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寂寞染上了伤感的底色,寒冬又怎耐得了沉默。谁的错,谁的过,浑浊了空气。寒风有点瑟,怎不惹人垂泪?
赫连沐只静站了一小会,收起抽泣的嘴角,默默转身离去。殊不知她刚刚潸然泪下的那一幕被正面向她的落舟尽收眼底。
今日的落零由于受了点风寒,人虚弱难受的同时,情绪也就容易受影响。之前在云陵,落零和佟离的各大病症全都是交给赫连沐解决的,把性命安心的交到赫连沐手上。落零这会生病了,还和赫连沐闹成这样,落零想到曾经要好的她们如今一句话都不讲,情绪更是不受控制,柔弱得看到放学回来的落舟直直的扑了上去,一句话也没说就埋首啜泣。
落舟刚开始还真被吓到了,这副模样,这么主动,于落零而言,那绝对是第一次。但落舟内心更多的存在,还是激动和喜悦。
落舟不善言辞,这落零比谁都清楚。所以落舟只是这么静静的抱着她,让她一个人发泄,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其实落舟本想开口询问落零突然这样的原因,但余光瞥到不远处的赫连沐,他又沉默了。只是安安稳稳的圈住落零,不发一语,无声安慰。
直到赫连沐消失,落零渐渐止住了哭声,落舟才开口把适才他所看到的赫连沐暗自垂泪那幕全然告诉了落零。
尽管落舟近乎紧张而微微发颤的叙述并不怎么形象,更甚至是把赫连沐说成了那种娇滴滴乱抹鼻涕眼泪的小脏丫头。但落舟是想告诉落零,赫连沐也同她一样,尽管嘴上不说,心里也还是关心她的,不然也不会来这看她,不会独自站在那黯然神伤。
听了落舟并不完美的安慰之后,落零心里暖暖的,风寒也似乎好了大半,虽不至于立马神清气爽,但晕胀一天的脑袋这会也已清醒的很。
知道她所在乎的人同样也在乎着她,落零很满足,尽管曾被不信任曾被深深误会。
“姐,你快点啊。”赫连浔一边焦急的催促着,一边拽着赫连沐的衣袖,拼命的拖着赫连沐往学堂跑去。
通常在这种寒冷的季节里,赫连沐都是难得出几次房门的,但由于今年的特殊,她必须要顶着严寒去听课。
赫连沐是没有几堂课不迟到的,秉承着能多赖在床上一会儿是一会儿,人家去学堂都是悠闲的走过去的,而她都是健步如飞的跑过去的。
郁涟乔最开始还会等赫连沐一起去学堂,但后来和赫连沐一起被严夫子课后罚了几次,郁涟乔觉得学堂里得有个内应,专门负责给赫连沐找各种迟到的理由,于是郁涟乔就毅然决然的扛下了这个艰巨的使命。之后,郁涟乔不再等赫连沐,而是早早的候在学堂,同夫子或是院长解释赫连沐晚到的因由。一开始也还好,当然,时间一长,郁涟乔的谎言也没几次能被信服的。
被折腾几次后,赫连沐也终于开窍了,知道叫赫连浔督促她,这不就有了现在这么戏剧性的一幕。
“浔……浔儿……你……你慢点……”赫连沐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了,两条腿不受控制的跟随着赫连浔的牵引向前迈着。
赫连浔哪给赫连沐休息的机会,再不快点,待会赫连沐又要被罚,回头来指不定还得怪她不尽责。
“咚咚咚……”
赫连沐赶到学堂时,学院的大钟刚好敲响。赫连沐暗叹,还好还好,没有晚到,不然又要被严夫子罚跪了。
严夫子可不似院长那么好说话,他为人刻板,中规中矩的,破坏了课堂规律,无论是谁,都得受罚。所以赫连沐特别重视,虽然受罚的大多不是她本人。
虽说赫连沐今日没晚到,但她也是伴随着响亮的钟鸣声踏进学堂的,免不了又要被严夫子数落几句:“赫连沐,你怎么冬天上学都跟逃命似的,也没人追杀你吧?”
赫连沐本就因刚才的死命奔跑心情不顺畅,这会还要忍受夫子的奚落,她嘴欠的立马回了句:“老夫子,真这样,我都不知道死几回了。”
严夫子气得想拍板,这么多年来,像赫连沐这般不敬重他的学子,他是从不曾见过。
似是看出了严夫子一触即发的怒火,郁涟乔赶紧插话缓和道:“夫子,她这天气能出门就算是对您老最大的尊重了。”
严夫子毕竟为人师表的,课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跟赫连沐一般计较。收拾好情绪,开始讲课。
“细节决定成败。”严夫子讲着道理,在赫连沐的位置旁来回踱步,时不时拿他那迷离的小眼睛瞟向一旁的赫连沐,“江湖人士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就是说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但是在商言商,有时候细节就是关键。细节恰恰就成了商场上至关重要的那个点。”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赫连沐总觉得夫子的这番话就是在针对她。
对于刻板到墨守成规的严夫子,赫连沐向来不怎么喜欢,他的课赫连沐也是爱听不听的,还时不时的在课堂上提一些连夫子也模棱两口的问题刻意刁难他。
对严夫子而言,赫连沐是个十足的坏学生,不遵守课堂纪律,还经常让他在众学子面前出糗。而对院长而言,赫连沐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学生、商业奇才。提出的问题都表明她对他课上所说的话有思考过,而且能发人深省。虽说赫连沐那已成习惯的晚到也让他头疼不已。
赫连沐在院长的课上晚到,只需说一句“天冰寒,起不来”,院长就不会计较了,虽然无奈,但还会微笑着让她注意身子,有时会念叨“身子可是做任何事的本钱”之类的让人听了心暖的话。
想到夫子的小心眼,赫连沐故意趁他转身的时候,朝着他的背影做鬼脸。
郁涟乔看到赫连沐孩子气的举动,不忘让她收敛点。郁涟乔小声的靠向赫连沐,低语道:“赫连,你忘记上次夫子让你罚跪的事了吗?别到时候遭罪的又是我们。”
郁涟乔说完,还不忘用眼神示意了下赫连沐左边的梅币庭。
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赫连沐光顾着想反驳郁涟乔,那张牙舞爪的双手还没来得及放下,被转身的夫子抓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