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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奴才给四爷、八爷、九爷、十爷、十三爷、十四爷、郡主请安。”整齐划一的请安声响起,若是平时,黛玉肯定觉得很好玩,不过现在她可没有这样的心情了。

“都起吧。”这里胤禛最大,自然是他说话。

“请诸位爷和郡主到里屋说话。”贾政是贾府的实际当家人,虽然平时不管事,但正式场合还得他出面。

“嗯,前面带路。”

于是贾政在前面领着诸位阿哥和黛玉去贾府正厅。到了正厅,诸位阿哥和黛玉依次坐好,上茶。贾政、贾赦、贾琏,还有宁府的贾珍、贾蓉在下面伺候着。

黛玉再一次对古人喝茶的习惯鄙视不已,这都人命关天了,还要不紧不慢地喝茶。“二舅舅,这茶待会再喝不迟,先说说宝玉的病是怎么回事吧。”虽然这种场合本不该黛玉先说,但因为这事关系到她自己,所以忍不住了。

“回郡主的话,小儿宝玉的病是正月十三的时候发现的,起先只是呆呆傻傻的坐着不理人,也不说话,由于他打小就有呆根子,服侍他的丫鬟们开始也没在意,直到第二天,他开始疯言疯语的,甚至拿起刀砍自己砍别人,丫鬟们这才发现他不对劲。您也知道,宝玉虽然从小顽劣,但对下人们还是比较好的。于是奴才们请了很多大夫,甚至连太医都请来了,都诊断不出病因,他已经两天滴水未进,太医都让准备后事了。”

“谁知今天黄昏时分,突然有一个赖头和尚和一个跛足道士登门,说这孽障不是病,因果循环,该当今生有此一劫,只有绛珠仙子的泪水才能化解。奴才们当时一听就傻了,这绛珠仙子听都没听过,要到哪里去找呢。那赖头和尚说,绛珠仙子乃百花之主,必降生于花朝节,且既与这孽障夙缘未解,必然在他附近。还没等奴才们问清楚,两人就突然消失不见了。奴才们根据两位高人所述,突然想到郡主是花朝节出生,且听说出生时天降异象,所以这才去求见郡主。”

“你是说那什么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并没有说我就是绛珠仙子,只是你们根据他们所述,猜测我是?既然那什么和尚道士的是高人,干嘛不直接说是谁,还让你们猜?如果不是我,宝玉不就没救了?而且他们说绛珠仙子的泪水能救宝玉,即使我是那个什么绛珠仙子,有了泪水,这泪水该怎么使用才能救宝玉呢?”黛玉心里知道,那和尚道士说的应该就是她,这其中必有什么缘故,所以这也是她来贾府的原因。

“这些奴才们都不知道,确也不能肯定就是郡主,只是病急乱投医,惊动了郡主,还请郡主恕罪。”

“郡主,郡主,求您看在老太太份上,看在宝玉和您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对您一直真心实意,比别的姐妹都好的份上,看在奴才这么一把年纪了,就这么一个命根子的份上,救救他吧。”这边贾政的话刚完,在门外候着的王夫人就冲了进来,跪在黛玉面前求她去救宝玉。这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吧,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不顾一切,不过对别人的孩子,为什么那么狠心呢?黛玉并不喜欢王夫人,因为知道她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慈善,以前她在贾府所受的种种流言蜚语,多少有她授意或纵容的成分在里面。

“放肆,在爷们面前,有你说话的份吗?”胤禛向来讨厌不守规矩的人。

屋里贾府众人顿时吓得跪倒在地,贾政赶紧请罪:“四爷请息怒,贱内一时情急,冲撞了诸位爷和郡主,请主子们饶恕她这一次吧。”王夫人见此情形,也赶紧向诸位爷和黛玉请罪。

黛玉不耐烦看他们这主子奴才罪不罪的戏码,挥了挥手,“好了,都起吧。怎么不见外祖母?”

“家母在屋外候着,没有传召,不敢擅入。”

“行了,让外祖母陪我一起去看看宝玉,那和尚道士所说是真是假,不就一清二楚。”黛玉对贾政说完,又问胤禛等人,“诸位爷是在这里等着,还是一起去瞧瞧?”

“一起去吧。”诸位阿哥都说要去,于是大队人马在贾政、贾母等人陪同下,向宝玉屋子走去。

宝玉的屋子还是老样子,弄得像个千金小姐的闺房,一屋子的丫头也依然桃红柳绿的,只是神情都憔悴了不少,毕竟主子快不行了嘛。

眼看着众人又要行大礼,黛玉赶前一步制止了,“你们都出去,诸位爷和外祖母跟我进去就行了,其余的人都在门外守着,没有命令谁也不得入内,若有人不想活了,就乱闯试试。”黛玉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威严,众人连连称是,都退了出去。黛玉想着,万一她的泪水真的治好了宝玉,这种怪力乱神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到时候她还能想办法糊弄过去。要是一大帮子人都在这里看着,人多嘴杂,就算想堵住,也不容易。

“我们去看看吧”,黛玉带头走近宝玉的床榻。只见宝玉躺在那里,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似乎没了生气。黛玉伸出手指,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还好,有呼吸。黛玉拍了拍他的脸,试着唤了几声,“宝玉,宝玉,你能听到吗?”宝玉没有任何反应。

黛玉寻思着,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呢?弄点泪水出来?可有了泪水后该怎么办呢?是给他直接喝呢,还是做药引,还是有什么其他方法?那些个和尚道士还有什么算命的,都喜欢把话说一半,剩下一半让你自己去猜,美其名曰有慧根自然能悟出来。所以说黛玉最讨厌这些人了,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总被他们搞得神神叨叨的,大概他们也深谙神秘是一种美的道理吧。

黛玉正想得出神,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恍惚,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河通向天际,岸边有一株青翠欲滴的小草,在迎风招展,有个看不清模样的人,正在给小草浇水,浇完水,他似乎并没有立刻离去,在小草跟前窃窃私语,小草似乎能听懂他的话,叶子摆动得更欢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同样的情景每天都在上演。

黛玉很好奇,想看清楚那人的样子,突然眼前的场景变了,她又来到了一个烟雾缭绕,如梦似幻的仙境,到处是鲜花盛开,珍奇异兽。刚刚看到的那株小草,现在被种在了一个花园的角落,依然有人在给它浇水,黛玉悄悄地走近了,因为刚刚错过了没看清楚那浇水之人的样貌,现在一定要看看到底是谁。走到近处,黛玉不禁大吃一惊,那浇水之人赫然就是贾宝玉。隐隐约约地,黛玉似乎明白了,这就是她和贾宝玉的前世吧,那株小草就是没修炼成人形前的她,那个浇水之人,就是下凡之前的神瑛侍者。原来她真的是绛珠仙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神瑛侍者每天都不会忘记来给小草浇水,直到有一天,小草有了灵气,慢慢开始幻化成一个妖娆多姿的美女模样。神瑛侍者看了万分欢喜,更是每天都来给她浇水,陪她说话,希望她能快点彻底修成人形。就这样,又过了很久很久,这一天,小草终于修成正果,她在等神瑛侍者的到来,想给他一个惊喜。可是一直等一直等,神瑛侍者却没有再来。于是她整天游于离恨天外,寻找着神瑛侍者,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由于一直找不到她要找的人,故其五内便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

“郡主,郡主,您怎么了?”贾母的声音传来,眼前的情形一下子没了,黛玉清醒了过来。一滴滴水打在了宝玉的脸上,黛玉一惊,连忙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原来刚刚那股缠绵之意,黛玉感同身受,不知不觉就流下了泪水。

已经回到现实中的黛玉,心里已没了刚刚那股缠绵之意,只是泪水却无法停止,一直在流。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宝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睁开了眼睛。看到是黛玉,欣喜若狂。“仙子,真的是你么?你来看我了,你不怪我了是吗?”

黛玉心里惊讶万分,嘴上却顺着他的话说:“是我,我不怪你。”

“警幻仙子果然没有骗我”,宝玉如释重负。

“警幻仙子?”

“是啊,前两天警幻仙子托梦给我,说仙子已经位列仙班,可是为了找我,也堕入凡尘,受尽苦楚,我深恨自己贪恋红尘,连累了仙子。后来警幻仙子说,仙子只要愿意来看我,就表示原谅我了,现在仙子果然来了,还为我流泪了,这就表示仙子原谅我了。”

“嗯,我原谅你了,你好好休息,我以后还会来看你的。”

“好,那你不要忘了来看我哦。”宝玉似乎很怕黛玉不再来看他,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真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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