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瞳也不拐弯抹角,“借点钱。”
司鸿阳有些讶异,想来西玥瞳以前很少跟他借钱,还是爽快地说道:“要多少?”
卫瞳缓缓伸出五个手指头……
从泰通酒楼出来,卫瞳便问小八,“够了吗?”
司鸿阳很够意思,二话不说就差人取了五万两银票,也不问她用这钱做什么,只说不够,尽管再开口,这样的性子,倒是挺招人喜欢的,讲义气,又爽快。
小八嗤笑一声,语气有些调侃,“那些都是普通的材料,你的这些钱,够炼一屋子真气丹了!”
卫瞳嘴角一抽,他这是在幸灾乐祸么,“没关系,反正都要欠个人情,不如多借点儿,钱这东西,还嫌多么。”
小八的语气有种不谋而合的意味,“也是!”
卫瞳却暗地叹了口气,想起了不久前司鸿阳知道她要参加世家大会时,对她说的话。
“小瞳,我知道你现在学了一些本事,毕竟修习时间尚短,参加世家大会的都是各家精英,刀剑无眼,我怕你到时有所损伤。你若真有兴趣,不若三年后再参加,期间,我定会不留余力地指点你,陪你喂招,你看如何?”
司鸿阳是上届世家大会的冠军,期间凶险,他是最清楚不过了。
他言辞恳切,满目担忧,铁石心肠也要被融化了,但是,她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要想扬眉吐气,要想柳漱玉在西玥家过上好日子,就必然要在世家大会大放异彩,而她,等不了三年。
但是,司鸿阳这份心,她领了,日后,定会还他这份人情。
她不是西玥瞳,没有理由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庇护和纵容,更不喜欢亏欠任何人……
接下来,卫瞳走访药铺,将材料凑了个七七八八,还剩几味材料,却怎么也找不到,直到问完了最后一间药铺,小八才不慌不忙道:“剩下的我们自己采!”
于是,第二日,天还没亮,卫瞳便抄着家伙上了山。
忙活了一早上,总算将药材凑齐了。
所缺的那几味材料,不是多珍贵,只是俗世中,少有人炼丹。药铺里收集的大多是药材,但这几味材料,无法正常入药,自然不被人收购采买,恰巧是炼丹所需。
卫瞳下山的时候,经过一个小村子。
村头的一间茅舍前,搭了几间简易凉亭,里头躺着几十个村民,全身生疮,痛苦不堪地呻吟着。
凉亭之外,砌了一个土灶,灶下烈火熊熊,炙烤着一个大铁锅,从锅内不时传来沸水的噼啪声,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清苦又甘甜的草药味。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灶旁的年轻男子,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一双眼眸如淡天琉璃,姿态闲雅,肃若寒星,冷峻若不闻人间烟火。眉宇之间,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正气和慈悲。
落日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仿若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辉。在破败的屋前,散发着死亡之气的呻吟声中,他便如一道圣光,能驱逐一切灾难。
此刻,他正弯身捡着简易木桌上的药材,往锅里添加,神色十分认真。
卫瞳怔怔地望着那人,一时间忘了离去。
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戏谑的声音,“怎么,看上了?”
卫瞳回神,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没有,只是,在这俗世之中,头一次见到这般出尘的人物,单纯地欣赏而已。”
真是天生能给人带来光明和温暖的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和。这样的人,好比比阴沟里的老鼠所向往的天上明月,也是她这种在黑暗中摸爬打滚的人永远也难以企及的。
小八却不以为然,“修道人士,修为到一定境界,身上也会有种特别的气质。不过,这男人的气质还真是一等一的好,连你都被迷惑了!”说到最后,也不知是惊讶还是感慨。
卫瞳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他是修道人士?”
她只是觉得这男子气质出尘,却没有察觉到他个修道人士。
小八毫不犹豫地开口,“感觉。”
卫瞳险些噎住,忍不住揶揄道:“男人也兴第六感?”
小八却一本正经,“修为高过对方,才能看穿其修为,以我如今之力,自然不能看穿,不过,凭着多年的经验,这感觉还是不会错的。”
卫瞳还想说些什么,小八突然开口,“上去帮忙。”
卫瞳条件反射地朝那人看去,便见那男子用正在用一根大木勺往陶碗里添着药汁,半张桌子都快摆满了。
卫瞳皱了皱眉,却没有立即上前,习惯独来独往,她没有随意向陌生人攀交情的习惯。
小八却道:“你以为在俗世中遇到一个修道高人是这么容易的事,上天给了你这个机缘,便好好把握,上去攀点交情。”
小八都这么说了,卫瞳岂有再拒绝之理,当即大步走至男子身边,低声问道:“要帮忙吗?”
闻言,男子抬头,那双如淡天琉璃般地眼眸倒映着她的身影,让她微微一窒。
男子的面色有些惊讶,随即一指盛药的小碗,语气淡淡,清润的嗓音却让人如沐春风:“给他们送过去吧!”
卫瞳点了点头,而后将药碗一一端给棚子下的村民,一来二去,也从村民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
半个月前,村里有人陆陆续续染了猪瘟,死了有四五个人。城里来的大夫束手无策,多亏了这位易先生,给村民们看病,还亲自上山采药,将染了猪瘟的村民集中到一处治疗,这才制止了猪瘟的蔓延,如今,这是最后一批患者。
他们所说的易先生,便是这位白衣男子。
他长相俊美,气质出众,村民们将他奉若神仙,对他恭谨得不得了。
只是,这位易先生行事十分低调,对于村民们的感谢,只是略略点头,好似这不过是他的分内之事。
帮村民喂完了药,太阳已经西斜,卫瞳问那易姓男子:“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那男子微微摇头,目光落在她脚边的药篓子,难得地勾了一下嘴角:“七霁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