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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却说太子妃喜滋滋的道:“敏妹妹大喜了!”

贾敏忧郁的看着太子妃,摇摇头道:“一入东宫,再无出去之日,何来之喜啊?”

太子妃正是金湘玉,贾敏来这里之前虽与之有数面之缘,却并未深交,来到这里却深受其恩。说来也巧,金湘玉也是偶然在皇家宴会上见到太子,不想两人竟然一见钟情,难舍难分,太子更是为此抛弃了和大辽耶律家的联姻。可喜皇后耶律雁也不是那顽固不化的人,只要太子承乾愿意,便不加阻拦不说,对待太子妃儿媳妇还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好的无以复加。

太子妃不悦的嘟起嘴,顽皮的像个孩子,“我的敏妹妹,这大喜说的就是敏妹妹你可以出去了啊!”

贾敏惊讶的看着金湘玉,震惊之情溢于言表。“那怎么会?太子答应了,皇上也恩准了吗?”

金湘玉见贾敏动情的反过来握着自己的双手,反而大模大样的摇着满头朱钗的脑袋,故意气贾敏道:“是啊,太子答应了,皇上也恩准了,不过啊……皇上和太子也都说过了,这准不准的,全交给太子妃说了算的!”

贾敏惊喜道:“太子妃?噢,不是……湘玉姐姐您就饶了敏敏吧,快告诉我您是怎么和皇上说的!”

金湘玉得意的看着欢欣鼓舞的贾敏:喜庆使她那白皙的面庞上挂了一丝红晕,不施粉黛却也惹人遐思!愉悦令她眼睛里泛着光辉,白日里也璀璨夺目!腹有诗书气自华,那如山如海般深沉的气质也更加逼人!这样的贾敏,才是最快乐的贾敏,才是最美丽的贾敏!

不觉有些羡慕起她来,虽说是太子和自己夫妻恩爱两情相悦,可是……终究避免不了有许多的姬妾缠绕其间,而自己却放不下离不开,倒是这贾敏从一入太子妃便筹划着离开,离开这锦衣玉食繁花似锦,追求那小家小户平凡快乐简单的日子。

愀然低头,镇定心神换一副笑容,拉着贾敏边走边笑道:“其实姐姐倒是没出什么力,这全是意外。”

“哦?”贾敏不解的看着金湘玉,“意外?”

“是啊,意料之外!”金湘玉好笑的眨眨凤眼,满是笑意,“今儿进宫给母后请安,那向来不怎么愿意进宫的三哥居然在母后那儿。你猜怎么着?”

贾敏心中咯噔一声:金湘玉所说的三哥,莫非是那个总是到太子府来借借书,有事没事的喜欢来找自己闲聊的三皇子秦承芳?

只听金湘玉接着说道:“三哥正是求了母后,请母后把敏妹妹指给他的。敏妹妹想必知道,三哥因为从小体弱,皇上选好了多少公侯家的女儿他都推脱着不肯成亲。如今能开口相求,母后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只因妹妹是皇上特地下旨放在太子府里的女史,母后才问的我……”

“贾敏不是一个摆设,可以任由姐姐送人的!”贾敏心中这么一想,幸而不曾说出来,只淡淡道:“想来姐姐是答应了?”

金湘玉探寻的盯着贾敏,倒把贾敏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敏妹妹,三哥是个用情专一的人,从前说什么体弱多病不过是荒诞的借口,你不会嫌弃了他吧?”

贾敏心里焦急,却又知道金湘玉是在说笑,因此追着金湘玉要挠她痒痒。太子妃不敢毁了她的形象,跺着脚道:“女史大人,您可是皇上派来的老师,哪里能净引着学生玩笑胡闹!”

贾敏偏着头,笑吟吟的只管看着她。金湘玉噗嗤笑道:“好啦好啦,我的敏妹妹敏先生!我虽然素来同情三哥的清苦,却也更爱惜敏妹妹的弱小,如今这样大事,哪里能不先来征求妹妹的同意呢!”

“果然是我的好姐姐!”贾敏忍不住心花怒放,扑在金湘玉怀里,“太子有这样贤淑的姐姐辅佐,日后定然能够向当今那样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上!”

“你少恭维了他!”金湘玉好笑道:“当初,是谁一进这府里,便冷言冷语的不给太子好脸色,妄想着犯个大错好就能给撵出去!”

贾敏不好意思的低头揉着衣角,“那……皇后娘娘的意思呢?敏敏有驳回的余地么?”

金湘玉生气的摇摇贾敏:“我的傻妹妹,三哥那样的好人天下还有几个,你还要……罢了,明儿我带了你去见母后,到时候你自己说吧!”

便是那日的宫中参拜皇后,恰逢科举的士子们在御花园参加皇上的贺宴,即所为的上林宴。

颇有些豪迈不羁的皇后十分喜欢贾敏,非要拉她去赴宴,宣称要把那些状元榜眼的都给比试下去。谁料,这一比试不要紧,诗文传意,琴瑟传情,贾敏不禁为探花林如海超然物外的气度折服,林如海更是为贾敏的才情叹服!

而闻讯赶来的秦承芳,看着贾敏心有所属的开怀,不禁心痛的转身悄悄走了。再之后,皇后也无奈的同意了这才子佳人的亲事,更是将贾敏以公主之礼嫁出去……而荣国府的贾史氏与贾赦贾政等等,竟然都不曾为她准备一份嫁妆!

当然,将贾敏以公主之礼出嫁之前,皇后是认了干女儿的,贾敏却坚决不要公主的封号!可是,那些争取亲事的日子,是多么的凶险!荣国府中多少人来旁敲侧击,要她留在太子府!秦承芳甚至心智昏迷,从而皇上险些治她的罪!

直到熬过了整整一个春秋冬夏的轮回,经历多少眼泪的洗礼,才由那低迷的秦承芳做了定论!他纳了贾敏还在荣国府时的一个名叫雪梨的二等丫头为妾,但是却发誓说再也不见贾敏,更不许雪梨和贾府中的任何人联络!

可怜秦承芳一片痴情,那时贾敏的两个贴身丫头瑾儿瑜儿都已给贾政收在了房里,他竟是连个更深的念想都没有的!只有挑了和瑾儿要好的雪梨,日日对着雪梨思念故人!

其实,他何尝想娶那丫头,怎奈他若不成亲纳妾,皇上便不肯饶恕贾敏,哪怕贾敏是耶律雁疼爱的螟蛉女儿!

回忆的大门一旦给打开,所有的幸福快乐悲伤痛苦都变成了美好。点点道来,反而令人悠然神往。

黛玉眼圈泛红,抽泣道:“母亲,如此说来,秦三伯也甚是难得。明知道来姑苏难免要见到母亲,却还是不舍得就……”

贾敏搂着懂事的女儿,喃喃道:“我的玉儿啊!人生有许多情,譬如为娘对你秦三伯,并无厌恶和不满,却这样深深的伤害了他,可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初时,为娘只是不愿意顺了别人的心,可是现在……”

“玉儿知道……”黛玉伏在贾敏怀里,心里想象着曾经母亲活泼娇俏语笑嫣然的模样儿,不禁问道:“母亲……母亲和父亲初相逢便相知,这中间可有欺骗父亲的事儿?”

贾敏沉吟不语,看着黛玉纯真的眸子缓缓道:“玉儿啊……娘也不瞒你,便是你父亲也是知道!其实……你秦三伯和为娘初相识时,为娘并不知道他是三皇子!那一日天朗气清,娘在风荷小筑弹琴,不期给他看见。那时候他也是翩翩少年英俊,眉宇间英气勃发,言语举止谦和有度,我们也算……”

“哎,可惜世事无常,为娘在自由和富贵之间,宁可选择远走他乡……”贾敏的声音细弱蚊蝇,几无可闻。

黛玉渐渐也是为父亲庆幸,为秦三伯不平,秦三伯这都是给那高贵的出身害的!“可是皇上今天能够放三伯出家,当初为什么就不能答应给他自由呢?”

贾敏深深沉浸在回忆中,喃喃道:“这要说到本朝开国的时候了,那时候太祖的弟弟周游四方,再也没有和太祖联络,直到最后太祖带着遗憾薨逝,因此……皇上是担心承芳一去不回!”

“一去不回也强似活的没有灵魂,活的如行尸走肉一般,那样的活着还有什么意味!”黛玉不解的问道。

贾敏俯首看着年幼的黛玉,这孩子若是也有这样的劫数,她岂不是会选择……真是不堪设想!

“母亲想什么呢?”见贾敏发愣,黛玉不禁笑道:“女儿若是遇见这样的事儿,定然不会……哎呀,母亲您说啦!”

贾敏瞧黛玉说的害羞了,微笑看着她道:“玉儿啊!无论是谁,只要他还活着就有希望在,想做什么想得到什么,都有希望!可是,如果他死了呢,化作一柸黄土,还有什么呢?”

黛玉赞同的点点头,却仰头看着贾敏道:“只要是干干净净的做人,不破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志气,活着也未尝不是达成心愿的一招棋子!”

“所以,我的玉儿……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万万不可做那小性儿之人,不能总是哭的……”贾敏说着说着,似是触动了伤心,不免又滴下泪来。

黛玉伸手为捏了娟帕为贾敏擦拭,一面笑道:“母亲!这才说不要玉儿哭,您这里却……”

贾敏心疼的抓住黛玉握了娟帕的小手,含泪笑道:“好玉儿,娘知道许久以来,玉儿为了娘的身子总是不好,时常的庙里寺里求香拜佛,煎药也要亲自守着。更是夜半三更也时常哭醒……”

黛玉咯咯笑道:“母亲,您都好了,还说这些作甚么?父亲正是说过几日就要启程去金陵,那里可是母亲的祖居,到时候母亲可要带玉儿好好的玩耍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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