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春天的悄然入袭,落败的雪梅与充满生命力的草木无声的更替,人们的心情也随之盎然,不再似冬日那般茫然冷冽。
感受到春的气息,落零的心境渐好,自那日赫连沐阴差阳错的偶然出现在落零的住处后,落零又渐渐的变回那个能偶尔翘起嘴角微笑的冰山美人。
有落舟陪在落零身边,落零也并不孤单,尽管落舟并不多言。落舟空余之时,皆伴其左右,落零也终于明白,前些日子的他为什么明知自己不待见他,却依旧热脸贴冷屁股的寸步不离缠着她。
他们不是亲兄妹,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再加上落舟长得也还不错,除了性格闷骚了点,也基本没什么缺点。这样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男人,落零又怎么会排斥他的靠近。
落舟木讷却又温柔体贴,落零甚至有点依赖他了。
时而短暂时而漫长的学院时光,是曾梧忻与佟笙二人自相识以来过得最祥和的一段日子。
佟笙失去妹妹的伤痛,曾梧忻也尽量在抚平。留不住亲人的哀伤,不是一时就能淡忘的。说到佟离的失踪,曾梧忻也极为不舍。佟离见了曾梧忻都跟见了糖葫芦似的,一口一个“嫂子”的唤着曾梧忻,那璀璨得暖人心魄的笑容和那一声声充满喜悦的呼唤,这段日子恍惚间也多次出现在曾梧忻眼前。
那些让曾梧忻回想起都不禁眼角湿润的画面,历历在目,清晰得好似昨天才发生。而现实的残酷却让她无可奈何。
这期间二人未因琐事而争吵,碍于佟笙刚痛失亲妹妹,曾梧忻近来对佟笙是百依百顺的。
佟笙也不似之前那么爱无理取闹、乱吃飞醋。这一切可能还得归功于已多日不见踪影的席晨,没有席晨这个蓝颜知己在,曾梧忻与席晨之间的互动没有了,佟笙的醋意自然就少了。
曾梧忻从房里出来,正巧碰上从赫连沐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回来的郁涟乔。
“乔,席晨去哪了?近日怎么都没瞧见过他。”
郁涟乔烦闷的开口:“不知道。”那疯子,平白无故消失了大半个月,他又没派给席晨什么任务,竟然玩起了失踪。
郁涟乔现在哪有空去管席晨又跑哪野去了,他现在满脑子的为什么正等人解答。为什么赫连老对他不以礼相待?为什么赫连老爱同他唱反调?为什么每次没同赫连说几句,她就要以休息为由对他下逐客令?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为什么,郁涟乔没一个弄清楚,但他心情也不是很糟,他这会倒注意到貌似只有他享有赫连沐这种特殊的待人方式。
念席晨,席晨到。席晨好似掐准了时间,在曾梧忻欲提步向前走时,他一个翻身,从屋顶上落下来,稳稳的站立在曾梧忻身前。
郁涟乔见席晨这花哨的出场方式,不禁嗤鼻。有大门不走,非得跟搞杂耍一样搁屋顶上下来。
方才还问及席晨,这会人就在眼前了。曾梧忻见席晨心情颇好的样子,问道:“席晨,这些日子,你是跑哪疯去了?”
“怎么了,想我了?”可见今日的席晨,心情不是一般的好,都装起花花公子的轻佻样来了。
曾梧忻恨铁不成钢的望着席晨,她是怕他又出去惹麻烦,完了还要她和乔去收拾。
“看他红光满面,脸色细腻有光泽的,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去了洛杨。”郁涟乔倒是懂席晨,除了身在洛杨的萧舞,还有谁能令席晨此般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的。
“嘻嘻。”被郁涟乔直白的一语道破,席晨竟露出了难能可贵的娇羞样。
“咦……”
这番小女子仪态的席晨,着实让郁涟乔与曾梧忻鸡皮疙瘩掉一地。
这个寒冬,要说过得最滋润的那一定非柳无烟莫属了。随时都能见到想见的人,并能同他交谈,柳无烟甚至希望这个冬季可以无限蔓延。
柳无烟的那个日思夜想之人,正是真实年纪大了她近两轮,足以做她爹的老妖孽安遇。
柳无极在安心学习之时,殊不知自己的妹妹早已沦陷,一颗芳心也已错付。
柳无烟和安遇私底下经常碰面,在无人注意的南蛮客栈,安遇只因无聊,时常找柳无烟出来相聚闲聊。毕竟他们现在是同盟,谅柳无烟也不敢背叛他。
柳无烟尚待字闺中,萌动的春心无人认领。此般年纪,正处于春心萌动之时。
像安遇这样的男子,除了难以捉摸了点,魅力不输双十少年。而不发火的安遇,确实是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待柳无烟也不错,柳无烟很难不对他动情。
直到现在,已经完全被安遇所吸引的柳无烟,才觉得以前对佟笙的爱慕之情纯属出于对佟笙的景仰。
柳无烟更是萌生出了想做安遇女人的念头,她其实也知道安遇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年轻,但她一点都不介意。
时至今日,柳无烟不想将对安遇近乎病态的疯狂仍埋藏于心,望着眼前正优雅的举杯小酌的安遇,她头一次用紧张到微颤的口吻说道:“安遇,你知道我爱慕你吧?”
安遇握杯的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他能干脆的回她不知道吗?
柳无烟还有利用价值,安遇不想轻易失去一颗棋子,仅因为那无知之人穷其一生极力追逐的,在安遇看来却薄如蝉翼的爱。
短暂的呆愣过后,安遇状似若无其事的放下手里的杯子。最初是安遇先耍了手段引柳无烟上钩,让她不得不为他效力。安遇以为凭他们这样的互惠关系,柳无烟是讨厌他的。未曾想……
安遇没有回应柳无烟,淡漠的出了客房。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安遇没再找柳无烟到客栈里小叙。柳无烟自然也明白安遇是在刻意疏远她。自那日柳无烟表露心意之后,安遇便不再找她,让她错以为之前的美好时光都是她自己空想出来的。
安遇以为他这么做,会让柳无烟知晓他的意图,让她萌动的心适可而止,哪知这样的他反倒更让柳无烟迷恋。
柳无烟细想过,安遇本可以假意接受她的爱慕,以此来换她更为忠心的帮助,但他却没那样做。不管安遇是不是因为不屑那样做,至少他同那些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