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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贾母带着凤姐和鸳鸯回到鉄槛寺,见寺外有两辆马车,正疑惑间,平儿迎了出来。原来是薛姨妈带着宝钗、宝琴和湘云找到了这里,正在后面的厢房里和贾府众人说着话。

贾母领头进了厢房,和薛姨妈等人见了礼。

“老太太,不知道外甥女那里怎么说?”贾母刚坐下,邢夫人就迫不及待地问,毕竟关系到自家老爷的事。王夫人、尤氏等也都满怀希望地望着贾母。

“这事不太好办啊,林丫头那里恐怕也指望不上了!”贾母沉痛地说。

“难道外甥女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舅舅受苦而见死不救?”

“唉,”贾母叹着气,若是她能站在黛玉的立场上考虑一下,就知道这事不能怪黛玉不帮忙,只是人总是以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她觉得她对黛玉那么好,甚至比对她的亲孙女都好,黛玉就该为贾家的事尽心尽力。

“这林姑娘未免太狠心了,就算不帮我们,自己的亲舅舅总不能不管吧?”尤氏这时候也顾不得了,如今贾家所有的门路都已经断了,只指望黛玉这里呢。

“这也怨不得林姑娘,她如今是郡主,我们这些人都是犯官家眷,只怕她巴不得跟我们撇清关系呢。”薛姨妈也因为黛玉不肯救薛蟠怀恨在心。

“老太太,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王夫人心里暗恨,但现在自己已经没了依靠,只能指望贾母了。

“让我再想想吧。”

“老太太,您这一路劳累,要不先回屋歇息一下?”凤姐替贾母解围。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我就先回房了,”贾母一边起身,一边让王夫人她们陪薛姨妈继续说说话,薛姨妈等人都起身送了贾母出门。贾母走后,邢夫人、尤氏也起身告辞,王夫人带薛姨妈回了自己屋,宝钗、宝琴、湘云跟三春姐妹到探春屋里去了。

王夫人屋里

“姐姐,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我就蟠儿一个儿子,他若有个三长两短的,让我可怎么活?”

“妹妹,如今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娘娘没了,老爷关在牢里,我们王家又,”王夫人恨恨地说,“那些人平时有好处时无不巴结着我们,如今见贾家败了,个个躲得远远的,深怕与我们扯上关系,连林丫头都,真是白养活了她,都怪我一时心软,要不然她早就,”

“姐姐,你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王夫人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转换话题,“连老太太那里都没有办法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要不我们再去求求林丫头吧?”

“没用的,老太太去了都没用,何况她与我一直不亲。”

“那可怎么好啊?”

“等等看老太太那里吧,”倘若自己没好日子过,她也决不让别人好过。

探春屋里

宝玉见宝钗她们来了,也过来说话。

经历了这些事,三春姐妹都变了很多。迎春本来就木讷,如今更加沉默寡言;探春原本神采飞扬,心气很高,如今也没了想法;惜春原本就性格冷漠,对一切都不关心,如今对世事更加看透了,整天看着佛经,别的一概不管。

只有宝玉依然没有改变,除了抱怨这里的生活清苦,环境太差,没人陪他玩了等等,没有意识到贾家败了,贾政还在牢里,也没想过贾家以后该怎么办?他自己以后该怎么办?听说黛玉不肯救贾家,他觉得很不可思议,黛玉在贾家长大,贾家的事不就是她的事吗?她怎么能不帮忙呢,所以他一直想去找黛玉问个清楚,只是被众人拦住,他一个人又不知道该怎么去。

宝钗冷眼看着宝玉,这就是她娘曾经拼命想促成的金玉良缘吗?这就是差点成了她夫君的人吗?

只有湘云附和着宝玉,她对宝玉倒是依然很关心,也许他们两个人性格很相似吧。

宝琴是个见过世面的,在大观园时跟姐妹们相处得也很好,如今见贾家落得这样的境地,很是同情,不过也只是同情而已,毕竟她只是一介女子,什么也不能做。她见众人都怪黛玉,倒是不以为然,也许置身事外,更能客观地看待问题吧,黛玉在大观园时,她们也相处了一段时间,想她一个女子能帮到什么呢?

如今大家在一起,再没了以往的无忧和欢乐。

薛姨妈几人在寺里用过斋饭,跟贾母她们告辞,临走时留下地址说若有什么她能帮上的尽管差人去找她,贾母她们客气地谢过。王夫人和凤姐把薛姨妈她们送出寺外,看着她们的马车走了才回来。湘云自然是留了下来,凤姐把她安排在三春姐妹屋子旁边。

且说黛玉从宫里回府后,把林方叫到书房,告诉他准备一下,他们可能要回一趟苏州。

“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的恩典,让我回乡祭奠一下爹娘。”

“这?”林方觉得这一切太突然了。

“你看看这个,”黛玉递给林方一封密折,这是康熙给她的。

林方打开来,越看越惊讶,“这是真的吗?”

“事实真相并不重要,皇上认为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

“那皇上的意思是?”

“唉,”黛玉深深地叹了口气,把今天进宫见康熙的详细情况告诉林方。

原来这本密折里密报的是苏州慕容家的事。

自从江南甄家被治罪,并牵连了江南很多官员,可以说八爷党在江南的势力被大大削弱。江南历来富庶,八爷党的财力支持大多来自江南,所以他们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于是准备在江南一代重新建立他们的势力。

慕容家是江南一代的首富,自然是八爷党想拉拢的对象。密折上说慕容家最近跟八爷党频繁接触,似乎大有暗中支持八爷党的倾向。而其中起了关键作用的,就是江南江家。江家虽然只是个富裕乡绅之家,其实是八爷党在江南一带的心腹。上面说了江驭风假死,慕容昊娶了江驭风之女江月儿等事。

康熙的话还在黛玉耳边回响。

“林丫头,你是知道的,朕最恨结党营私了。”

“皇上,黛玉虽然跟慕容昊只有几面之缘,但依黛玉看来,他不是那种会卷入是非之中的人。”

“林丫头,你的想法太简单了。慕容家乃江南首富,然而一直是富而不贵,难保他们会有富贵双全的想法。最让朕担心的是,慕容家不仅是巨富,背后还有一股很强大的势力。即使他们现在没这个想法,但老八他们怎会轻易放过慕容家,若他们有了慕容家财力和势力的支持,只怕是后患无穷啊。”

“那皇上是打算?”

“为了大清江山,朕是不会让任何隐患存在的。”

康熙的话让黛玉很震惊,难道慕容家难逃此劫了。

“只是如今边疆有战事,朕又刚办了那么多的官员,实在不想再大动干戈了,免得人心动摇,”康熙话锋一转,接着说:“倘若慕容家捐出全部家产,归隐山林,从此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朕也不想再开杀戒了。”

“那皇上是想让黛玉去说服慕容昊?”黛玉听到这里,大概能猜出康熙的意思了。

“慕容家如今是慕容昊当家,那小子跟你有些渊源,如果你能说服他,当然最好了,既解了朕的忧虑,又保全了慕容家,两全其美。”

“黛玉只能尽力而为,至于结果如何却不敢说。”

“林丫头,朕相信,以你的聪慧,必定能帮朕办好这件事的。”

对于康熙的如此信任,黛玉只能苦笑。

“那姑娘是打算替皇上办这事了?”

“我可以选择吗?皇命难为,况且我也不希望慕容昊出事,只希望他们能看得开。”

黛玉虽然跟慕容昊接触得并不多,但她知道,慕容昊不是那种贪求富贵的人;而且以他的聪明才干,怎么会卷入皇位争夺中呢,这明显是条不归路,他不会拿慕容家来冒这个险。所以康熙说的话她并不相信。

只是既然康熙和八爷党都注意到了慕容家,那么慕容家只能像康熙说的那样做才能有活路,这就是怀璧其罪的道理。康熙是不会容忍八爷党东山再起的,慕容家即使没有那个心,康熙也不会放过他们,到时候只怕比江南甄家的下场更惨。

黛玉同时也深为慕容昊叹息,想不到像他那样的人,本应活得潇潇洒洒,如今也身不由己。他娶江月儿,毕定不是出于真心吧?如今康熙又要逼他做出选择。慕容家即使再富贵,再有势力,也不可能跟皇权相抗衡的。

“可是皇上为什么要让姑娘去做这事呢?”

“我也不明白,可能是物尽其用吧?”这个问题黛玉也想过,难道是因为慕容昊对她有感情,所以康熙要利用这点吗?可是似乎又不太说得通,即使不是黛玉去,相信慕容昊经过权衡,也会做出明智的选择的。黛玉只能归结于,康熙是个彻底的老狐狸,他的想法别人是不会明白的。

“你先去准备一下,这次就你跟林成、雪雁、春纤跟我去,其余的人留守郡主府,我们这里先准备好,等皇上那里的通知。”

“就我们四个人跟去?姑娘,我觉得太少了,只怕路上会不安全。”

“你放心吧,跟着我们的人肯定不少,安全不会有问题的,去准备吧。”

“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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