他却也是太子。
不过归根结底,他是爱她的那个男人,这就够了。
她挥手和沐鸿烨作别,他微微一笑,船头掉转,往下有而去,而苏小小边上的白衣公子,也拿起了船桨,声音温润:“姑娘,又见面了。”
苏小小这才注意到这个人,抱歉抱歉,她都把他当空气了。
听他这样说她仔细看了一眼过去,然后本能的捏住了自己的脖子,却很快松快,有点尴尬:“白公子,怎么是你啊。”
白羡林自然是注意到了她动作,笑道:“上次的事情,纯粹一场误会,我以为姑娘是谁派来的细作,差点伤了姑娘。”
苏小小听他一口一个姑娘也是听的别扭,忙道:“你叫我苏小小就好了,或者叫我小小也可以。”
白羡林倒是不见外:“那你也不用白公子白公子的喊我,叫我一声白羡林就好。”
“哦,白羡林,我可不可以问你个事儿?”苏小小看着白羡林摇着船桨的手,嘴角抽了抽问道。
“小小姑娘只管问。”
“你到底会不会划船?”
没想到苏小小问的这么直接,白羡林还真有几分微窘:“会一点点。”
好吧那就是不会了,难怪他划了半天,这船不过是在原地打了一个圈儿。
苏小小也没嘲笑的意思,这不会划船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好在汉阳城是个海滨城市,她在汉阳城待着那五年也尝尝到海边和渔民们买鱼,赶上石斑鱼的季节,她为了求得最新鲜的石斑鱼,还会跟船亲自出海,所以这划船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于是,她上前,轻笑着从白羡林手里接过了船桨:“我度你上岸,你送我回家,回头我再请你吃个饭,上次闯了你的府没好好给你赔不是呢。”
白羡林没和苏小小深入接触过,不过从今日看他就明白为什么太子和晋王都会同时喜欢上这女孩。
对,这女孩很招人喜欢,她天真,可爱,落落大方,言谈举止上又颇为大气,而且为人直爽,和她在一起,便是心事再重的人也会不禁被感染。
白羡林听说过她厨艺了得,他跟随太子多年,别的没学太多,太子挑食的毛病倒是学了不少,还真有些兴致:“你请我吃饭,我请你看戏,今儿梨园戏班子来了新角,我正发愁要在画舫上耗到半夜,托你的福提前上岸,我们去看戏吧。”
“好啊,虽然我也听不懂,不过我喜欢看。”
苏小小豪爽应道,手中也不含糊,一个小身板儿力气却是大,逆流而行,这船却是划的稳当当的,太阳落山前,两人上了岸。
苏小小带了白羡林到了晋王府,晋王府的人自是认识白羡林的,忙是恭顺迎了进去,苏小小把白羡林安顿在吃饭的香园,自己去了厨房。
三菜一汤,简简单单,家常小菜,不过因为有道菜要卤制,稍稍费了些功夫,做完,她亲自担了送到香园。
饭菜上桌,白羡林微微吃惊,指着其中一道:“这是什么?”
“这是五彩皮冻,晋王说他喜欢吃,不过上次我还没做完他就不见了也没吃上,我今儿再做了一份,在厨房里给他留了点,等他回来给他解馋。”
白羡林微微有些皱眉,但是眉心很快舒展,看向另一道:“这呢?”
他指的那道菜,浓油重彩,色泽红亮。上撒香菜,观之青红碧绿,甚是好看,白羡林重口,喜欢吃辣的,对那道菜自是兴致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