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修灵,即便他捅出这么大篓子,他却轻描淡写地抗下了责任,他一直是众人之中的主心骨,有着非一般地凝聚力。
师父曾言,此子之能,我广成上下三千年,当无人出其左右。
老祖就在后山的一处隐秘洞穴里,这里不但布下了禁制,更是有着高超的幻术,寻常人想要见老祖,若非得老祖首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徐泰显然常来此处,领着小八绕过那些弯弯道道,直接来到了一块平地,施展法术,化解了幻境,原本空无一物的平地,瞬间显出一座气派的洞府。
洞壁内每隔数十米,有灯火照明,其灯火千年不灭。
走过幽深的甬道,来到一座石门前,徐泰隔着石门,恭谨地行了一礼,大声道:“弟子徐泰携师兄拜访老祖。”
小八也朗声道:“弟子穆修灵求见师叔。”
话音未落,石门洞开,露出一间不大不小的洞室,其内灯火通明,摆设简单,正对门有一整块石头砌成的长榻,铺了软垫,正中坐了一个身穿普通灰袍的老者。
他的外形似乎已经老得不能再老了,满头华发不知见证了多少光辉岁月,满脸沟壑不知淌过了多少岁月长河,泛黄的皮肤有种夕阳的余晖,眼睛却依旧清醒睿智,散发着威严的光芒。当他的目光落在小八身上,却是泛起了一丝难得的慈爱,“修灵来了啊!”
小八面色沉静,又是一礼,“修灵大难不死,特来拜见师叔。”
老祖向他招了招手,笑呵呵道:“我就知道,修灵非一般人,定能逢凶化吉,回来就好,过来,让师叔好好看看。”
小八走到他身前的蒲团,跪坐下来,一脸谦逊。
若是三千年前,自己行事乖张,跪天跪地跪师父,不一定跪师叔。如今,师父故去,这人算是自己唯一的长辈,想当年,这人也对自己关爱有加,也算是自己半个师父,他便连师父的那份一起跪了,成全自己一份孝心。
老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脸上笑眯眯的,语气有一种怀念,“三千年不见,修灵变乖了呀!想当年,你可是修真界第一拽人,谁也看不起的,就连你师父,也管不住你。你这一跪,师叔甚欣慰之。”
小八嘴角一抽,跪他一跪,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尊重,不过这个老头会不会太嘚瑟了一点?
“我广成这一脉人丁寥落,唯一的两桩好苗子,皆判出了广成,师叔还担心我广成这一届出不了人才,如今修灵回来,我就放心了。”
小八已然从地上站起,坐在了老祖身旁的榻上,摇了摇头道:“师叔此言差矣,我为广成仙派做牛做马的日子也过去了,九死一生,我穆修灵只为自己而活。我是偷着来见您的,您呢,也卖我个面子,别把我的身份到处宣扬,我在此说声谢谢了!”
老祖咋舌,“这么说,你不打算回来了?”
“我都已经死了,还回个屁!”
“你啊你!”老祖指了他半天,半响没说出下句,也知道这人向来有主张,认定的事情,八头牛也拉不回。他为广成做的,也确实够多了,三千年一轮回,能活着已经是他的造化,好不容易回来了,也不是为了给广成继续卖命的。这一代不争气,也是命,他又有何种理由去苛责他。
只是——
“天魔大战在即,诛魔剑又可能落到了天魔手中,这一次的天魔大战怕是对修真界很不利,我不知道这一届的仙尊是谁,你师父说前后三千年,无人出你左右,想来也不会再有你那般大战魔皇的魄力。你若不出手,我担心,修真界危矣!”
“师叔真是太抬举我了。”小八没所谓地开口,就知道这老头在以退为进。
“抬不抬举,明眼人都知道。”
小八嗤笑,“师叔的口才真是不减当年啊!”
“谬赞。”老头也笑,却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小八,眼里有一种期盼。
只是,他等来的只有小八的沉默,就在他以为这人真的要三不管的时候,小八却悠悠然开口了,“我会参加这次天魔大战。”
自己是没有多少正义心,当年约束自己的是师父和好友,乃至于不征战没法活的动力。如今,约束自己的是卫瞳,他这个人,一生追求自由散漫,却似乎注定是劳碌命!
“为什么突然又决定参加了?难不成,是被老朽感化的?”老祖眼眶泛红,颇有些老泪纵横,不容易啊,没想到他对穆修灵有这么大影响力。
小八脸色一黑,“师叔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参战,是因为这一届的仙尊是我唯一的伴侣,我袖手旁观,难不成是想看着她死?”
闻言,两人震惊了,老祖更是脱口而出道:“这一届仙尊你知道是谁?”
“当然了。”小八好整以暇地开口,语气有一种小小的恶劣,“还不就是之前被你们赶出去的广成弟子卫瞳。”这话说出来,多少有些替卫瞳出气的意思。
心爱的人被人冤枉成那样,也不知道是怎么挺过来的,他不生气才有鬼了。这个老头闭关闭得都得自闭症了,门派里颠倒黑白,也不知道管管,真气煞人也。虽然不能教训老祖,让他心里膈应一下,还是可以的。
老祖顿了一下,而后开口,“她不是叛逃的弟子么?”
“她分明就是被冤枉的,你们放过真正的凶手也就罢了,居然还颠倒黑白,白白冤枉了一个好弟子。她要是勾结天魔,上天会将气运借给她么?师叔别越活越回去了。”
要是别人这么跟老祖说话,他早斥言“放肆”了,但这个人是穆修灵,他居然不觉得对方放肆,也是这个人当年嚣张的印象太过深入人心了,就算再放肆,似乎也习以为常了。
何况,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说话的内容之上。
那个据说是十星弟子的女娃是被冤枉的?
这时,一旁的徐泰也帮腔道:“那个孩子,我见过一面,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定然是被冤枉的。可惜我当时正在闭关,等我出来之时,此事已成定局,也无从查起。直到闹出万松雪盗诛魔剑叛逃广成一事,我便怀疑,那孩子是被陷害的。真正有鬼的人,只怕是那个万松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