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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BJ,你好

这不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多年之后,那个懵懂少女阿呆终于长大了。

摇身一变,一个清新派氧气美女站在了BJ德胜门公交车站旁的天桥上。意外蔚蓝的天空,让阿呆的心情还不算太差。

刚刚去面试的那家公司那个光头胖子经理不怀好意地为难了她半天,等她复印好了一大叠的各种材料气踹吁吁地爬上七楼,那胖子说:“不好意思,我们要的是211大学毕业的学生,我刚刚没注意看你的简历里你是哪里毕业的。所以,你哪些什么毕业证啊获奖证书啊之类的复印件现在不需要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你慢走,不送!”

阿呆顿了顿,想骂人,复印这么多东西,不要钱啊,还跑了几条街才找到的复印店。但是她屁都不敢放一个就悄咪咪自动消失了。是啊,她有什么资格说?!

站在天桥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熙熙攘攘的人群,阿呆在心里自我疗伤“小强就是我,我就是小强。打不死的小强。”

不知不觉,从西部小城来到这个繁华大都市马上就快一个月了,身上的钱也快用光,是走是留,留在哪里?走向何方?阿呆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

她只能继续把心里那个叫勇敢坚强的怪物培养壮大,然后支撑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即便偶尔实在想哭,她就大声地唱歌,走在没人的地下通道。

公交车一直做到刘家窑桥北,然后又倒了一次车,最后在南四环花乡桥附近一胡同尽头,阿呆走进了栋略显破败的四合院,绕开那些邻居晾晒的内衣内裤和袜子,又拐了一个弯,打开了一间狭小阴暗的房屋。鞋子踢飞,包包一丢,倒床就睡。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夜深人静了,肚子咕咕叫,隔壁家的电视也从黄金剧场,播到了晚间新闻,捂着肚子在房间里翻了半天,才想起来,昨天就已经没有粮食了,最后一盒饼干也已经在今早出门时在公交车上牺牲了。

看了一下手机,22点30分,随便理了理头发,从地上捡起包包,再看一眼挂在窗子上的小镜子,笑一个,然后,阿呆就出门觅食去了。

昏暗的路灯下面,卖煎饼的大姐还在,卖旧衣服鞋子的大爷也在,身边还不时有附近工地上干活的民工兄弟和民工大姐来来往往。阿呆感概,大家都在努力地在这个城市生活着,但愿这个城市能够祝福这些努力的人们。

还是那家承德夫妻的面馆,阿呆一进门,老板娘就热情地招呼:“姑娘今天要吃点什么?”阿呆看了看墙上的菜单,说:“还是杂酱面吧。”老板娘朝着厨房喊“GZ妹子的杂酱面,老胡多放点辣。”

阿呆看了一眼老板娘,回了句“谢谢。”老板娘笑了笑,低头在本子上算今天面馆的流水账了。

。一如往常。回来的路上,还顺道扛了20斤米。即便再怎么无依无靠,阿呆觉得都无所谓,甚至很喜欢这种无牵无挂的自由,只是,她知道,必须得赶紧找到工作。

回到屋里,她在QQ上发了一句“小时候的梦想,有些已经忘记,有些已经改变,有些正在被取代。”

然后翻开本子,看了一下明天要面试的几家公司,调好闹钟,仰天一声长叹。睡觉了。

此时的通州某工厂车间内,灯火通明。大家正在加班加点赶一批明天就要发货的手机壳。

每条流水线上七个工人,男的女的都有,大家的手像跳舞一样来回穿梭,不时有组长来巡查,顺道激励一下大家“哪一组完成的时间最快,可以奖励一台手机。”一位SC小伙接了他的话开始抱怨“哎哟,手机有个锤子用哦,我手头都有七八个了,电话费都交不起了,要奖励就奖励点实在的撒!”组长嘿嘿一笑什么也不说了。

靠里面那一组中间有位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正是本故事的男主角。他刚从GZ来,在这里待的时间还没超过三天,严格地说他需要培训一个周之后才能上岗,但是因为实在时间紧、任务中,经理就只能随机点了他和另一个正在培训的新人提前上岗了。

看他手来脚不来的状态,左边的老员工赶紧趁组长在说:“组长,你要不还是给经理说一下,让我身边这位回去吧,他不要说能帮上什么忙了,简直是在捣乱。”

组长一瘸一拐走了过来,看了GZ小伙一眼,又看了看他乱七八糟的工作台,摸了摸头,说:“按理说你也培训了有两天的吧,我以为最多就是慢点而已,你看看,你看看你做的这是什么?打麻将吗?”

小伙说:“我是看大家都做的很快,我也着急……”

偏巧此时,经理又来这个车间检查,组长又一瘸一拐过去汇报工作了。

几分钟后,经理走到GZ小伙旁边说:“你,明天,滚回你GZ老家去吧。”

看着经理严肃的表情,小伙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倒是那个SC老员工说:“王经理,你就给我们邻居省的小伙子一个机会嘛。”

经理理都不理,只是对大家说:“争取凌晨四点之前全部完成。大家加把劲!”然后背着手就出去了。

GZ小伙在哪里,站了半天。然后转身也走出了车间。

回到宿舍,他给同伴说:“我被开除了。经理要我明天就滚!”睡得迷迷糊糊的同伴勉强爬起来找了半天眼镜问:“那咋办?”

GZ小伙说:“我也不知道,我先收拾东西吧,不然明天被人赶,都来不及收拾了。”

找眼镜那位同伴拉开了宿舍灯,踢了另外两间床上的同伴。他们一行四人,在贵阳同一所学校就读,毕业前夕通过网络联系上了这家公司,以所谓“储备干部”的身份进了一线工厂接受培训。

四个人围坐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眼镜说:“要不,我们跟着阿龙一起走!这他妈离天安门那么远,根本不是我要的BJ。”另一个胖子说:“走哪儿?回GZ?”眼镜说:“回哪儿都行,这破地方,每天干苦力,吃得还跟猪似的,老子从第一天来就没睡好过。”

满脸青春痘那位同伴则一边用手拔胡子一边分析说:“阿龙,经理给你说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只是故意吓吓你?或者是想考验你?”

阿龙说:“应该是真的,因为组长告了我的状,然后他表情挺吓人的。要不这样,我先进BJ城里找找工作,你们先待这儿。如果我到时候找到工作了,你们再陆续跟来。但是,如果我找不到工作了,你们也要卧薪藏胆给我寄点钱。既然来了,我们就一定要在BJ好好闯一番。”

显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大家都纷纷点头同意。然后,关灯,睡觉,等待天明。

“每天早上的太阳都是崭新的,但是第二天也可能是阴天甚至雷阵雨。

一个繁华的大都市,需要包容太多梦想和希望。这本身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四面八方,很多故事在这里结束,很多故事又重新开始,此起彼伏,悲欢离合,所以才有了这个城市的今天。

每一片树叶,每一阵清风,甚至都有他们的故事。而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也能有故事,留在这座城市。”

毫无睡意的阿龙,只能一个人躺在被窝里,在网上敲打着一些零碎的文字,他对于这座城市的喜爱和恐惧,令他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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