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并宫女太监等人来到了听戏的承乾殿,好不热闹。
这承乾殿共为四层,上层是鼓楼,屋顶是重檐样式,三层是框式台子,随后一层,则是开放式的台子,上面多演些雅乐和散乐。外面的柱子及亭台楼阁,多用红漆并镂花装饰。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裴君婍跟在笙秋后面,尽量看起来大方得体,随后,走进了承德殿。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愿父皇,母后万安。”元笙秋,元旻卿和元旻佑三人一起跪下,恭敬的行了礼。
“小女裴君婍给皇上,皇后请安,愿皇上皇后福寿安康。”她站在三人身后,行礼道。
“都免礼吧。”高堂的金銮椅上,坐着个神情威严的中年男子,不怒自威。
“谢父皇。”“谢皇上。”
随即,四人一、一落座。大殿中央自然就是演戏的舞台,一旁是文武群臣,另一旁则是后宫佳丽,皇子公主。众人面前,皆是好酒美食铺满一桌,茶台茗叙,到奉点心,四喜乾果,御菜九品,不在话下。
“父皇,儿臣斗胆,敢问您老点了什么戏?”元笙秋抿了一口新进贡的雨前龙井,笑意吟吟的问道。
皇上咧嘴一笑,没了平日里的严肃,有的只是对儿女的宠爱,“你这丫头,愈发精灵好动了。郑点的是《劝善金科》,你想想,要点些什么戏?”
(注:《劝金善科》又名《目连救母》)
“儿臣就不掺和了,烦请祖母和母后点吧。”元笙秋贴心的说道。
“这笙秋也是年芳十八了吧?上月连笙冬都远嫁塞外了,笙秋也快了吧。”皇后看着她,问道。
“儿臣是十八了。”元笙秋此刻斜睨着美眸,细细的瞧着上头那浓妆艳抹的女人。她并不是元笙秋的生母,而是先皇后逝世之后皇帝娶的续弦,她出身豪贵之家,是宰相府颜氏。
“那笙秋,你可有意中人了?”此话一出,堂下众人皆是议论纷纷,岂有这般直接的问法?!
“儿臣一切但凭父皇、母后做主。”她嘴上是乖巧作答的话语,心中却是一阵腹诽。
“好啦好啦,这秋儿脸皮子薄,皇后你就不要再打趣秋儿了。皇帝,还不开戏?!”这个时候,孝元太后分明看见了她为难的神情,慌忙站出来打圆场。
“一切都听母后的,开戏!”连皇上都发话了,皇后颜氏只得一脸愤色,住了口。
裴君婍坐在承乾殿右手边靠后的角落里,身边也并无宫女服侍。也好,她自是落得清净。
打在太尉府中时,就听闻这宫廷戏是鸿篇巨制,场面恢弘,人物众多。演戏时,大都穿戴华丽,规矩冗杂。无论是词,剧目,曲牌,皆是繁复非常。今儿一见,果然如此。
此刻台子上正演在高潮部分,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打了帘子上来,身形矫健,背影俊朗——仔细一看,竟是长平肃王世子元江笠!
裴君婍心底一惊,他,这是要干什么?!博取宠爱也不至于如此啊?!
眼尖的人自然也发现了台子上的他,任谁看了都是胆战心惊。先不说他丢了皇家体统,让皇家颜面尽失,且说他未经皇上允许,擅自做主上台唱戏,便是死罪一条了!
裴君婍此刻对他的好感也早已随风消散,荡然无存了。这样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她,怎可能看得上?!
一曲过罢,纵是这元江笠把这“目连救母”演得再惟妙惟肖,众人也是私语不断。堂堂长平肃王世子居然屈尊降贵,这样贬低自己身份?!
“微臣斗胆上台演戏一曲,只为恭贺七皇子凯旋归来。”元江笠“噗通”一声,双膝一弯,跪在了皇帝面前。
“江笠,你快起来。郑知道你是真心为旻佑高兴,自小一同长大,自然情义深厚。”皇帝此刻却是笑意浓烈,连眼角都似乎是挂着笑意。
“多谢皇上。”元江笠谢了恩,跟着其他的人一同去了后台。
而在路过元旻添身边时,俩人会心一笑。随即,元旻添捏住酒杯,往嘴里送去。
此刻,裴君婍心中也明白了大半。好一个渔翁得利!
这元江笠平素与五皇子元旻添来往密切,自然是他的心腹之臣。如今元江笠主动投诚,一来是为了博取皇上的宠爱,二来自然就是为了洗脱元旻添的嫌疑,还他一个“爱弟、惜弟”的好名声!她知元旻添素来就有等夷之志,绝不甘心屈服于太子脚下。此刻,便是卧薪尝胆,终有一日,会一飞冲天,一鸣惊人!(注:等夷之志:形容人有夺权篡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