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邑苑。
烟荷默默的坐在大门口旁的角落里。脚已经被冬天的寒意冻僵了。
天色已黑,如同幕布,黑沉沉的不见天日。放眼望去,整个鹿邑苑黑漆漆一片,沉寂得有些诡异。
“姐姐,瞧见一人,鬼鬼祟祟的在小厨房里。”跑过来一个小厮,蹲在她身边细细说道。
“看好了东西,等着五小姐回来,不要被人发现了。”烟荷瞧了瞧门外,并没有人来。
这边裴君婍由新筠搀扶着正赶往鹿邑苑,一路上无话。
“小姐,你可回来了。”裴君婍一进门,烟荷便上去扶着她。
“我不在的时候,鹿邑苑可好?”
“三儿他们在小厨房看见一人,我叫他们不要惊动他。”
“你做得好,不愧是烟荷。对了,叫三儿来,我有事要问他。”裴君婍解下披风掸在屏风上,新筠赶忙替她倒了一杯茶润嗓子。
“新筠,你也坐下吧。站了一天,也是累坏了。”
新筠摆了摆手,拒绝道:“小姐说的是什么胡话,哪有当奴才的和主子平起平坐?”
“你知我一直当你是我家人。”
裴君婍和她打小一起长大,年龄一般大,自然情分在。
“那日里小姐才教我要谨慎,怎的小姐自己倒犯了?”新筠见她杯子空了,知道她口渴,遂再替她添口茶。
“带上来!”烟荷领头进了门,身后跟着一个壮悍小厮,正是三儿。
“说说,你看见了什么?!”裴君婍朝新筠使个眼色,要她问话。
“我瞧见那人端起了了好几个罐子,然后不久就离开了。”
“罐子?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裴君婍问道,“你好好想想。”
“有豆角粉,蜜糖,对了,还有西湖新来的藕粉!”
藕粉?!
对了!
那日里她们来看她,不正是喝着藕粉?!
小三儿答完话,退了下去。烟荷关上门,走到她身边。
“她们就这么想我死?”裴君婍双手握拳,修平的指甲死死陷进肉里。
“拿了装藕粉的罐子,这是要害小姐你!”烟荷轻声说道。
“烟荷,明日一早,你拿了那藕粉去让外面的大夫瞧瞧。新筠,你便去大夫人那要一些新的藕粉来。我自有用处。”主仆三人坐与一处,细细商量对策,鹿邑苑的灯火照了了一宿。
待天蒙蒙亮时,烟荷换了件粗布麻衣长裙,偷偷地出了太尉府。正巧路上遇见捧了玉罐子回鹿邑苑的新筠,两人相视一笑。隧各自忙开。
裴君婍直到天快亮时才上床歇息,睡意逐渐袭来,眼皮好似灌了铅那般沉重。
梦那样长。
烟雾朦胧,树影婆娑,点点亮光洒了下来。
恍惚还是梦里,有那么一处世外桃源,鸟啼莺鸣,流水潺潺,她的双眸里是缓缓下沉的夕阳。烟柳黄昏,朵朵红霞,微风似乎是长了一双美妙的翅膀。
“筠荷---筠荷----”有那么一个柔软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的唤她。
雾气迷蒙中,一双少年骨骼分明的手慢慢拉住她----
“筠荷---”
他一遍又一遍念着她的名字,声音像是山谷里经久不息的回声。
“不要!”
一声叫喊,惊醒了床榻上睡着的裴君婍。
愣怔了良久,她才惊觉那不过是一个梦。可是为何却又是那般真切?!
“五小姐,大夫看过了,里面掺了些生半夏粉。”烟荷扶着她坐起来,挂好床帐。
裴君婍脑袋还有些昏沉,顿了半响,说道:“都知半夏有毒,这是要置我于死地了。”
“那依小姐你看,会是二小姐吗?”
“我了解二姐,她一向心细,不会用这样拙笨的法子。只有她,这么冒险的蠢法子才会一试。”裴君婍叹口气。
“小姐,你是不是不忍心下手?”烟荷了解她,表面上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