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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夏语冰一个人在家里收拾着行李,她考上了本市的一所专科S大,今日是第一天去报到。

昨天夏语冰收拾好大部分行李,今天没费多大功夫,她已经打包好两个大拉杆箱的行李。

她爸爸夏大勇一大早去工地上班了,夏大勇是个矮壮的小包工头,横眉竖眼,长着很凶的样子,即使是笑起来的时候也是皮笑肉不笑的,他手下的为他打工人都怕他怕得要命,他很容易狂怒,经常因小事就在工地上动手骂脏话,他最讨厌那些懒惰磨洋工的人,总是毫不留情开除他们。

他工作很勤奋,他做的工程在行业内有口皆碑,活儿一直都是接不停的,经常一年到头也忙不过来,常常还会把不好啃的工程外判给其他行家做,从中赚取不菲的中介费。他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一年之中除了在新年期间会休上几天假,其余时间基本都到工地上班去,下班了也常和一班大老爷们消遣,家对他来说就是偶尔回去吃饭和睡觉的地方。

夏语冰倒从心底希望夏大勇不要经常留在家里,这不能怪夏语冰。夏大勇自认是这个家的国王,即便在亲朋戚友的饭局也常常这样夸夸其谈,他就是他家中的国王。因为夏语冰的妈林如青妈是个家庭主妇,一家三口都是靠夏大勇一个人干活供养的,夏大勇便自认有了支配这个家庭的所有权利,每当这种尴尬的时刻,林如青总是一脸温顺,但夏语冰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长相乖巧,害羞内向,从小到大都是外人眼中的乖乖女,到了青春期她的性格变得相当叛逆。她对自己的父亲这样的言论嗤之以鼻,并在笔记本写上,若是待你妻子为皇后,女儿为公主,你是国王,若是待你妻女如奴隶,你最多不过是个残暴的奴隶主罢了。

无论工作还是生活,夏大勇最看不惯懒人。每次他一到家里,总是满肚子火气,你们娘们的日子过得可真是优哉游哉啊,天天在家看电视吹空调,你们吃的,喝的,用的,哪一分钱不是老子日晒雨淋地辛苦工作,有血有汗给赚回来的。你们什么时候有感激过老子的对这个家的付出吗?

在他看来,洗衣拖地做饭带小孩这种活根本不值得一提。

要是夏大勇白天遇到不顺心的事,工程阻滞,老板故意刁难,收不到工程款。那天他的妻女就免不了要结结实实地挨一顿打。

夏语冰最记得7岁那年,她在房间里写作业,夏大勇走进来,突然抽起鞋底就往夏语冰的头上打,被打的眼冒金星的夏语冰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哇哇大哭起来,夏大勇继续把夏语冰往死里打,原因竟然是,她写作业的时候离书太近,这样会近视的,小孩子不打不会改。就是这么一个荒唐可笑的理由,就不由分说地暴打自己只有7岁的女儿。

每当远远一听到夏大勇的脚步声,她就顿时胆战心惊。

长大后夏语冰懂了。有些人根本不配做父母。

这么多年来,林如青一直有提出要到外面工作,但夏大勇一方面嫌弃他的妻子没用,不会赚钱,一方面又不愿意让林如青去工作。

有时夏语冰想为什么妈妈不离婚,她是绝对无法忍受这样的丈夫,她要么终身不嫁要么嫁一个一定要和爸爸性格完全相反,截然不同的人。

她就是这么恨他,但等他年老的时候,等他生病了,她会赡养他,只是赡养,纯属金钱关系,绝不会有一丁点的同情关心,她甚至想到要是他死了,她不会感到任何悲伤,甚至不会留一滴眼泪。

妈妈林如青一大早买菜去了,本来夏语冰是想等妈妈回来,告别一番再去上大学,但越等越觉得没这个必要,有些孩子就是天生跟父母不亲,反正这个家里也没人在意过自己,她踌躇了一会儿,便推着行李出门了。

关上门那一刻,她的心底没有丝毫留恋这个生活了18个年头的所谓的家。

本来夏语冰是没机会上大学的。她高考成绩不好,分数仅仅只能上专科大学。可亲戚家的小孩,留学海外的就不说了,留在国内上的都是211,985的重点本科,夏大勇恼羞成怒,别人养孩子,我养孩子,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蠢货,都是上一样的学校,我还特意花钱给你上的辅导班,你怎么就那么不如别人,天天只知道看小说看电视,还读什么鬼书,读那种垃圾大学,还不如快滚去打工去挣钱。

在国外生活多年的姑姑得知这个情况后,特意打长途电话回来劝夏大勇让侄女读大学。女孩子还是多读点书好。姑姑答应资助一部分大学费用,夏大勇总算松口让夏语冰读大学。

这么大热的天,夏语冰一个弱小的女生费力地把行李从楼上给搬了下来,早已大汗淋漓。

她拿出纸巾仔细地擦汗,出去散步回来的张奶奶跟她打招呼,哟,小夏,带这么多行李,要出远门呐。

夏语冰礼貌地点点头,张奶奶,买菜回来啦,今天我要去上大学呢?

张奶奶一脸责怪地说,哟,你父母怎么这样子啊,闺女要上大学也不送送,这么多行李,你一个丫头片子能拿得动吗?

夏语冰笑了笑没再说话。张奶奶在这里是出了名的爱嚼舌根。

快离开祈福大院的时候,她不知怎的就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案件,事发当时她很小,直到很久后,她才知道,当年和她同桌的小男孩突然不来上学了,就是因为他爸爸杀死了他妈妈,然后跳楼自杀。

这个可怕的惨剧就发生在她的身边,就发生在每天和她一起上课的小伙伴身上,让她着实震惊害怕了好长一段时间。她甚至会害怕这种惨剧就发生在自己身上,发生在这个暴力冷漠又不幸的家庭当中。

有时悲观的她会觉得家庭。就是把男人,女人和小孩放在同一个屋檐下,然后让他们互相憎恨。

不知道童年的小伙伴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在经历了这可怕的一切后。

今天,他也是去上大学吗?

她真的希望他会幸福,好像自己也会得到幸福似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祈福大院,那些斑驳发黄的墙面,那些纵横交错的电线,那些熟悉躲迷藏的角落,那些夜半时会响起的哭泣声,她希望能将所有不开心的回忆都留在这个愁云惨雾的院子里。

大学生活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吧。

从夏语冰的家里到市郊的S大,忽略塞车等其他因素,起码要花30多块的打车费,而坐公交车只需要花2块钱。

这天热的走在大马路上走着和人肉烧烤没什么两样。

夏语冰心里默默算了一会儿,便毫不犹豫地拉着两个大拉杆箱往公交车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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