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陵秋!不要睡!不要睡!”钢筋打在断石上,发出一声又一声剧烈刺耳的响动!
……
那一夜。
他浑身是血,躺在她小小的卧室里。他的唇片一张一合,粉红色的血泡从口腔里冒出来。
风,很凉。
她失落的望着二楼的窗口,忘了逃跑,忘了呼救。脚,似乎并不是自己的,不听使唤。
加栋哥,不要睡!
不要睡!!
……
有风从领口处灌进来,冰冷得她一个哆嗦,猛的从恐怖的梦里醒来!
“啊……!”
一声刺耳但又无比虚弱的叫声自她口中发出!
“陆陵秋?!”外面的人惊喜的抬起了眼皮,握着钢筋的手一紧。
“大哥,我在!”她答道。
他刨着沙砾,汗水大颗大颗的砸向地面,有风进去了,不远了,不远了!他马上就可以把她救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得太阳从山坡那边升上来,炙热的鞭打着古镇残破的地面。
终于,掀开最后一块楼板,他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废墟深处被碎石掩埋的她,那一刻,蓬头垢面,却美好的像是呵出的一口洁白晶莹的水汽!
“陆陵秋!没事吧?!”他激动,欣喜,丢掉手上的钢筋,将她伤痕累累的身体抱出来!
“大哥,我……我没死……”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闭着眼睛仍旧能够感受到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肌肤上。
找了一处空地,将她安置好,又从沙砾堆里掏出一小罐米来。想到了什么,他抱着米罐急冲冲的奔向古镇中央。由于昨夜跑得急,没顾得上穿鞋,他脚板心被细碎的石子咯得生疼。
终于,来到了古镇的那条河。河水已经不似从前那般清澈透亮,但好在仍旧干净。顾不得多想,他蹲下身,双手捧住米罐两侧,慢慢的往下,往下,水流一点点的浸入,直至淹没。这样重复了好几遍,他总算把米淘干净,又盛了点干净的水泡在里面。
回到陆陵秋躺着的地方,他找了点碎木和零散的纸片,想着熬点稀粥,可是火呢?!这个千古大难题要他怎么解决?!难不成要学古人钻木取火?!
他急得满头是汗,手指触到裤兜,里面硬硬的东西让他眉头一皱!掏出来一看,居然是一个Zippo打火机?!幸好他抽烟!
这时,他蹲下身来,将木渣纸片等聚拢在一起,用打火机点燃,双手捧着米罐煮起稀粥来。白色的烟雾呛得他喉咙嘶哑,猛烈的咳嗽。随着温度的升高,火焰越来越大,他紧贴在罐壁的手指被熏得又红又肿。
不,不能放手!
陆陵秋还等着这一罐稀粥救命呢!
他这点疼痛比起她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太阳十分刺眼,洁白的云朵再次出现在雨后的天空中。
他的手指似乎快要被灼热的火焰融化!
就这样,以一种半蹲的姿势持续了半个时辰,他挺直了僵硬的后背,如愿看着水沸腾,紧接着米粒一颗颗饱满的盛开,漂浮在乳白色的汤里。
从火上把米罐端下来,他一个趔趄,险些站不稳,劳累了整夜,身体已近无力。
跪在她身边,他用衣服擦了擦血迹斑斑的手心,顾不得脏,将手伸进米罐里,舀了一点米粒出来,好烫!
用嘴吹了又吹,仅剩的米汤从手指细缝中流了出去,一滴一滴的砸进裂开的地面。这时,他才看见,透亮的米汤里漂浮着乳白色的肉肉的小虫子,十分恶心。
尼玛,什么鬼?!他忍不住抓狂了!
“大哥……还好吗……”她昏昏沉沉,下意识的问了他一句。后背似乎被拦腰截断,刺骨的疼痛无时不刻的不在折磨着她!
“米里面有虫,不能吃了,你还能坚持吗?”他扶起她,只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不要!好痛!就……就躺着……”她惊叫出声,疼痛像是长了手,死死的把她禁锢住。
陆仲晏眉头轻蹙,他知道她受伤不轻,可又碍于她是女生,不方便检查,这会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
“没事的……可以吃……”她顿了顿,十分吃力的说话,“米放的时间久了……就会长虫……那个是米虫……”
见她坚持,无奈之下,陆仲晏忍住恶心,一点点的舀起来送进她嘴里。干燥蜕皮的唇瓣经过米汤的滋润,又重新变得红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