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冥眯了眯眼,捕捉到空气中一闪而过的波动。
上位者的心理,永远是最揣测不得的。
可要是上位者揣测上位者呢?
洛青冥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离的身上,片刻后又无事般地移开。
“小歌儿,刚刚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真的不想听完吗?”洛青冥重新看向即墨千歌,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我等着你心甘情愿地说出来。”即墨千歌怎么看不出,他是刻意在叶筱晨偷袭的时候开口的?
像他这么深不可测的家伙,怎么可能连小小的偷袭都发现不了?
无聊的家伙。即墨千歌在心底腹诽道。
她其实不知道,这也是洛青冥的一点小小任性吧。
他在赌,赌她会不会推开他。
事实证明,他果然赌对了。
就算即墨千歌嘴上不说,她的本能动作还是出卖了她,她的心里是对他有感觉的。
如果让即墨千歌知道了这些,一定会大翻一个白眼,然后一脸郑重地告诉洛青冥,你想多了。
她这么傲娇怎么可能承认这些!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洛青冥碰了碰即墨千歌已经结痂的伤口,眼中闪现一抹复杂。
“他……被你杀了吧。”即墨千歌看着伤口,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句话。
“嗯。”一声模糊的回答后,天台重新变为B大的禁地。
第二天。初晨轻柔的阳光洒进窗户,给窗边伫立的人影镀上美好的光晕。
女子长身玉立,在阳光下显得不染纤尘,就好像误入凡间的天使。
“即墨小姐,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蓝小姐患上的是重度脑神经紊乱,还伴有癔症的分离症状。”徐院长捏着报告,小心翼翼地汇报道。
“嗯,足够权威吗?”即墨千歌满意地“嗯”了一声,随后问道。
徐院长忙不迭点头道:“绝对,这是绝对的,就算把她带到国外任何一个医院去检查,得到的都是这个结果。”
当他接到这个病情诊断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蓝氏涉黑、蓝家大小姐深陷杀人丑闻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但精神崩溃也是需要时间的,更何况是一向给人以乐观和白莲花印象的蓝家大小姐。
但诊断报告上白纸黑字地写着,而且蓝纤仙的症状也完全符合诊断结果,反倒让人匪夷所思。
似乎猜到了徐院长心中所想,电话那头又传来凉凉的声音:“徐院长,你只需要给出一个权威的诊断结果,其他的事,我自有安排。”
徐院长深知豪门水深,听出了语气里毫不掩饰的威胁,当即说道:“我会让人把报告送来。”
“不用了,下午三点会有人到你那里取的。”即墨千歌淡淡道。
即墨千歌这么说,也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还是自己的人来得可靠。
徐院长心中一喜,试探着问道:“那仪器的事……”
“放心,我说到做到。”即墨千歌勾起一个含着冷意的笑容。
有的时候,比起威胁,她更喜欢恩威并施呢。
拿了好处的狗反倒更会因为惴惴不安而缄口。
即墨千歌顿了顿,拿起另一只手机,打通了白亦念的电话。
“喂,是亦念吗,下午三点的时候,帮忙去一趟京都脑科医院,直接找徐院长,要一份诊断报告。”
挂掉电话,即墨千歌望了望窗外。盛夏的风景正好,一片绿色无垠,那是生命的色彩。
是用血红浇灌出的绿。
从抽屉中抽出两把QSZ92式半自动手枪别在腰间,理了理衣摆,宽松的休闲服垂下,让人看不到一丝端倪。
即墨家的家规很严,孙辈每天早上都要到长辈的书房里请安,这是必修的功课。
“爷爷早。”即墨千歌悄悄推开房门,看向躺在藤榻上假寐的老爷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你今天来得比往常早。”老爷子没有睁眼,悠悠道。
“爷爷果真洞察力非凡。”即墨千歌笑道。
老爷子睁开眼,犀利的鹰眸打量着即墨千歌,不苟言笑的笑脸绽开一抹满意的笑容:“果然还是你这个孙女称我的心。”
老爷子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早已把即墨千歌内定为了即墨家未来的继承人。
即墨家在国外的秘密产业,只有即墨家的家主才能得到,不管前世今生,除了历任家主以外的任何人都是不知道的,就连即墨千歌亦是如此,这可要让李贺兰一家失望了。
“爷爷,蓝家已经被我控制了。”即墨千歌福了福身,说道。
老爷子点了点头,显然早已知晓蓝家的所作所为,问道:“你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叶家,还有白家。”即墨千歌自信一笑。
好一个白家,野心不小。既然这样,那我就亲手把你拉下马,让你匍匐在自己最觊觎的即墨家脚下!
老爷子在听到叶家时没有什么反应,白家二字却刺得他耳膜一疼,抚摸胡须的手险些把胡须揪下来。
“嘶……孙女,这种话千万不要让别人听到。”老爷子顾不上自己被扯疼的胡须,一脸严肃地指了指墙,告诉即墨千歌。
老爷子没把话说完,但即墨千歌又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含义?隔墙有耳,这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
“爷爷,白家什么心思路人皆知,何必去担心这个。这些年它利用蓝家叶家吞掉即墨家的,我要让它一点点吐出来!”即墨千歌勾起冷淡的笑意,提到蓝家叶家时的目光俨然像是在看死人。
华夏四大家族中长孙家和沐家均为红色家族,只要跺跺脚,政坛和军界就会抖三抖,连国家都要忌惮三分。
这两个家族,白家不会轻易去惹,那么眼下,就只有世代经商、富得流油的即墨家了。
但白家可是名门大族,怎么可能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呢?所以它找来了蓝家和叶家这两个目光短浅的小豪门当苦力,自己却坐享其成。
可怜蓝家和叶家被利用至此,还乐呵呵地替别人送死。
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即墨千歌眼中划过嗜血的杀意。
老爷子显然清楚她所想的,狠了狠心,说道:“丫头,你放心干,家里的事,我来就好。”
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重情义的即墨老爷子?哪怕对自己包藏祸心的儿子恨铁不成钢,到了真正下手的时候,难保不会网开一面。
深知这一点的即墨千歌只是点头,并未挑破。
莫说是老爷子,就算是她,如果没有这一次绝境重生,也未必能举起屠刀,指向自己的血亲。
那些善后的事情,就交给自己好了,就算是踩着万人枯骨。
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即墨千歌朝着老爷子欠了欠身道:“爷爷,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扰您了。”
“去吧。”老爷子的眼中只有对于晚辈的疼爱。
即墨千歌重又行了个礼,走出房间。
就在她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门忽然被大力推开。
即墨千歌眼明手快,一个侧身躲过门板。厚重的红木大门擦着她的鼻尖而过,只消再近一寸,就会毫不留情地拍在她的身上。
即墨千歌站定了身形,冷冷地看着大摇大摆走来的即墨一林。
即墨一林却仿佛没看到她一般,径直走到老爷子面前,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行礼道:“爷爷好。”
老爷子的脸色一黑,显然不比即墨千歌好上多少。
抬眼看看自己的孙女,虽然刚刚险些被伤到,依旧镇定地站在门口,在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后,点头示意了下,转身走出房间。
一个泼皮无赖,一个沉稳大度,简直云泥之别。
“你对待长辈就是这个态度吗?你身为即墨家后人的家教呢?”即墨老爷子阴沉地看着面前吊儿郎当的即墨一林,冷然暴喝出声。
即墨一林被吓了一跳,有些苍白的脸上,布满血丝的眼睛转了转,一看就知道昨晚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
“没用!”老爷子痛心地叹息。
即墨一林没有错过老爷子这声叹息,眼中划过阴鸷的光芒。
凭什么这老不死的就只看重即墨千歌那个贱丫头!
当年她追叶轩臣,老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玩女人,却被罚了一个月禁闭;后来她又贸然退婚,老爷子非但没责怪她,反倒替她处理掉了后面的一切事情;她不过是有个当家的爸爸,不过是有商业天分罢了,凭什么可以得到整个即墨家的偏袒和拥护,凭什么!
明明他才是即墨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母亲告诉过他,即墨家只可能是他的,他会有用不完的钱、玩不遍的美女,他可以把那帮所谓的狐朋狗友都踩在脚底!
前提是,没有即墨千歌的存在。
因为即墨千歌,连带着她那不起眼的妹妹也倍受欢迎。
而那些下人,人前对他这个少爷恭恭敬敬,人后却眼露不屑。
这不公平!他为什么要处处输给一个女人!
恨意像野草在心底疯长,逐渐蔓延到眼底,染上一片扭曲。
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就算李贺兰不让他轻举妄动,他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