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刘一凡摇了摇头，略带愧疚地说道：“都怪我太鲁莽了，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白七笑了笑，说道：“不必如此，我本来就不剩下多少时日，这样已经是非常好的情况了。”
景宇行在一旁看得奇怪，却没有出声，至于安妮——她已经被景宇行安排附身到手机上了。
又和白七说了会儿话，刘一凡就带着两只鬼离开了。
路上景宇行终于绷不住了，问到：“一凡，你们刚才说的都是什么啊？我怎么看你不是特别高兴啊？还有白七的反应也很奇怪……他不是已经铸就金身成了正牌神仙了么，怎么会这样？”
刘一凡叹了口气，点了一支烟说道：“人和神不一样，或者说，神和生物是不一样的，无论是你，我，或者说是之前的白七爷，都属于生灵的范畴，本来刻籍仙班，会保证他的灵识不受到神力的侵蚀，但是如今……”
刘一凡吸了口烟，说道：“……你看到的那一道金光，是由天庭一尊神灵金身碎裂化成的，其中包含着强大无匹的信仰愿力，直接冲刷了白七，虽然将其肉身铸成金身，却也将他的灵魂彻底神化。”
“这是……什么意思？”景宇行有些糊涂，说道：“神仙追求的不就是铸造金身么？如今白七金身已成，难道你还怕他失去追求不成？”
“神和生灵不同。”刘一凡看了景宇行一眼说道：“生灵有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有情感，但是神没有，也就是说，从被金光照到的那一刻开始，白七就不再是作为生灵的白七，而是变成了作为神的白七，他所拥有的，不是灵魂，而是神性！”
说着，刘一凡痛苦地抱起了脑袋，说道：“虽然现在还没有太大变化，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自我意识会逐渐消失，变成一个信徒们希望中的白七，而不是我们认识的白七爷！换句话说，他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我亲手杀了他……”
景宇行也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过，我想白七也应该知道的吧，至少从他的表现上来看，他并不怪你，甚至还在感激你，我想相比魂飞魄散或者变成一具植物人，这样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与此同时，第一个不满百日的健康男婴已经被送到了查先生的房子里。
此时的查先生相比之前已经苍老了许多，动作也异常的迟缓。
“嘿嘿嘿嘿嘿……”查先生老鸹一样的笑声在狭小的空间中回荡着，就像是一只徘徊不去的厉鬼。
他心中现在充满了怨恨，昨天的那次法术失败不仅仅是功败垂成，更加可恶的是法术的反噬摧残了他本就不甚健康的身体，让他现在看起来像干尸多过像人。
哇啊……
婴儿似乎人受不了这让人绝望的寂静，哇哇地哭了起来。
查先生笑得更开心了，他张开了嘴，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牙齿，只有上下四颗虎牙完整而且锋利。
他曾经修炼过飞头降，简单来说就是做法让自己的头颅飞出去，在夜晚吸血，要练成完整的飞头降，需要修炼七次，每次七七四十九天，传说当修炼完全之后，将会长生不死。
不过他的飞头降修炼失败了，不幸中的万幸就是没有因此而功力全失，而这一场飞头降修炼给他留下的唯一好处就是这两双犬齿。
喉咙中发出饥渴的声音，查先生埋下头去，摁住了男婴的喉咙……
男婴的哭喊更加剧烈，在一声高亢过后陡然停止。
查先生抬起头来，舔了舔残留在嘴角的鲜血，就这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重新变得红光满面，甚至花白的头发已经有一些开始从发根变得乌黑。
法台上还躺着已经被吸干了血的男婴。
查先生拿出些东西，开始布置阵法，其中就有昨天那一缕头发和那一个布包。
本来还算饱满的男婴尸体几乎是瞬间就干瘪了下去。
一阵阴风吹过，隐约带着婴童的笑声
咯咯……咯咯……
刘一凡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不过还是有些低落，景宇行此时也不再多说，知道有些事情自己想通了就好了。
一人一鬼慢慢走着，夕阳西下，橙红色的阳光将所有东西都镀上了一层金红色，仿佛琉璃一样美丽。
景宇行忽然一愣，一抬手，一阵阳和之风吹过，化成一堵无形的墙壁将一人一鬼保护在内。
刘一凡一愣，随后就听到周围响起了密密麻麻的婴童的笑声。
咯咯咯……咯咯咯……
随着笑声铺开的，是一张张婴童的脸和印在那一层无形的墙上的小小的手印。
“童鬼……”刘一凡的脸色凝重下来，将一张掌心雷握在手中，对景宇行说道：“应该是那个降头师豢养的童鬼，你能不能看到它？”
景宇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我能看得见它，可是它的速度太快了，而且完全不会回应我的对话。”
“该死……”
刘一凡心中虽有些恐慌，但是更多的则是愤怒。
想要豢养小鬼，需要的步骤很是复杂，但是无疑极其残忍，而且能把小鬼运用在杀人夺命上，那么更需要不知道多少条人命填进去，不然小鬼虽强，却不会让景宇行这样道行的鬼都难以捕捉行动。
那面无形的墙壁上，鬼脸和手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崩溃，而一个行动如此之快的小鬼，则是他们防不胜防的。
“它的目标应该是我。”说着，刘一凡掏出红笔，故技重施，用掉了一半墨水和自己一点血液将那掌心雷变得血红，然后将其扔给景宇行说道：“小鬼没有什么神通，他一会儿一定会扑到我身上来。”
说着，又画了两张凶兵符贴在自己手臂上：“他只要扑过来，我会抓住他，可能只有一瞬间的机会，只要你能把这张掌心雷贴在它身上就好。”
景宇行点了点头，心知只有这样了，他和刘一凡签订契约的时间还太短，法术也并不会什么，看来这件事情结束之后确实需要恶补一下了。
喀拉啦啦……
无形的墙壁化成碎片一片片爆开，一道身影几乎是在同时已经扑到了刘一凡的身前。
一凡双手环抱，两张凶兵符陡然燃烧起来，将那小鬼牢牢抓住。
一张血色的符咒飘然而至，直接贴在了小鬼的后脑上！
啊！！
一声尖利的惨叫，只见那小鬼后脑处陡然炸开一团血红色的电光，凝而不散，反而在其身上逐渐蔓延。
小鬼惊叫着窜了出去。
刘一凡倒吸了一口凉气，强忍着疼痛说道：“宇行，你去跟着它，看它究竟到了哪里。”
景宇行担忧地看了一眼刘一凡，还是答应了下来追逐着那一只小鬼飞了出去。
等景宇行走后，刘一凡一屁股坐在地上，扒开自己的衣服，只见自己胸口上印着两个小小的黑色掌印，那种阴寒而冰冷的刺痛正是从这里开始。
不过还好，这两个掌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下去，估计几个小时之内就能消失干净。
真是可怕的东西啊……如果没有景宇行在一旁，恐怕自己如今已经死了吧……
站起身来，刘一凡并没有着急去寻找景宇行，自从天庭刻名结定了契约之后，他和景宇行之间已经拥有了一种感应，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大致位置，甚至在距离较近的情况下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所在。
找了一家鬼街内卖各种驱邪用具的店铺，刘一凡用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些东西：三两一盒的朱砂两盒，一两一包的雄黄粉五包，一把杀猪刀。
朱砂自然不用多说，直接撒出去就能够破掉一些法术，而降头师多有豢养蛊虫的例子，这雄黄粉自然是为了驱虫准备。
至于杀猪刀，虽然比不上杀过人的凶器，却也是杀生刃，其凶煞之气也是足够，足以让一般的小鬼不敢近身，同时也能对鬼物造成足够的杀伤。
一应工具准备妥当，刘一凡即刻开拔去和景宇行会和。
再说景宇行这边，那童鬼受了伤之后速度大减，并且由于鬼体损伤阴气外泄，也没有追丢的可能，因此一路跟着那童鬼三拐五拐就来到了一处房子前面，那小鬼就在此消失，踪影全无，显然是遁入其中了。
景宇行也知道自己的道行虽然不弱，但是所掌握的法术基本上就是没有，现在能够运用的也不过是鬼的本能而已，因此也没有冒进，而是在这房子周围转起了圈，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一凡，却等来了一个行踪可疑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厚厚的风衣，打着围巾，带着墨镜，看不清面貌和年龄，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走到房子后门处敲了敲门。
景宇行心中疑云顿起，却也不靠近，而是用了一个简单的障眼法将自己的身形隐去——鬼也是可以被一些人看到的。
不多时，门开了，一只形容枯槁的手接过了皮箱——那连那个男人拎着都有几分吃力的皮箱竟然就被这只手轻易地拎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