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瞳有些愕然,抬眸去看的时候,那人已经背对着她躺下了。
卫瞳动了动唇,说了一声“多谢!”
只翻窗而出的时候,忍不住回头问道:“敢问尊姓大名?”
这人面目遮得严实,未免错认,还是留个姓名得好,来日也好还他这个人情。
“冷澹。”清冷的嗓音,不含一丝地杂质。
卫瞳一笑,披上羽衣,很快消失在院子里。
这时,冷澹缓缓回过身,黝黑的眼睛望住窗外浓浓的黑夜,轻轻一叹。
出了院子,小八道:“我以为你会问他冥界密道的事情呢!”
卫瞳摇头,“我都不知他的底细,怎能贸然透露我的意图,再说了,他身为冥河派弟子,身份似乎也不低,不管我是何目的,偷偷潜入冥河派,立场相反。他又凭什么为我做对不起师门的事情?我不会轻易冒险。他不告发我,已经是莫大的人情了。”
小八笑,似有点欣慰,“总算是有长进了!”
卫瞳暗地翻了个白眼,说的她以前很笨似地。
冥河派很大,卫瞳也不期望第一天就能有所收获,起码要探知地形,改日再深入查探。
这想法挺好,也挺周密,可就是手背,走出院子没多久,卫瞳就被一股意念锁定了。
这是小八告诉她的,很可能是方才释放神识的人。他让卫瞳快跑,其实心里也没底,至少比坐以待毙强吧!
卫瞳自然是卯足了力气跑的,尤其是被锁定之后,她确实感到了一股压力,如芒在背。
可惜,来人比她高了不知多少境界,卫瞳最终还是没能跑过那人的五指山,待到了一处幽僻之地,便被一股力量拽入身后的深宅之中。
卫瞳大骇,这才知道,自己无意中上了人的当。自以为有机会逃脱升天,没想到那人瓮中捉鳖,存心将她逼入此地。这下好了,兜兜转转,跑到这人老巢来了。
连小八也骂了一句,“老狐狸!”
卫瞳听他语气愤愤,倒是暗暗笑了,也算苦中作乐了。
心道,他自己就是千年的“老狐狸”,这算不算是五十步笑百步!
卫瞳此刻处于一座厅堂之中,身后门扉紧闭,屋内灯盏明亮,所摆器具无一不精,可窥主人品位,以及地位,都非平常。
卫瞳站在厅中,浑身僵直,除却一双眼珠,竟是浑身不能动弹,有人在她体内加了禁制。
卫瞳问小八,神色倒是十分镇定,“现在怎么办?”
“总得先见了主人再说。”小八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卫瞳却听出了话语中的凝重。
而屋子的主人,也很快现身了。
这是一个六旬的老者,身穿深蓝色的袍子,短须,方脸,气质威严,看眉目竟有些眼熟。
他从侧门中徐徐踱出,在主座上从容而坐,一双细长的眼睛,盯住卫瞳,面沉若水,语气却十分冰冷,“你还真敢来!”
话中的杀意,竟连卫瞳也听得一怵,心下千思百转,愣是想不明白,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个老者。
小八沉重的嗓音在脑海中响起,“这人怕是到了炼神返虚的境界了!”
炼神返虚,这是什么概念?广成仙派的长老,差不多也就这个境界了。
她竟然惹了这么个厉害人物,冤枉的是,她居然想不出原因。
卫瞳用眼神示意,老者面无表情,却解了她一点禁制,卫瞳发现自己嘴巴能动了,故作疑惑道:“前辈何出此言?”
老者咬着牙道:“昨日午时,你真想不起作了什么好事?”
最后两个字,简直是从他牙齿缝里蹦出来的,卫瞳能从中听出刻骨的恨意,对上那双冷厉的眼神,似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心中却恍然大悟。
难道,昨日赤翎干掉的那个猥琐男,跟此人有什么关系?如今这人来寻仇来了?怪不得她觉得眼熟,这个老人跟那猥琐男,眉目间,倒是有几分相似的,只是气质上差太多了。
不对呀,现场并没有留下不利于她的证据,这人又是如何得知。
小八解释道:“是印!”
“印?”
“一些得道高人,在亲近之人身上种下印,便能感知那人生死。而那印,在主人死去之后,也会附些许在就近之人的身上,算是线索的一种。若那被种印之人死去,种印之人,也要损害一定修为。故而极少人肯种印,若是种印,定然是亲近之人。你的身上,只怕也占了那印的气息。只怕你一进入此地,他便感知了,故而在搜寻你。”
闻言,卫瞳的心一沉再沉。
那老者见她神色,也知道她是想起来了,怒声道:“终于想起来了么?那小子虽然不争气,好歹是我唯一的嫡系传人,却被你轰得连渣都不剩。如此血债,理应血偿!”说到最后,他一拍桌子,掌下木块顿时四分五裂。
卫瞳见他手上青筋突起,一副要将她毙命的模样,却急中生智,在他抬手之时,大声喊道:“那人并非是我所杀!”
“还敢狡辩!”老者瞪大双目,怒不可遏。
“是真的!”卫瞳坦然与之对视,丝毫不惧。
老者死死盯住她的眼,似乎要从中找出一点儿破绽,但那人确实不是卫瞳所杀,她心中无愧,面对那利刃般的目光,倒是一点也不见慌乱。
见老者好歹没有出手了,卫瞳继续道:“那日,我只是恰好在凶案现场,目睹了那人被杀的过程。”
老者站起身,快速走到她面前,提着她的领子道:“那是什么人?”
卫瞳将早已想好的说辞缓缓道出,“我也不知道,只窥他赤发赤眸,神情冷漠,也没做什么,地上的植物便倏然枯死了,向天一指,从太阳中坠下一个火球,地面便凿出了一个深坑。我心中怕极,不敢走的太近,等那人走了,才敢上前查看。本以为能救下那人,谁想,竟连渣滓都不剩了。”
她言辞恳切,说到最后,竟是露出几许悲伤之意,不明就里的,还真要被她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