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吐谷浑回身问进帐的素和山,只见他脸上挂了彩,一副狼狈模样。
素和山垂下头,“都怪末将办事不力,追到月亮谷碰上段阶的人马,让宇文莫圭跑了!我们也差点回不来了。其实素和温都要抓到他了,要不是段阶,我们一定能……”
见大王子眉头紧锁,素和山忙道:“不过谅他宇文莫圭也不会再有什么作为,这次吃了这么大的败仗,他一个孤家寡人,怕是无力回天了。”
吐谷浑摇摇头,“未必。宇文莫圭极有可能会联合段阶。别忘了,他的老巢可还有他的两万轻骑呢!”
素和山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都怪末将办事不力!请大王子责罚!”
“算了。这会儿怕是已经到了柳城了。不过,这次雪岭一役,宇文莫圭元气大伤,就是有心来犯,也会掂量掂量的。行了,你去吧。”
“是,末将告退。”
素和山退去后,吐谷浑披上披风出了大帐,习惯地走向素和玉的帐房。已经一个月了,她却依旧紧闭心门,不肯从那场噩梦中清醒过来。吐谷浑的心头像被石头压着,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即使大败宇文大军。
下雨了,吐谷浑在雨中站了一会儿。望向眼前的这片大草原,朦胧中透着一股难言的美丽。怎么这么眼熟呢?在哪里见过?突地,那个梦跳入他的脑际。对!就是那个做了一个月的梦!和那个梦境一模一样。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那梦会有什么征兆?难道……他和这片草原会有什么不解之缘?
“雨。”
一个声音突然在吐谷浑身后响起,他猛地回头,是素和玉!她居然出帐了!他不由一阵激动,没听清楚,急忙奔过去,眼光炙热而渴求地看着她,“你说什么?再说!我没听清楚,告诉我!什么?”
她又说了,哑哑的,轻轻的:
“雨。”
他听清楚了:“雨?是啊!天在下雨!你喜欢雨?”
她轻轻点头。
他全心震动,整个人都亢奋了。他情不自禁地牵了她的手,她没有抗拒。带着素和玉,吐谷浑慢慢踱步到了草原更深处。
亦真亦幻!吐谷浑看着眼前的这片迷离,几乎和梦境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多了一个素和玉。吐谷浑陪着素和玉,在雨中的永岭草原走了整整一个下午。
素和玉被这一场雨,彻底地清洗过了。她恢复了神志,完全醒了过来,也重新活过来了。回到帐房里,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她就乖乖地吃了药,而且,觉得饿了。吐谷浑捧了刚熬好的热汤过来,她也顺从地喝了。
晚上,雨停了。
素和玉侧卧在书案前的一张躺椅里,身上盖着羊皮袄。依然惟悴苍白,可是,眼神却是那么清明,神志那么清楚。吐谷浑静静看着,心里就被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涨满了。他细心地照顾着她,一会儿倒奶茶,一会儿披衣,一会儿端上吃的。
素和玉羞涩地看着吐谷浑忙这忙那,终于开口:“你别忙活了,我还好。”
吐谷浑停了手,坐到了素和玉身边,脸上一直带着笑。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素和玉低下头,她脸红了。吐谷浑心里顿时花开满地,那个当初的她,回来了!
“如果你愿意,下个月我就带你回汗庭。”
素和玉不由抬眼看向吐谷浑,他的眼里是一片赤诚,没有玩笑。她皱眉了!吐谷浑不由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她的眉间,抚平了那几道纠结。
素和玉愣愣地,泪不由自主地滑落。吐谷浑又伸手将泪拂去,依旧笑着,鼓励着她。
“可是,我……我已经……”
“嘘!”吐谷浑止住了素和玉,“忘了过去的一切!从今往后,你的世界里只有快乐,只有欢笑。别的一切都不要去理,我会替你挡住所有的风雨。除非,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素和玉一急,猛地反握住吐谷浑的手,“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早在你当初救我的那一刻,我的心就被你填得满满的。我……我只是怕,怕这样的我配不上你,我……”
素和玉的话被吐谷浑深情的吻所淹没。她投降了,心甘情愿的。为了他,她可以生,也可以死。他是她的神,只要他需要,她可以做一切可能的事,包括咽下屈辱。
还没等吐谷浑带着素和玉回汗庭,二王子弈洛环却在一个多雨的黄昏突然来到永岭草原,带着一身的伤和着狼狈。
原来吐谷浑走后,皇叔耐一直心有不甘,密谋夺位,与阿劳等人一直蓄意待发,先夺去了多杰将军的帅印,将他软禁在自己的大帐不得离开。弈洛环见势不妙,知道自己孤掌难鸣,在大王子妃贺真的帮助下,乘着夜色急忙逃出了汗庭。慕容耐一心想斩草除根,闻讯后立即派阿劳带人追杀弈洛环和大王子妃。阿劳带人一路紧追不舍,同时不住地放冷箭,黑暗中,二王子背部不幸中箭。眼看就要追上弈洛环他们了,大王子妃引了追兵逃向另一个方向,而弈洛环急中生智,跑进一户牧民的羊圈里,用堆积的牧草遮住了自己。追杀的人分成两路,一路去追大王子妃,另一路人举目四顾,没发现弈洛环,怕他逃远了,不敢耽搁,又回到原路追赶,弈洛环这才逃出生天。
背部的箭伤痛不能忍,来不及跟自己的兄长说上一句话,弈洛环刚下马便晕了过去。
就在弈洛环逃出汗宫的第二天,皇叔耐终于按捺不住,起兵谋反,夺取汗位,将两个王子的母妃囚禁在汗庭的后宫。而逃命中的大王子妃贺真也是九死一生,几经辗转只身到达永岭草原时,弈洛环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