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易初窝在穹夙怀里,表面上一副调笑的样子,轻纱下的紫眸却以无比认真的眼神盯着穹夙,之前她确是以为穹夙对柳夙有情,可是刚刚看他沉着冷静的分析,再想想之前她抓了柳夙后,他的姗姗来迟,依他的智谋,若他心中真有柳夙,又怎么可能等到柳夙被她折磨成那副样子以后才来领人,这分明就是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可既然心中无她,又何必刻意做出一副有情人的样子,依穹夙现在的身份,难道还能有人强逼他不成?
云易初如何所想,穹夙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于他而言,这些都不过是无所谓的事,只是关于柳夙,这便不是能由着他的性子来得了,上一辈欠下的债,总要他这一辈来还,即便心中百般不愿,但是为了所谓的孝道,他也唯有坦然接受,不过对于这一点,穹夙是不会与云易初多说什么的,看着还在等着他回答的人,穹夙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只模凌两可的说了一句。
“她对我来说,是一份责任。”
云易初不再言语,穹夙说与不说,于她而言都没有多大差别,她本就不可能任由柳夙和穹夙在一起,如今知道了穹夙心中并没有那么在乎柳夙以后,她就更不可能看着柳夙得意了,即便是不择手段,她也一定要将穹夙留在身边。
天色渐晚,穹夙不愿再多做耽搁,脚下转动抱着云易初又朝着来时的路走回,他一言不发只顾朝前走着,云易初却不愿放弃这样难得的机会,双手不老实的一会儿揪揪穹夙的衣袍,一会儿又扯扯他的头发,到最后穹夙终于忍不住黑着脸,冲着她怒斥道。
“你老实一会不行吗!这么有力气不如自己下来走!”
云易初脖子一缩,手上依旧绕着穹夙的墨发,委屈斥责着。
“你不要总是和一个柔弱女子计较好不好,更何况我还受伤了,而且之前也是你主动要抱我的,抱都抱了,现在想丢下我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吃个豆腐这么简单?”
穹夙皱眉,语气生硬道。
“柔弱女子,天下没有哪个柔弱女子,会将杀人当做乐趣,还有,臣不觉得帝姬有什么豆腐可让臣吃的。”
说罢,目光还意有所指的在云易初身上扫了一圈。
云易初脸上缓缓爬上一层红霞,瞪着穹夙不屑的目光,不甘示弱的挺了挺胸口,气急败坏道。
“我没有豆腐!你看清楚了!我比那个柳夙强多了!”
看着云易初较真的模样,穹夙莫名轻笑出声,心中不由为她幼稚的模样感到有趣,只是这个念头刚升起来,便被穹夙警觉的压了下去,她再怎样也与他无关,他有他的路要走,今日的所作所为已是超出他的底线,她所处的位置注定他们二人不能共存,她是楼兰帝姬,而他生来便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毁灭楼兰。
穹夙的突然冷脸,让云易初有些不适,她不明白前一刻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又成了进城之前的样子,刚刚她明明就感觉到他对她的态度变了一些,那个笑也不似作假,可他怎么能一瞬间就变了脸色。
云易初不甘心的又对着穹夙这抓一下,那挠一把,只是这一次任她怎样挑衅,穹夙都不发一言,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云易初折腾了一会也泄了气,怏怏垂下脑袋老老实实的没了动作。
二人一路上就这么相顾无言的在满城百姓的议论声中,朝城门处走去,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将士极为自觉的开了城门,拥挤在城门口的百姓们见此也拼命朝外闯去,却一一都被拦了下来,有的百姓急了,气急败坏的就跟守城将士们争辩道。
“帝姬也在城里待过!凭什么她能出去我们却不能!难道我们这些百姓就不是人了!”
“就是就是!我们出去就会传播疫症!那帝姬出去就传播不了疫症了!”
“快放我们出去!我们也是人!我们不想死!帝姬只顾自己逃命,却对我们的命视若无睹!她哪里有资格做帝姬!毒妇!毒妇!”
众人的叫骂声连成一片,说来说去也都是对云易初的责难,而对于同样进过城,也同样又出去的穹夙,他们倒是没有半分怨言,在他们的心里云易初就是个狠毒冷血的人,所以她做什么都是罪大恶极,可穹夙却不一样,穹夙对他们而言是伟大的象征,所以对于穹夙,他们真的是宽容到了极点,根本不需要他多说些什么,或者澄清些什么,这些百姓们对他完全就是无条件的信服。
百姓的谩骂声,云易初听在耳中,面上却没有一丝变化,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大家骂的不是她一样,其实不同那些百姓们计较倒也不是云易初的脾气好,她是何等性子,楼兰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毕竟像她这样恶毒,还恶毒的不加丝毫掩饰的人不多,而这一次她之所以能任由百姓们怒斥,完全是因为她的心情极好,根本不屑于在这种事上浪费心力,有这个和他们计较的时间,她倒不如想想穹夙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冷了脸来得好。
百姓的吵闹声依旧不减,云易初闷头想着穹夙为何变脸,而相对于她表现出的不在意,穹夙则略微皱了眉,这些百姓的声音让他有些不喜,脚下步子不由加快,出了城门后直接朝候在一边的鸾驾走去。
鸾驾旁等着的几个侍卫和宫女见帝姬竟然是被国师大人抱出来的,当下一个个的张大了嘴巴,惊讶的呆着原地,甚至都没人反应过来要去接过帝姬。
穹夙直接无视掉周围一圈灼灼目光,将云易初抱进鸾驾后,退到鸾驾外冷淡着声音说道。
“帝姬现在启程,天黑前应当可以回到宫中,臣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赶着回去见柳夙?她也没到性命垂危的地步吧,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国师这才离开几个时辰,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回去?”隔着浅薄的帘幔,云易初散漫的话语适时响起。
她这才刚刚顺心多久,这穹夙就又来给她堵心,她不过是拔了柳夙几个指甲,这都已经过了多少天了,新指甲都该长出来了,他还放不下心吗!对她是责任,究竟多大的责任才能让他这般,难道为了所谓的责任,他还要娶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