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瞳苦笑，“这么说，还是我害了你？”
她本欲将他引入道门，偏生他却误入邪派。
只是当初的她，既没有那个闲心，也没有能力将之带走。
西玥天摇头，语气有些激动，“不，我很感激你，若非是你，我也不会走上修道一途，更无法……”
无法追逐你的脚步，无法存有一线希望。
若年少时懵懂，不识情滋味。
经过一年多的风雨洗涤，通晓世故，哪里还能不明白当初那份怦然心动。
这份感情，随着时间流逝，非但没有淡忘，反倒变得愈加清晰，沉淀为他一生的执念。
他并不后悔选择修炼玄冥诀，因为这让他看到了希望。她那么优秀，即使到了修道门派，定然也是翘楚般的人物。自己若不努力，便会被她甩在后头。
年少时，她强大得让他心动，也让他无法企及。
自从踏入修道一途，意识到自身的潜质，便不想止于此。
定要一飞冲天，站在与她平等的位置。
他也的确取得了成绩，成为了冥河派近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弟子，不但能修炼大多人不能修炼的玄冥诀，并且进度神速，让师父高看一等，在冥河派之中更是地位超群。
这功法据说修炼到最后，十分厉害，后山的那位老祖，便是修炼的此功，成为道门五祖之一。只有一个常人所不能容忍的缺点，那便是自凝煞起，脸上便会生出许多诡异图腾，这面具也是师父所赠。以前也没觉得不对劲，只是今日见了她，才有些惶恐，生怕了遭她嫌弃，幸好……
卫瞳皱眉，“难道你一辈子都要这样？”
卫瞳有些伤感，虽说男人不似女人那般执着于自身容貌，但是谁都不希望自己变丑。明明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就这么愣生生地毁掉了。
又想到，这世上名门正派这么多，厉害的功法也不少，为什么偏偏进了冥河派，又偏偏修炼了玄冥诀？她甚至想将西玥天带出冥河派，改投广成仙派，只是叛离师门，一向为人不齿，就算投了别的门派，也会落人诟病。
“师父说，若到了炼神返虚，这脸上的东西自会消失。”西玥天言语坚定，显然极其信任他那个师父。
卫瞳却没有这么乐观，你怎知你那师父没有骗你？炼神返虚？说的轻松，这世上能到那个境界的人，才有多少？
这冥河派上上下下都透着一股阴森鬼气，弟子更是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看那个幽姬和寂云就知道了。若非那老头还想从她这里套取消息，只怕也会杀她灭口。
原本多么阳光开朗的人，到这里不过一年多，就变成死气沉沉。这并非他内心阴暗，而是他们所习的功法都带着这样一种特性，好比冥界的阴魂都带着鬼气一般。她担心，这些阴邪功法会使得他的性子越发阴冷无情，残忍嗜血。
“若我要你和我一起离开这里，你会答应吗？”像她这样怕麻烦的人，主动邀请他，已是难得。
西玥天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是欣喜吧！只是，眼中的星辉很快黯淡下来，摇头拒绝了，“我很高兴，你这样为我打算，只是，我不能走。”
卫瞳皱眉，“为什么？”
“师父于我有知遇之恩，也确实教了我很多东西，我走到如今也不容易，不想轻易放弃。”
他的师父告诉他，世上再也没有比玄冥诀更合适他的功法，唯有此诀，才能助他成就一番事业。
他不想，失去这一个能和她比肩，乃至于给她撑起一方天地的机会。
原本，他还为自己的进境而沾沾自喜，如今见了卫瞳，这份得意便彻底消散了。两人虽然处于同一境界，单论实力，卫瞳还要比他强上几分。这还是走了体质和功法相对应的捷径，若是改修了别的功法，自己只怕赶不上她的脚步。
卫瞳只得作罢，“你师父可是抓了我的人？”
西玥天摇头，“那是寂云的师父，并不是我的。”
幸好，卫瞳暗地松了口气，那个老头如此暴戾，只怕会带坏了西玥天。
卫瞳又道：“你又怎会改了名字？”
“师父本姓冷，自我入道门，便摒弃了俗姓，师父便为我取名冷澹。”
卫瞳道：“这个名字不好，听起来冷冰冰的，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名字。”
西玥天笑，眼中柔柔的，宛若阳春水，“那你可叫我阿天。”
他眼波流转，言笑晏晏，倒是冲淡了身上的阴郁之气，整个人都放佛点亮了一般，连脸上狰狞的图腾似乎都不那么明显了。
卫瞳觉得西玥天没有以前那般腼腆易怒了，淡淡一笑，若谦谦君子，偏生有一颗稚子般的单纯又纯粹的心。
卫瞳望着他的脸，呐呐道：“你变了好多啊！”
西玥天一愣，脸上笑意更甚，“变得怎样？”
他看似如常，心里其实有些忐忑。
卫瞳眨了一下眼睛道：“变得更讨人喜欢了！”
他以前那性子，不了解的，只会让人以为他是恃强凛弱，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不绕道走就不错了，哪里谈得上讨喜。了解他之后，才发现，这人怕是西玥家少有的干净。
闻言，西玥天面色微红，似是有些腼腆。
卫瞳暗笑，这孩子，许久没被人夸过了吧，要是以前，脸皮子不会这么薄的。
她又哪里知道，正是在心上人面前，才会如此不知所措。
良久，西玥天望着她的脸，轻声道：“你也变了！”
“哦？”卫瞳笑，戏谑一般地说道：“哪里变了？”
她还当他是不好意思地托词呢！
西玥天只觉得她这个表情极其生动，心里一动，仔细地看了她一会儿，认真地说道：“变得，更快乐了！”
也变得更漂亮了，这也是他第一眼没有认出来的原因，更何况，她当时穿了一身男装，他只觉得似曾相识，却不敢确认。却还是因为那份相似，对她有了好感，故而不愿为难。
要是以前，她一定不会和他如此和他谈笑风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