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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罗姑娘?罗姑娘,你在吗?”声音有点沙哑,又有点岁月沧桑的成熟味道,闻声罗剑兰抿唇含笑,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无需急着满路子跑,因为有些事只需要等待就行。

“在这呢!”她含笑站立,向那位四处张望的女子轻轻招手。

女子一袭淡紫罗裙,随意扎起的秀发不曾装饰任何头饰,面容虽与娇艳清秀无缘,可也有她独特引人的一面,尤其是深藏她眼里那份女子少有的沉稳冷静是罗剑兰最为欣赏的。她肯定此女身后必定有个不凡的经历,只有亲身经历过刻苦铭心的磨难才会造就这份与众不同的眼神。

“罗姑娘,打扰了!今日找你是因为我有急事要你相帮。”第一次与罗剑兰面对面坐下来交谈的欧阳惠,没有像常人那样客套寒暄,更没有笑脸相迎,而是直接明了,单刀直入主题。

罗剑兰不甚在意地点头微笑,“欧阳姑娘,请说!”

“我想罗姑娘你对我的事也有所耳闻,我三个月前来到龙云帮,并非是我走投无路而死赖在这里白吃白喝白住,而是因为龙云帮有我要等的人。”说到这里,她有些落寞,垂眸静默。

罗剑兰没有打扰她的突然沉默,只是陪着她一起静默。

良久,她才掀起那层遮掩心事的长睫,略显歉然,“不好意思,方才我走神了!”

“没关系,每个人都有需要静心整理的往事。”罗剑兰轻笑,她之所以会如此笃定,是因为她也曾如此走神过。往事不堪回首,可用心经历过的人仍会不知觉沉浸在其中,纵使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要忘了过去,可事实上仍会回首看看。

闻言,她两眼定定地注视一会坦然轻笑的罗剑兰,最后轻轻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想必罗姑娘也有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既然如此,那你应该更会理解我的心情才是。我想请你管好你的丫鬟云儿,不要再来骚扰我,也不要再骚扰子善。她与子善根本不是同一类人,像她这样无知的嫩丫头,是无法与子善一起承受外面的风风雨雨的。”

好一番犀利直接的警告!对于她不留情面地直接指责,罗剑兰不言不怒,只是端起石桌上的春茶细细品茗。

欧阳惠双眼直视罗剑兰,似是在等她回话,又似是在研究她。当罗剑兰若无其事般品完一口又一口,丝毫没有要回话的意思,她已有点沉不住气,两条细眉更是向眉心微微靠拢。

罗剑兰如此这般,并非是她不知道如何回她,更不是她傲慢无礼,不愿回她,而是她想知道欧阳惠眼里的那份沉稳冷静在爱的面前能维持多久。

“罗姑娘,你是什么意思?”她最终沉不住气,开口询问。

六口,罗剑兰心里暗暗叹气,她以为欧阳惠会坚持到她第十口,没想到这么快就破功了,看来她的那份沉稳遇到了龙大哥根本是不堪一击啊。

“欧阳姑娘,云儿只是名义上是我的丫鬟罢了,实际上她与我是姐妹关系。她的感情我无法插手,也不能插手,因为我没这个权利。每个人都有爱人的权利,就像你爱龙大哥一样,难道我也可以要求你放弃对龙大哥的爱吗?显然是不能,因为感情的事不是旁人说让谁放弃就可以放弃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想欧阳姑娘你应该能明白。”

她说得很轻柔,可字里行间却强硬如铁。

“你……”她无言以对,可眼底却迅速闪过一抹钦佩又冷寒的光芒,虽然她已极力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但还是让心思慎密的罗剑兰逮住。

“欧阳姑娘,虽然我不插手龙云帮的事,但我身为龙大哥的义妹,自然有这个义务为龙云帮,为龙大哥着想。我不想看到我关心的人身处危险!”罗剑兰说得很婉转,可意思却直接明了。

欧阳惠一愣,随即警觉地盯着面带微笑的罗剑兰,嗓音倏冷,却带有一丝丝疑惑,“罗姑娘,我不知道你发现了什么,但我奉劝你最好置身事外,否则深受伤害的是你自己。”

罗剑兰冷笑,双眼毫无畏惧地直视她寒芒乍现的双眸,轻声却坚决,“欧阳姑娘,我罗剑兰所受的伤害已不少,不会在乎多来一次的。”

“你……真是不知好歹,其实事情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只顾着你所谓的善良而一厢情愿地往坑里跳,你这样迟早会后悔莫及的。”她有点激动,就连声音也在微微发颤。

“我知道……”罗剑兰刚启口,就被她失控打断,“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恐怖,他会让任何一个人在无声无息中悄然消失,更会令人在绝望的边缘无助徘徊却无法求死。”

他?是谁?怎会有人能随意掌控别人的生死?罗剑兰只是觉得欧阳惠不简单,绝不像是普通女子为心上人而暂住龙云帮而已,可没想到她背后竟然会有如此恐怖的人物在操纵。

罗剑兰的沉默令欧阳惠自知失言,她颓然垂下头,沉吟良久才幽然道:“罗姑娘,我也是迫于无奈,如果可以选择,我一点也不想伤害子善,为了他我甚至可以牺牲自己,可我没得选择。”

“你有选择,只是你没试着去选择而已!”罗剑兰突然握住她的手,以无比坚定的目光望着她,“欧阳姑娘,你都可以为龙大哥牺牲性命了,还有什么是值得你害怕的?我不知道在你背后的那个人是谁,更不明白你为何会如此惧怕他,但我只知道没有什么力量是可以阻止我们保护在乎的人。”

罗剑兰的坚定执着令她浑然一震,我能去选择吗?疑惑,犹豫在她脑海徘徊不定。

“欧阳姑娘,你可以选择说出你的困境,我想龙大哥他知道后不会因此嫌弃你的,反而会帮你一起解决难题。”罗剑兰趁热打铁,想一举冲破她的心里防线。她已经因注定的命运而失去了太多,如今安定的生活她已经很满足,不想让任何危险再来破坏现在的一切。

“罗姑娘,我……”她的眼里有着寻求帮助的渴望,又有着对神秘未知的恐惧。

“欧阳姑娘,我想你应该了解龙大哥的为人。他不会喜欢自己的性命还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的,如果最后他知晓了一切,我想他会生不如死。你想让他后半辈子生活在你编造的炼狱里吗?”此时不下重药更待何时?罗剑兰眼见她的意志力松懈,赶紧搬出她最在意的人去刺激她。

“我不要!我不要他生不如死!”欧阳惠突然尖声大叫,神情万分激动,“罗姑娘,求求你,你帮帮我,我真的不想看到子善出事。”

“你不说出实情我又如何帮你?”她话虽这样说,心里却在暗暗打鼓。就凭她一个日日悠哉度日的弱女子能帮得了欧阳惠吗?算了,先听听事情有多严重再说。

“我……是夜无尘,那个令我绝望惊恐的人是夜无尘。”欧阳惠颓丧地低下头,轻声说出令她自己浑身颤抖的魔鬼人物。

又是夜无尘!他到底是哪号人物?怎么最近总能听到他的大名?罗剑兰轻蹙下秀眉,疑问道:“那个夜无尘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会令你如此恐惧?”

“他是夜凉国的最小皇子,也是整个夜凉国战无不胜的战神。他行踪诡秘,每次现身都会以邪魔面具示人,据闻他有一双诡异的红眸,平时会与常人无异,但一旦他双眸变红,也就是血流成河之时。”

红眸?我见过绿眸。罗剑兰的脑海里突闪莫紫的身影。

“至今为止,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偶尔有人不幸看到他真面目的,也会成为他的刀下魂。我本是乌烟族族长的长女,真名乃阿娜朵。三年前,夜无尘突然现身我们乌烟族,要我们拿出镇族之宝。父亲不愿,可又畏惧他的能力,就在大家惶惶终日,唯恐有灭族之灾时,我的妹妹阿依汗不知怎的突然疯狂迷恋上那个夜无尘,趁父亲不注意,就将我们族的镇族之宝偷去给了夜无尘。从那之后,阿依汗就消失了,再也没回来过。”

她的眼里有着哀伤,有着思念,又有着无奈。

阿依汗?二哥的心上人?原来是迷恋上夜无尘,跟他一起跑了,难怪会说出那种尖酸刻薄的话来伤害二哥。

罗剑兰了然地点点头,继续凝眉细听。

“后来,龙子善为了萧穆与小妹的事来到我们乌烟族提亲,听闻小妹已经走了,他虽很惋惜但也很无奈,夜无尘不是他能惹的。也是在那一次,我对他一见倾心,暗生情愫。三个月前阿依汗突然现身乌烟族,要我进入龙云帮待命,如若我不从,说什么不仅会给乌烟族招来灭顶之灾,而龙云帮也会在江湖上从此消失。我迫于无奈,只能听从她的命令。罗姑娘,你是个聪明人,求求你帮我想想办法,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在不伤害子善的情况下保住乌烟族?”

这……她的突然哭求令罗剑兰一时束手无策,如果不是她心里太在乎龙大哥,她也不至于如此慌乱,失去了平时的沉稳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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