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厉傲瑄便醒来。看了云儿一眼,见她还在熟睡便轻轻的起身。可是他才挪动身体,云儿就跟着醒了。两人相视一望,心里都觉得闪过什么,有些窘迫的别开视线。
好一会儿,厉傲瑄才沉声道:“咱们走吧!”云儿也不敢耽搁,赶忙起身。刚一站起来就扯到膝盖上的伤,痛的她微微蹙眉。厉傲瑄见她蹙眉,自己也跟着蹙起了眉头,当下走了过去又将云儿背了起来。云儿本来是要硬撑的,但是触上他犀利的眼神时,也只得乖乖的任由他背着。
两人出了山洞一路向西,走了大约有两个时辰,才隐隐的看到前面是一片竹林。厉傲瑄心中一喜,脚下也加快了步子。快到竹林之时,便看到在竹林深处有一座用翠竹搭建的房舍,正中是三间主房,前后还用篱笆圈起一个院子。
一位穿着灰色长袍的男子,正在院中摆弄着一些不知明的草药,阵阵淡淡的药香随风飘来。厉傲瑄见那男子精神健硕,风度不凡,心里已经大概认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背着云儿的双臂又紧了紧,厉傲瑄大步向着房舍走去。
那位老者听到脚步声并没有抬头,依旧故我的摆弄着他手里的草药。厉傲瑄渐近,待看清老者的长相后,不禁一惊,脱口道:“是你?!”
听到厉傲瑄的声音,那老者也猛地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好久才欣喜道:“是安亲王吗?”厉傲瑄赶紧点头,笑着说道:“对,你就是上官云啊?”
上官云微微一笑,赶忙将他们请进里面去。进到里面后,云儿有些发愣的看着他们。上官云走到厉傲瑄的身旁,凝着他,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激动。随后上官云忽的意识到什么,便问道:“安亲王怎么会来到贤安国?”厉傲瑄眼神一黯,下意识的回避着他的问话,只是随口应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说吧!”上官云见他言辞躲闪,也不再追问。
厉傲瑄看了他好久,才问道:“当年您为何突然离宫呢?”
上官云敛下思绪,眼中却涌起黯淡的神色,下意识的望了云儿一眼。云儿见他眼中有异常,便适时的别开了眼帘。厉傲瑄微微一笑,柔声道:“她不是外人!”听到这句话后,云儿浑身一颤,低垂着脑袋,嘴角渐渐地溢出一抹甜笑来。
稍后,上官云才缓缓地说了起来:“当初大皇子过世后,我便决意离开皇宫。”厉傲瑄微微蹙眉,不解的问道:“大哥过世与您也不关啊!父皇一直都很器重您,您为何让忽然离宫呢?”
上官云对着厉傲瑄真挚的眼眸,眼中的愧疚越来越深,叹了一口气,他才接着说:“王爷,其实大皇子的死,与我并不是真的没有关系的!”
厉傲瑄瞳仁一缩,双拳瞬时紧攥,大步上前直对着他犀利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把话给我说清楚!”上官云丝毫也没有闪躲,沉声应道:“当年大皇子确实是患有先天之疾。但原本他还可以有十年的寿命,却被我给生生的截断了。”厉傲瑄怒视着他,大掌紧紧地攥着,脑海中猛然想起上次和厉傲竣发生口角时的话,身体瞬时僵硬起来。
须臾,厉傲瑄才木讷的问道:“大哥的事与我母后有没有关系?”上官云将视线掉转道外面,好久也没有说话。渐渐地,厉傲瑄的心跟着沉到谷底,眼中闪着一抹哀戚,额上的青筋也跟着凸起。云儿看着他黯淡的神情,柔荑不自觉的敷上他的手背,厉傲瑄看了她一眼后,并没有退开她的触碰。缓了下,他才定定的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上官云低垂着目光,说:“皇子之间的斗争一直是历朝历代都不能避免的。”厉傲瑄微微怔住,想起虞汀兰临终之时对他说的话:“瑄儿,母妃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切,你只要好好把握就行!”脑中久久的回荡着这句话,厉傲瑄当时并不懂其中深意,但是此刻想来,心中却似万箭穿心般,将他的心撕得粉碎。
他的母妃,他最爱的人,怎么可以亲手残害了他的兄长呢?一想到这,厉傲瑄就感到锥心的难受,心中更是翻江倒海。
好久,他才沉声问道:“谋害皇子是死罪,你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来帮助我母妃呢?”厉傲瑄的话,让上官云眸中一亮,那盈盈的倩影渐渐地浮现在他的眼前,他也开始慢慢的说出了那段往事。
当年虞家与上官家也是世交,两家一直都有来往。虞汀兰自小便与上官云相识,但是虞家一直想要将虞汀兰献给皇帝故而也就婉拒了上官家想要结亲的意图。但是上官云一直暗恋着虞汀兰,直到她进宫后,他也不能释怀。所以不久以后,他也进宫做了御医,为的就是可以经常见到她。
那一日,虞汀兰一个人悄悄地来到药房,轻轻的推开殿门后便走了进去。上官云见到她后一惊,虞汀兰大步上前,低声说:“你要帮我!”上官云一愣,傻傻的看着她,虞汀兰便老老实实的说道:“我要除掉大皇子!”
上官云倒退一步,直直的望着她,眼中满是疑惑。虞汀兰也不再相瞒,接言道:“我一定要让瑄儿坐上皇位,一切阻碍他的人,我都要铲除。”好久以后,上官云才沉声问她:“一定要这么做吗?”虞汀兰见他眼神奚落,心中也有不忍,但还是坚定地回道:“我必须这么做。若是你为难,那么就当我今日没有来过!”说完便要离开。
上官云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柔荑,一字一句道:“我帮你!”虞汀兰面上一喜,眼中尽是感激。
于是从那天开始,上官云便将厉傲煜的汤药中省去了一味药材。别人轻易不会发现,而患者也没有症状,但是身体却会越见虚弱,就这样过了一年以后,厉傲煜终于顽疾复发,不治而亡。
厉傲瑄听着他的话,心里越感沉重。蓦地,他猛然问道:“那母妃当年为何会小产?”上官云将思绪收回。眼中却更加沉痛,暗哑的低语:“当年你母妃原本一切安好,但是胎儿却突然小产,我也一直查不出原因。”顿了一下,他才接着说:“也许,那便是所谓的因果循环吧!”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厉傲瑄的眼中是无尽的沉痛。
上官云接着说:“自从你母妃小产后,我便辞官离开了皇宫,这些年一直云游四方治病救人,就是想要赎罪。希望你大哥的在天之灵,可以原谅我们当年的一念之差。”厉傲瑄望着他两鬓隐约的白发,也不忍再责怪他什么。毕竟当年的始作俑者是他自己的母妃,随后他便溢出一阵浓浓的叹息。
云儿见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沉凝,也不知该如何化解。伸出手轻轻的拽着厉傲瑄的衣袖,厉傲瑄看着她,脑中猛的记起什么,赶快说道:“我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上官云听他这么说,才敛下思绪,全神贯注的听他把秋若言中毒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厉傲瑄见上官云的脸色忽惊忽喜,他也跟着蹙眉。等到他说完后,上官云才蹙眉道:“解毒并不难,老夫也可以办到。但是……”他的顿了一下,眼神直直的望着厉傲瑄,缓缓地问道:“王爷所说的中毒之人,与你是和关系?”厉傲瑄微微一愣,眼中复杂难辨。
上官云见他眼中闪烁,神情黯然,便会意。但是却担忧的说道:“那毒名为‘落情’,中毒之人一旦解了毒性,便会忘却以前的情爱!”
云儿和厉傲瑄两人同时被他话怔仲在原地,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渐渐地,厉傲瑄才黯然的问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上官云直直的看着他,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云儿见到如此,也心酸的耷拉着脑袋。
厉傲瑄敛下思绪后,便对着上官云说道:“好吧,那咱们赶快动身。”上官云瞥了云儿的膝盖一眼后,对着厉傲瑄说道:“不行,这位姑娘的腿伤不医,就要残废了!”
听他这么说,厉傲瑄才看到云儿额上冒着的汗珠,心里一阵自责。当想起要在三日内赶回,眉间又蹙起眉头。云儿懂事的说道:“没事的,我的伤真的不碍事。”上官云蹲下身子,将她的膝盖露出来,伸手轻轻按压,便听到云儿的闷哼声。上官云看了她一眼,说:“虽然没有伤到骨头,可是却伤了筋脉,不好好上药,会留下残疾的。”
望着厉傲瑄为难的神色,上官云好似明白他心中所想,安抚道:“我知道一条捷径,半天就可以到王府。你不用担心,不会耽误救人的!”见他胸有成竹,在看着云儿苍白的小脸,厉傲瑄也不再坚持,便帮着上官云一起给云儿敷药。
整理了好一会儿,才将云儿的伤口包扎处理好。上官云安顿好他们以后,便去了竹林里采药,以备明日所用。厉傲瑄将云儿扶到房中,便一个人来到院中。望着斜挂的夕阳,想着今日听说的一切,他的心底五味杂陈。落寞的背影被夕阳包裹上一层余辉。
云儿见他一个人黯然神伤,便小心的扶着座椅艰难的走到门前,痴痴的望着他的背影。好久,她才鼓起勇气,朝着他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