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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长夜渐逝,云层渐薄,曙色降临大地。

燕南城前,水离忧调整战略之后再次率军应战。

如果放弃不战,只能助长火烈国嚣张蛮横的气焰,就算剩下最后一兵一卒,他也绝对不可以弃城逃跑。

如果弃下燕南城,就会被敌军追着尾巴打,到时候失去的就不止是一座燕南城,韩翙翼便会带着火烈国的大军沿路北上,攻破水燕国的每一座城池,最后将其吞并毁灭。

水离忧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轰天的炮响震耳欲聋。

火光冲天,燕南城到处尸横遍野,双方将士奋力的拼杀,由于火烈国一路胜利,士气高涨,再加上韩翙翼指挥得当,以至于在将近一个月的对峙中稳占上风。

混乱的双方交战之间,浓烟四起,血光四溅,还有两双震慑出锐利光芒的锐利的眼神在对峙。

也该到了真正交战的时刻了,韩翙翼倒是想会会这蓝霓裳倾心的人儿,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将完美的他击败。

韩翙翼翻身下马,左掌紧握长剑,动作轻灵之快,笔墨难以描述,但他却绝不肯多浪费一丝力气,极其放松的站在马儿旁边,从头到脚,他的身材都配合得恰到好处,绝无多一分多余的肌肉。

他水蓝色的长衫在血雨腥风中如旗帜般的飘扬,嘴角一抹冷冷的放荡不羁的凝笑,有着勾人魂魄的魔力。

那一抹淡蓝在战场之中如蔚蓝天际中的云朵,如此的乍眼,韩翙翼果真是光芒万丈的王者,他甚至不穿征战的盔甲,直接便服上战场,可见他必胜的把握。

他可以输掉任何一场战争,却惟独不想败在水离忧的手下,既然在情场之中无法笑到最后,那么就一定要在战场上一决高下,他不想做最没用的失败者。

韩翙翼的面前有不少的水燕国士兵带刀冲过来,他笑盈盈的直立不动,神色不变,然而长剑却已出鞘,恍惚之间,只见一滴滴鲜血自剑尖滴落,几十个水燕国士兵被割破喉咙,仰天跌倒。

没有人看到韩翙翼是何时出招的,不过瞬间他便冲到阻挡他的士兵前面,距离水离忧只有不过二十米的位置。

水离忧与韩翙翼,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激烈的对决正在上演。

水离忧跨下宝马,手握宝剑。

只见水离忧手中的宝剑寒光一闪,一剑刺出,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剑尖毫不留情向韩翙翼的方向逼近。

韩翙翼却气定神闲卓立原地,丝毫不动,眼帘竟也垂下,直到水离忧手中的宝剑距离他的胸膛还差一厘之时,他才偏身一躲。

水离忧心中着急,招式越来越快,剑招妙用,韩翙翼丝毫不肯认输,简简单单的招式架起,更是神充气足,进可攻,退可守。

水离忧见他剑法精妙,心中不得不暗自佩服,韩翙翼乃是当今世上的绝顶高手,他的剑气风声虎虎,力道不可轻视。

一场男人间的对决正在上演。

“本王倒是要看看,霓裳喜欢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大英雄,有何魅力赢得她的心,今日针锋相对来看,确实不怎么样,与本王想象中的完美男子相差甚远!”

宝剑相拼之间,韩翙翼的嘴角泛出一丝丝淡漠的冷笑。

水离忧听到蓝霓裳的名字,心中猛然一振,用剑的力道则渐渐变得更强,他眉头紧蹙的狠狠瞪着脸上带着不屑表情的韩翙翼。

“那又怎样,霓裳是我水离忧的妻子,可不是你韩翙翼的,也永远不可能属于你!”

只是这一句反驳,就让韩翙翼心如刀绞般的疼痛,这是他心底最深的伤疤,二人剑法拼斗的火热,完全不分上下。

韩翙翼自嘲的笑笑,就如水离忧所说的,蓝霓裳不是他的女人,蓝霓裳选择的人是水离忧,她再也与他无关,过去也只是他自作多情而已。

刀剑发出“吱吱”的摩擦声。

激烈的争战已经持续了一些时候,却始终难分高下,也没有人认输逃走。

韩翙翼脚步身法丝毫不乱,一招招自剑尖涌出,剑招虚虚实实,似真似幻,似幻似真,剑影中白刃闪动。

水离忧有伤在身,明显有些气息紊乱,所使的剑招也没有方才那般精准。

韩翙翼冷冷的笑着,“水离忧,还是不要认输吗,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支持不住,如果你这一刻肯认输,本王可能还会给你与你的残军败将一条生路……”

这一场仗,韩翙翼必须要赢。

如果他在战场上他也输给了这个抢走蓝霓裳的男子,那么他真的没有任何理由继续活在这个世上,没有了蓝霓裳,他的生命里就只剩下火烈国与火烈国的人民,如果能让火烈国成为无敌的八方霸主,他心底总算也稍稍有了一丝安慰。

尤其,韩翙翼在这世上最想赢的人,便是水燕国的水离忧,他只希望自己可怜的自尊心可以得到稍稍的慰藉。

水离忧可以感觉到,因为剧烈的运动,他身体各处的伤口早已被撕裂,此时此刻他是拖着怎样疲惫不堪的身体在与韩翙翼作战,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就此情况看来,若是再战下去,自己占不到任何好处,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死在韩翙翼的宝剑之下。

但是,他又怎能这样弃城而逃,他又怎能卑躬屈膝的求韩翙翼,就算流尽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用尽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他也要与韩翙翼血战到底,或许这是莽夫之勇,但是即使失败,他也要失败的光荣。

水离忧并不答话,只是面无表情的拼命应招。

韩翙翼越打越是轻松,其实他只要稍微改变招式,水离忧都无法应付,但他就是想看水离忧跪地求他,求他退兵休战。

如果水离忧不认输,那么他会陪他继续玩下去,他倒是想看看,水离忧究竟能支持到哪一刻才肯跪地认输。

但是韩翙翼并不知道,在水离忧的世界中,从来就没有“跪地认输”这四个字,存在着的只有赢或是输,生或是死,爱或是不爱,从来就没有莫菱两可的答案。

刀刃相搏的光芒闪烁不定,这时,韩翙翼突然用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将右手的长剑扔在一旁。

短剑与长剑纵横交错。

水离忧手中的长剑尽显“一寸长、一寸强”长兵刃强霸之处,发挥得淋漓尽致。

韩翙翼手中的剑招虽然简单,但其中之微妙变化,却当真奇妙不已,时间差不得半分,劲力也错不得半分,每一个动作,俱是不差不错,恰到好处。

要知长兵刃虽可侍强远攻,占尽优势,但只要被人欺进身来,若是不撒手抛下兵刃,唯有挨打的份儿。

水离忧刚刚扭转乾坤,却又瞬间被韩翙翼回转向弱势。

韩翙翼冷笑着低声沉吟,“怎样,水离忧,还是不肯跪地求饶吗,或许看在我曾经爱过霓裳的面子上,我会考虑放了你也说不定!”

激烈的叫号,更加激怒了水离忧。

回应韩翙翼的是水离忧淡漠不屑一顾的笑意,“哼,好大的口气,你怎么知道输的人是我而不是你,说不定跪地求饶的人是你也说不定,到时候要我留一条生路给你!”

充满矛盾的对话间,剑招如风,刀光剑影。

“哼,那你我就试试看好了,看谁才是那个可怜的战败者,又是谁笑到最后!”韩翙翼对这场战役有着誓在必得的决心。

他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输的理由。

硝烟弥漫的那头,有一个桃花颜色的人影在烽烟血光之中,她清一色的淡粉,口中大声呼喊着,“水离忧,你在哪里啊水离忧?”

她雪白的绣花鞋踩在血流成河、纵横交错的尸体之间。

那是蓝霓裳。

她终究还是无法放下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呼唤,她也不能继续留在宫中等消息,她害怕这次一别就再也没有机会相见。

当她含泪看完水离忧留下的信函与休书,她无法继续活在自己编制的谎言之中,她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直接飞到水离忧的面前。

只是她不能,她没有超凡的能力。

蓝霓裳没有与宫内的任何人当面告别,她只是给水霸天与蓝凤情留下一封告别的书信,在蓝奕冰的一路护送之下,历经千辛万苦,跋涉穿越过千山万水,才来到这已经被完全封锁的征战之地。

兵刃相接的声音,绝望的呼喊声,血腥味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之中,仰头看天,也是一片纵穿的血红色。

蓝霓裳看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活生生的倒在她的面前,他们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就这样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了续集。

从未看到过如此血腥的场景,整颗心脏无助的绞在一起,不知道该怎样呼吸。

她咬紧牙关,看着一个又一个生命的陨落,即使前世她是国际反恐特派专员,却也没有见过如此惨绝人寰的战争。

那时的她可以冷漠的面对死亡,但是如今却不能做到面不改色,不倾注任何的情感的置身事外。

因为此时此刻倒在她身边的生命,都是水燕国的勇士,是捍卫国家尊严的与她身处同一国的家人。

蓝霓裳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体在不住的颤抖,又是一个士兵被利剑刺中,临死挣扎之时用满是鲜血的手抓住了她的裙角。

士兵的鲜血溅落在他的身体上,那鲜血红艳艳的,像一朵朵绽开的红莲花,凄美无比,动人心魄的色彩。

她再一次领略到濒临死亡的感觉,绝望无助的。

蓝奕冰一直守护在蓝霓裳的身边,他无法这样卑鄙的拥有她,因为他无法感觉到她的笑容,所以他宁愿放开手中一直牢牢牵着的风筝的线,放她自在飞翔,但是又舍不得,就默默的守候在她的身边。

他曾经对霓裳说过,如果他真的无法在她的眼底看到一丝她发自内心的爱意,这时候他就会亲自牵着她的手,将她的手交到能给她幸福的那个人手中。

当他牵着她的手,来到这昏天暗地的战场,蓝霓裳便发疯似的甩开他保护的屏障,狂奔在无尽的血海之中,发疯似的寻找着水离忧,呼喊着他的名字。

当蓝奕冰看到霓裳如飞出笼中的鸟儿展翅高飞,当他清楚的看到她眼底对水离忧不言而喻的在乎,他在心底默许了!

——蓝霓裳,只要你快乐,真的只要你快乐,不管我会多么难过,也会欣然接受你离开我去别人的身边,我要你快乐,真的只要你快乐,随时随地都为你保留我的呵护,我一遍一遍重复我的心痛。

只听一声清脆而凄厉的呼喊自硝烟与战士的呐喊声中间传来,那个声音如利刃一般穿过水离忧的心。

“水离忧,你在哪里啊,回答我啊!”

多么熟悉的声音,水离忧与韩翙翼一同向那个声音的方向望去。

一个飘逸洒脱的身影,正穿越激烈厮杀的将士,穿过重重包围与火光,竭力向他们的方向飞奔过来。

她一袭淡粉色的长袍在烽火硝烟之间飘逸,烽火之中,她如下凡的仙子一般在苍茫绝世中淡然出尘。

就在水离忧分神的瞬间,韩翙翼手中的短剑却已经对准了他的胸口,剑尖划破盔甲轻轻刺进他的胸口。

“不要,不要啊!”

蓝霓裳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入韩翙翼的耳膜。

水离忧已经感觉不到胸口传来的剧烈的疼痛感,他顺着声音的方向定睛望着离自己距离越来越近的淡粉色的倩影,无法心跳,无法呼吸。

这应该只是他的幻觉而已,蓝霓裳怎会奇迹般的出现呢,但是努力睁大眼睛,眼前却还是蓝霓裳的影子。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如此真实,触手可及。

蓝霓裳飞奔着,在水离忧与韩翙翼的身边停了下来,白皙的脸颊依稀透着朵朵红晕,她凝视着脸色极其苍白的水离忧,低头看着韩翙翼手中的短剑已经刺破了他的胸口。

“韩翙翼,不许伤害他,我不许你伤害他,你赶快住手,否则……”

蓝霓裳看到水离忧胸前的盔甲被划破,剑尖停在他的胸口,沁出丝丝鲜血,她晶莹的泪滴顺着脸颊滴滴滚落。

韩翙翼惊愕的望着满脸泪痕的蓝霓裳,内心更加痴狂。

“蓝霓裳,是你吗……?”他颤抖的声音自喉咙里发出。

“不要叫我的名字,韩翙翼,我要你住手,你听到没有,立即马上住手,你若是再敢动他一下,我会杀了你!”

蓝霓裳绝望的呼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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