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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老海同志的追悼会

老海爹死了。

老海爹也该死了。七十三,八十三,阎王老爷请吃饭。昨天卯时18分,老海爹正式被阎王爷请走了。一个光竿老头,眼一闭,腿一直,说走就走,后事由村里给他料理。毛主席说:村上的人死了,开个追悼会,用这种方法寄托我们的哀思。老海爹四六式的老党员,打淮海那年进的党,这个追悼会说什么也应该开的。而且,按党龄,追悼会的级别,可按正团级例子套。可老海爹除了党龄还是党龄,没级别,村干部不知咋套。村支部把情况报到镇党委,由镇里领导定。

老海爹的情况一报来,镇党委里,就产生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一种意见,追悼会可按正科级待遇开。另一种意见,老海爹的追悼会不该开。

说老海爹不该开追悼会的一部分人认为,这老头一生,名不正,言不顺,稀里糊涂一辈子。有党龄,却没党性。档案袋查查,问题不少。几次运动,组织上都没有拿了他的党,就算对得起他了,还开啥追悼会?入土为安,也不去追究他前半生的那些糊涂事,也不悼念后半生的成绩,前后一拉平,对得起他。

说老海爹的追悼会应该开的那一部分人认为,老同志了嘛,这样的党龄,甭说在全乡,全县有几个?临了一着,隆重一点嘛。认为老海同志的前半生后半生,不能一拉平,一拉平不公平。

两种意见的人就争了起来。

持反对意见的那部分人,主要认为老海同志历史上,有过两个比较严重的错误。而且,这两个严重错误,都发生在新中国历史进程的关键时期。

一九四六年春天,枸杞村搞土改,建立新政权。

老海同志是全乡的阶级斗争积极分子。因为老海同志出身很苦,祖祖辈辈,几乎是上无片瓦,下无寸地的赤贫。土改时,老海同志已经二十来岁,饿得又瘦又小,人称老海。共产党来了,才把他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真正苦大仇深!斗起龟孙子地主来,要多狠有多狠。白天扛红旗斗地主,拖浮财,夜里还要加班看管集中关押的一窝地主家小。斗争一开始,老海同志就火线入了党。入了党,又当了副村长,老海同志就成了党的干部。

就在老海同志呼风唤雨的时候,村里悄悄地传开一则艳闻,说他阶级立场有问题,有人看见他看院看到后半夜,就偷偷钻到老地主白长贵小老婆王翠花的被窝里去了。

这话村长不信,老海这么积极,又是新党员,这点阶级斗争觉悟都没有?就派人夜里打脚跟。几次脚跟一打,就在王翠花的被窝里,将老海给按住了。

捉贼拿脏,捉奸拿双。这事当场被拿,事情也就难瞒了。但村里又不敢随便处理这个全乡走红的阶级斗争积极分子,就把情况往乡里报。

乡里指示,一个字:闷!闷下去!这事决不能弄敞了。弄敞了,这土改运动还咋搞?这阶级斗争还咋斗?人民政权还咋建?阶级斗争正如火如荼,一个披红戴花的全乡出名的阶级斗争积极分子,倒滥在地主小老婆的二沟里?这事能闹着玩?乡里就当纪律往下交代,谁把这事弄敞了,就以破坏土改罪认处谁。并指出,这事不能简单下结论,要看成是阶级斗争新动向。树欲静,而风不止。不能看成是老海睡王翠花,应该看成是地主阶级向无产阶级施的美人计,是地主阶级的一种新反扑。于是,乡党委决定,先把地主小老婆王翠花拖出来游乡,杀一杀地主阶级的嚣张气焰。

乡里决定一下,村里马上执行。把王翠花从阶级敌人集中点提出来,脖子吊双破鞋。胸前挂着美人蛇的画板。前面人牵着绳子,后面小孩用棒子赶,从枸杞村往全乡游,一边敲锣,一边喊口号。口号也不让别人喊,组织决定让老海喊。因为让老海喊,更有说服力,本身就是一种批判。

组织让老海喊,老海不敢不喊。老海一喊手一举:

“打倒地主婆子王翠花!”

“打倒毒蛇王翠花!”……

这一喊,老海阶级斗争积极分子的形象果真不倒,党的立场也显得坚定。至于老海内心里愿不愿意喊,那不能由他。

王翠花每天早上从枸杞村牵出去,要游遍全乡十来个自然村,才能被牵回来。

天黑回到集中地点,小娘们也真正像一条死蛇,软软的,站也站不住。头上梳得油光光的发结也散了。身上衣服也叫小孩树枝捣烂了。像个乞丐,根本施不成美人计了,有气无力地倒在稻草铺上。

可是,等王翠花睡到后半夜,身上稍稍缓过一点劲来,就觉得被窝里又是多出一个人来。这人不是别人,还是那个领头喊口号的阶级斗争积极分子老海。

老海白天喊口号,夜里照常跟地主婆子睡觉,也太不觉悟了。乡领导一生气,就不声不响地把老海的阶级斗争积极分子和副村长给撸了。保留党籍,告老还田。这个处分,老海不丢人,无产阶级也不丢人,两全其美。组织上还批准他在枸杞村挑座好一点的宅院,找个成分好的女人,成家过日子。

枸杞村历史上是个富村,扫地出门的大户很多。可是再好的房子,再大宅院,老海不挑,他专挑地主白长贵那座青砖青瓦、朱门白檐的四合大院,跟寒号鸟似的,占着别人现成的巢,过着舒服的小日子。

第二年,枸杞村土改结束。

按人口合算,按当时的土改政策,白长贵不应该全部扫地出门,还可以住他原来四合院其中一合。

已经住进四合院的老海同志,这时却意外地开明,主动把四合院的其中三合都让出来,自己住东厢房,老地主白长贵一家仍住主房。

这是白长贵做梦也不曾想过的,他以为扫地出门以后,再也没命走进这合大院了。哪里想到,共产党这样讲政策,这样英明!共产党的干部真讲人道!老地主白长贵念过书,当过私塾先生,共产党来之前,就研究过共产党。觉得老海真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共产党,最好最好的无产阶级。至于小老婆跟谁睡,那并不重要,女人如水,是流动的货色,流到哪到哪。再说自己比她大出四十多岁,早就对她做不出男人的事情。土改后,老海干部能够代他留住这个小女人,到底还留住了自己做男人的名分,何乐而不为?

于是,老海同志太太平平,又尽心尽力,做起白长贵的代理丈夫。白天是两家,黑天是一家。

这代理丈夫一做就做了五六十年。

老地主白长贵,在地富反坏右分子还摘帽之前,便戴着那顶沉重的大帽子,离开了阶级斗争的年代。而王翠花和老海同志,就那么半截长鱼(黄鳝)半截蛇,打了五六十年的游击战。

这就是老海同志历史上第一个严重错误。

老海同志还有一个严重错误,那是在土改以后。

一九六八年秋天,文化大革命搞到了枸杞村。地富反坏右分子,是复辟资本主义的基础,这个时候批斗起来,比土改时还要狠!生产队里,经常召开贫下中农诉苦大会,口诛笔伐地富反坏右。每次开会前,都由队长指挥大家唱诉苦歌:

天上布满星,月儿亮晶晶,贫下中农开大会,诉苦把怨申!……

队长在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呆过,唱诉苦歌唱得特好听。

有一次,队长的诉苦歌才领唱了一半,突然有人大声喊住他,说王翠花站在那儿也跟大家一起唱哩。

王翠花也唱?这也是她能唱的歌?贫下中农诉苦把冤申能唱这歌,你他妈唱这歌诉谁的苦?申谁的冤?反了你!队长大喝一声:“王翠花,你也唱了?嗯?跪下!”吼着,跑上台去,一脚把王翠花踢跪下。

王翠花这小娘们,生来嗓门痒,爱唱歌。在白长贵用地把她换过门之前,在娘家庄,她也算是个贫下中农家庭出身,只不过是爹娘把她投到地主窝里来了。她每次听到贫下中农唱,“天上布满星……”,嗓眼里就痒,觉得这个歌子很好听。无论是让她站在台上,还是跪在台上,也不管脖子上吊的牌子多重,一听这歌,她就下意识小声跟着哼。这次声音就哼大了,让别人听到了。

让别人听到就麻烦了,哼前面那三句还可以,哼第四句,歌词的意思就反了,“诉苦把冤申”,那是指贫下中农要讨还地主的血债,不是地主申贫下中农的冤。这个小地主婆,在那种场合,那种时候哼这一句,真是打起灯笼拾粪——找死(屎)。阶级觉悟敏锐的人,马上就觉察出,这是当前阶级斗争中出现的新情况,级阶敌人要反攻倒算了。

队长马上召开党小组会,当即决定,批!狠批!一天批他妈三场。白天批了不算,还罚王翠花在队场上站七天七夜。

队长说站七天七夜,六天半都不成。到了文革时期的王翠花,已经不是土改时的王翠花,快五十了,脚又小,不用说站七天七夜,坐七天七夜,人也死了一半。

每到天一黑,看到王翠花孤鬼似的,一个人站在队场边上,随风飘摇。革命群众看到了,吐口唾沫,活该!但有一个人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这个人就是老海同志。心里疼归疼,老海同志也不敢大明大白地站出来替王翠花说话,自己有党籍保留在身。可是,有党籍保留在身,心里仍是疼。总想找个法子救她一救。

晚上,每当路上人脚一停,老海同志就套着窗户往队场上看。没看几回,老海同志就看出了一个绝好的办法——队场那边的花生地里,有人竖了一个稻草人在那儿,身上破衣飘飘的。这稻草人是竖起来赶鸟的,怕鸟刨地里的花生种。

于是,老海同志就想用它救王翠花。

白天,阶级斗争杀气腾腾!到了下半夜,整个村子便瞌睡下来,队场四周,一片寂静。

这个时候,查更的民兵,一般都懒得再到队场上巡看。于是,老海同志偷偷地跑到队场那边的花生地里,把稻草人身上的破衣脱掉,穿上王翠花的褂裤。再在稻草人头上扎上一条毛巾,活脱脱的一个王翠花。把稻草人往队场边上一移,就跟真王翠花站那一样。

有了稻草人替站,王翠花就可以换下来弯一会腿,还可以在一边的草垛洞里睡一会。等到天要亮,民兵来查更前,再把稻草人的破衣换上,让它继续到那边的花生地里看鸟。王翠花穿自己的衣服,继续站场边。

这样一连演习了几次,没人知道。

这天,王翠花在草垛里睡得暖和了,就不想让老海同志走,要他一起睡。老海同志已经多日不挨王翠了,那股火,碰到稻草都能着。何况是多情的王翠花?听王翠花一说,探身钻进草垛洞里,搂着王翠花,熟犁熟墒地就直接往里耕。一墒耕到头,又来第二墒,直到老杆竿子完全精疲力竭,才搂着王翠花歇下来。一歇下来就睡死过去。一睡睡到天蒙明,队长到队场来敲钟叫社员上工,在草垛洞里,将老海同志和王翠花逮个正着。

队长年轻,不知这事如何处理,就把情况往乡革委会报。

乡革委会觉得很不好弄。不好将一个老党员跟阶级敌人放一起批。决定:还是闷。

前一闷,后一闷,老海同志的两个错误,在档案袋里一闷就闷了几十年。

王翠花从一个二十来岁的一朵花,老成了没牙老太,八十差一岁,在老海同志前头走了。

老海同志也由一个一夜钻几次女人被窝的青年汉子,老成了一个枯干老头。昨天,腿一直,也到马克思那儿接受阶级斗争再教育去了。

这老头一走了事,留给后人的悼词,却不好写。按惯例,村上的人死了,都要开追悼会。开追悼会,就得写悼词。写悼词就要追溯死者一生。老海同志这一生咋追溯?

经过反复研究,大伙慢慢也就有了一种新的共识:五十多年前的光棍小伙计,大字不识一个,要他有多高的阶级斗争觉悟,显然不大现实。所犯这点错误,如果不用阶级斗争的眼光看,那也是人之常情。甚至,有些年轻的乡干部还这样认为:不要去考究一个老同志五六十年前的陈账。爱情本来就是超世俗的东西。阶级斗争是人为的。爱情却是永恒的。要说悼词不好写,不写那一段就是了,就写老海同志在改革开放搞现代化建设中如何如何就行了。

那追悼会呢?开?

开。

镇党委的意见一统一,村里马上照办。赶快派人把老头收拾收拾,用小四轮拉到县城去烧。天热,烧完回来,活人再开追悼会。

可札杞村离县城近,四十多里路,小四轮一个来回,午后,骨灰也就到了家。

骨灰到家前,家里的追悼会会场也早布置好了。灵堂里,白花黑纱,气氛还挺沉痛的。死者遗像,还是当阶级斗争模范时照的黑白小照。小分头,笑笑的脸,挺帅。年轻人一看,不当是老海爹,像是陕北来的放羊倌。年老的人一看,又想起那个爱钻被窝,爱钻草垛洞的老海同志。

灵堂两边,村校教师还写了两幅长长的挽幛。

上幅:四六老党党龄长长过过来人。

下幅:六四功过过不大大为为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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