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与不来国师自有定夺,我等耐心等着就是。”
众人听他这样说,眼中不无失望之色,相互看了几眼后,心知在柳州这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刚要散开,就听内侍尖利的唱报声从殿外传来。
“国师到!”
随着话音的落下,穹夙的身影出现在大家视线内,原还有些吵嚷的大殿立马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这个一身黑袍,冷若冰霜的男人身上。
与此同时,云易初也从大殿另一侧入内,两人的不期而遇令一众大臣不由瞪大了眼睛,帝姬与国师向来不合,这一次在大殿中相遇,都好似踩着点来的一般,依帝姬睚眦必报的性子,这次又不知该如何刁难国师了。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云易初看到穹夙后,只是脚步略顿了下,便又抬步走向高阶,金色的裙摆逶迤在身后,随着脚步轻抬而拂过一层层镂金台阶,衬得额间的绽莲愈加耀眼,立足九重高阶之上。
冷眼看着下面目光不断交替的众人,云易初不动声色的坐下,素手轻抬,指着之前汇聚在柳州身边的几个老臣说道。
“几位都算得上当朝元老,没记错的话,平日里上朝都是不见几位的,怎么今日倒像约好的一般齐聚在此。”
闻此,几人中的一个年岁较大的老臣开口回道。
“老臣们为楼兰尽了大半辈子的忠,到老了也没盼着什么富贵不富贵的,只是楼兰是大家的心血,帝姬自继位起的多番作为实在令人心寒,而今昌郡城瘟疫肆虐,帝姬不思如何领着百姓度过难关,反而还把疫症当儿戏,你既入了昌郡就理应与昌郡百姓一起接受隔离,若天下百姓都跟着帝姬有样学样,丝毫不将制度放在眼里,凡事凭性而为,那楼兰迟早有一日会毁在帝姬手中!”
云易初冷哼一声,丰盈的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弧度,嗤笑道。
“黄土都埋到脖子的人了,楼兰毁不毁在我手里,跟你有何干?我还只是入了一趟昌郡你这就想着让我同那帮百姓一起隔离,那我要是依了柳尚书所说,在昌郡待上十天半个月来安抚百姓,你是不是就要再集结几个老臣来给我收尸了?你这安的究竟是什么心!想谋国篡权吗!”
云易初这话说的毫不含糊,开口的那个老臣脸憋的通红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显然是又惊又怒给气的,柳州见此,开口解围道。
“李大人对楼兰一直忠心耿耿,帝姬何必把事情说的这般严重,臣等会有这个担心也都是为了楼兰,毕竟如今瘟疫肆虐,染上的人无一幸免能活下来,帝姬既然入过昌郡,就有一分染上瘟疫的可能,谁都知道这次的疫症传染极强,帝姬这样贸然跑出来,万一因帝姬的大意,而造成无法设想的后果,将万民置于危险境地,那帝姬要如何同楼兰百姓交代!如何同宗庙里的先辈们交代!”
云易初听着柳州义正言辞的话语,面上愈加笑得冷凝,指尖轻叩下巴,不愠不火的说道。
“原来柳尚书也知道昌郡城是什么情况,那我倒想问问了,你之前让我去昌郡安抚民心打的是什么主意?是不是想着我一去不回,你就好在朝中称王称霸了?哼,柳尚书哪里来得这个野心!”
大臣们见云易初这个样子,心道帝姬这是要拿柳尚书开刀了,目光不由齐齐瞥向穹夙,不出意外,这柳尚书可就是国师的岳丈了,这下子热闹了,国师和帝姬可不又得对上吗。
只是穹夙却并未能如大家所愿,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立在前面,而柳州也似乎并没有指望穹夙能帮他,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中,柳州上前一步,拱手对着云易初行了一礼说道。
“臣惶恐!提议让帝姬去昌郡确实是为了安抚民心,臣对楼兰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帝姬这般疑心,臣也是无话可说了。”
“是吗?那倒要谢谢柳尚书的赤诚之心了,只是说了这么多,柳尚书似乎还没讲到重点呀,今日这个阵仗,诸位想做什么不妨直说好了。”
透过薄薄的轻纱,云易初冷眼看着下方蠢蠢欲动的几人,心里不住唾弃,这些人最是虚伪,嘴上说的是一套,背地里做的又是一套。
柳州见云易初自己把事情挑明了,于是也不再装出一副忠臣模样。
“做错了事就要去承担后果,即便贵为帝姬也是不能例外的,帝姬来之前,我等老臣的意愿已达成一致,望帝姬以楼兰为重!暂退帝姬之位由国师监国,待事态平息后,帝姬再继续掌国也不迟。”语闭,双膝着地,好似云易初若不答应,他便长跪不起一般。
其他大臣互相看了几眼,随即相继跪倒在地上,一声声的“臣附议!”响遍大殿每个角落,放眼看去,整个大殿中就只有穹夙一个还站着,眉眼间一片漠然,仍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只是来看戏的一般。
云易初端坐在高阶之上,目光饶有兴趣的从众人头顶一一扫过,最后停在穹夙不动如山的身影上。
“他们都附议了,那国师是怎样想的呢?这把椅子看着虽好,坐上却着实不易,国师真的想要吗?”
穹夙慢条斯理的朝前走了两步,漠然的目光投向云易初,语调平缓道。
“臣对那把椅子不敢兴趣。”
云易初意有所指的“哦”了一声,面带可惜,对着跪在地上的柳州说道。
“柳尚书,你是好意,可国师不愿接这个苦差怎么办?或者你是早有预料,打算代替国师接下?这可有点难,别说你同他还没什么关系,即便你女儿嫁了他,你也只是个尚书,不该你削想的,最好就不要去想,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国师监国是众望所归,不该臣想的,臣确实未想过。”
云易初听柳州这样说,转头看向穹夙,轻笑道。
“国师听到没,柳尚书说了,你监国是众望所归,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穹夙遥遥迎上云易初投来的目光,虽隔着一层轻纱,可他的眸子却锐利的仿佛能穿透人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