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女子正是假死出宫的穆朝妘。
穆四闻言张开双眸,反驳的话还未说出口,却在看到穆朝绥身后的那个男子后,愣愣怔住,这人不是她早已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大哥穆朝靖吗!
“三哥,这是……大哥?”
穆朝靖从穆朝绥身后走到穆四跟前,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声开口。
“是大哥,这次委屈你了。”
穆四眼圈发红,这些年大家都以为大哥去了,她私下里还哭过好几次,不成想大哥竟还活着,当即埋怨道,“大哥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给家里递个消息,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穆朝靖眼神微闪,他又何尝不想回家,只是有些事还没有完成,而这些事现在还不能告诉穆四,所以只能开口安慰。
“有些事大哥还不能告诉你,如今你在大罗也难以安身,府中不是可以长久躲藏的地方,大哥这次来是接你到东瀛的,在那里没人认的你,日后行事也方便些。”
穆四愕然,但想想也只能如此,她是大罗已逝皇后,日后在大罗定是难见天日,去东瀛也不失为一个好出路,只是才刚刚回来,就又要离开,难免会有些舍不得西垂的亲人。
“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她总需要些时间准备一下。
“今晚,趁着天黑也不引人注目,老二性子冲动,父亲怕他知道你又要走,再闹出什么事来,刚刚已经带他去边关大营巡视了,估计不到后半夜回不来,你把一些要紧的东西收拾收拾,其他的那边都已经备好了。”
穆四闻言,锁眉思考什么东西比较要紧,大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悄悄躲到一边藏了起来,却不小心碰倒了花盆,‘咣当’一声,成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穆四回头看它,脑中灵光一闪,指着大妞就说。
“把大妞带上!它都长这么胖了,得带出去溜溜,实在不行看个门也可以!”
大妞唉嚎一声,幽怨的看着碎在地上的花盆。
夜幕降临,穆四跟着她大哥上了院中的马车,穆朝绥站在原地目送着马车缓缓驶离,马车里,穆四倚在大妞身上,白绒绒的毛刺的她脸上痒痒的,她的手轻抚在小腹上,这一刻,不知为何她想起了卫乾勋,那个人的脸上永远没有多余的表情,语调也是波澜不兴的,恍惚间她想起一句话。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只是卫乾勋贵为一国之君,于他来说哪里有什么大难,要飞的只她一个就够了。
六年后。
东瀛是与强国大罗接壤的岛国,三面环海,只有东面一处通往中原,东瀛与大罗交界的地方是一个叫徐阳的小镇子,徐阳镇虽夹在两国之间,却不受两国管束,又因地处交通要塞,故此十分富庶,徐阳镇中的人多是些无处落脚,常年漂泊的旅人,有些暂居于此,有些则在镇中安下家来。
凡是在镇中安家的,都会同镇里最大的一家酒楼,‘闻香来’签下一份契约,‘闻香来’为甲方,签约者为乙方,契约上规定,乙方若定居徐阳镇,每年需缴纳三千两白银给甲方,且乙方必须保证定居期间睦邻友好,如乙方以任何方式,破坏徐阳镇和平安逸,甲方有权利将其逐出徐阳。
有人或许会奇怪,徐阳既是不受国家管辖的城镇,‘闻香来’又有何能耐在徐阳称王称霸,还定下如此不平等条约?
这件事还要回到五年前来说一说,‘闻香来’于五年前在东瀛京都苍回设下第一家主楼,其后几年间产业扩展迅速,至今已在东瀛全洲开遍分楼,徐阳镇里的‘闻香来’便是其中一处,‘闻香来’涉及领域众多,早先是以酒楼发家,后来开始渗入各行各业间,左旋门乃是‘闻香来’旗下第一大产业,明面上干的是镖局的生意,暗地里其实是一支专门训练出来的夜行杀手,这些人皆是使毒的好手,说是以一当百都不为过,管理左旋门的是一个被人称作许阎王的中年男子,之所以被人称作阎王,并不是他长的多吓人,而是因为他要人命的本事堪比阎王,左旋门中的人皆是他训练出来的,论到用毒,当世还真无人能出其左右。
‘闻香来’旗下各产业的领头人,都要在每月十五前往各地分楼,汇报上月自家的进账情况,若是有什么棘手的事,也可以就此汇报给分楼,由分楼酌情处理,如果连分楼都拿不下主意,就只能由分楼管事上报给主楼,根据主楼的意向再行处理。
一大早,左旋门就收到一封押镖的名帖,下面的人审视一番后,不敢妄下决定,将名帖送到许阎王跟前,这次要押的东西非同寻常,像他们这些小人物是没有资格下决定的,因此只能把事情往上报,上面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这样一来出了问题也与他们无关。
许阎王在桌前做了良久,手中捏着之前送来的名帖,面上有些阴沉,送名帖来的小管事已经在一边站的腿脚发软,作为左旋门的老人,他对许阎王的底细多少是清楚一点的,听说这许阎王最早是土匪出身,后来跟了楼主后,被扔进军中训了两年,直到‘闻香来’建楼初,才被调来管理左旋门,跟许阎王跟久了,小管事自然知道这位爷向来是不拿人命当回事,此时心里也直打鼓,生怕阎王一个不顺气,就拿他们这些小喽啰开刀,因此从送名帖进来后,就一直悬着一颗心。
“备车。”
小管事乍听许阎王开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许阎王沉声重复一遍,小管事才撑着胆子问了句。
“许爷备车去哪?”
“苍回,见楼主。”
小管事愕然,那东西他虽没见过,却也有所耳闻,不想竟还要惊动楼主,看来这次的事不简单。
许阎王是‘闻香来’中,少数几个可以直接面见‘闻香来’楼主的人,小管事一边感叹事态严重,一边麻利的吩咐下面的人备好马车,约一盏茶的功夫,许阎王自屋内出来,左旋门内众人纷纷避让开来,这些人中只有少数几个是见过许阎王的,其他人多数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远远的瞧上一眼,还真有些阴风过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