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沐拿起眼前的袖绫,木讷的盯着它看,连郁涟乔推门而入也没察觉到。
“赫连,这是什么?”郁涟乔眼神瞟向赫连沐手上的彩色花纹长条。
赫连沐无精打采的顺口回道:“袖绫,像白绫一样的袖绫。”
也许是想到了近来的悲事,赫连沐越看眼前的袖绫,越觉得它像是一条能要人命的白绫。
“哪有这么五彩斑斓的白绫,听说是纳兰坊差人送来的。”
“怎么不像了,我当初就是从宫里那三尺白绫得来的灵感。”赫连沐不自知的苦笑,语气伤感的不像话。
“赫连,你……”
郁涟乔久久没有下文,赫连沐还以为他是怎么了,抬头看去,只见他瞳孔放大,正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自己看。赫连沐这才意识到刚才失神中说了些什么。
纳兰坊新品的创意,向来出自纳兰,这点是毋庸置疑的,郁涟乔当然也知道。赫连沐又说手里的东西是她从白绫上得来的灵感,那不正意味着……
赫连沐自知说漏嘴了,她本可随便捏造一个像样的理由给搪塞过去,但她此刻并不想那么做。一辈子躲躲藏藏隐瞒另一个身份过日子,就现在来看,她一点都不喜欢。如果宫里那位早前知道她的这重身份,或许还会对她有点忌惮,不会这般嚣张。
人生苦短,说不定哪一天,身上这颗脆弱的心脏就会停止跳动。趁它还有精力之时,尽管随心所欲、及时行乐。所以,赫连沐不想再掩饰下去。
对于郁涟乔讶异中未吐出的后半句话,赫连沐仿佛是默认了,只淡淡的说道:“出去吧,我想躺床上歇会。”
郁涟乔带着满脑子的疑问,识相的走开。
赫连就是纳兰,赫连原来就是那个一直让他吃飞醋的纳兰姑娘。郁涟乔挠着头,二愣子般的无声咧嘴傻笑。
郁涟乔出来后,不停的暗骂自己是大傻蛋。他早该想到那上面去了,在最初知道赫连的女儿身,他就该猜到她是纳兰姑娘的。那时给落水后的她喂药,青丝随意散落在两肩的她,整个人看起来跟传言中的纳兰姑娘相似度极高,他竟然会没注意到,真该死。
郁涟乔懊恼过后,随之而来的,却是难掩的喜悦。自豪的感叹自己的幸运,他这是挖到宝了,瞧他看上的女子是多么的令人骄傲。
不过,处于兴奋之中的郁涟乔,但是把自己的不凡,忘得一干二净。他倒忘了和赫连沐比起来,他自己也毫不逊色。大行皇朝赫赫有名的情报组织,掌握着主人不愿公诸于世的秘密,令众多官员闻风丧胆的“灰色”。它幕后的主子,又能平凡到哪去。
郁涟乔的频频示好,赫连沐很想视而不见。对于自己这方面的情感,她虽迟钝,但还不至于眼瞎到这时还不懂。
曾经无话不谈的好友,一个消失了,一个被她给骂走了,赫连沐这会有烦心事也没个倾诉的对象。
天是彻底的寒冷,赫连沐这种时候只能待在屋子里暖身子,可她却又不想待在屋子里。
南蛮绿洲是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周边的景色,仿佛有种魔力,欣赏久了会令人心旷神怡。
清晨,赫连沐沿着学院出来的林荫小道,漫无目的的缓慢前行。赫连沐一直向前走去,直到眼前出现了一潭死水,她才停下。其实这并非如赫连沐所认知的是一潭死水,而是一个独立的小圆湖。在人们通常不注意的湖底,它在时刻的交换着水,所以说,它是活湖。
赫连沐不知自己是走了多久,不过,有一丝灼烧感的肚子暗示着快到午饭时辰了。
圆湖附近是一片树林,在寒冬之际依旧茂密的树林。
赫连沐呆愣的望着这片树林和这方圆湖,突然有种想嚎啕大哭的冲动。有湖水灌溉的树林长得郁郁葱葱,而她干涸得几近枯萎的内心,却没有“活水”来滋润。
这会冷得直哆嗦的赫连沐,甚至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悲惨的人。
方圆几里没有人的踪影,赫连沐蹲坐在地上,纯属发泄情绪的大哭起来。
赫连沐哭了一小会,突然感觉有人在踢她,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她由下至上,缓慢的抬起头,发现眼前多了个未曾见过的白衣女子。
似在怨诉对方踢人的不满,赫连沐瘪着嘴委屈的望着白衣女子,泪汪汪的双眸无声责问对方是要干什么。
白衣女子与赫连沐沉默的对望,并未打算要说些什么。白衣女子是来这赶人的,她睡得好好的,突如其来的幽怨哭声却吵得她心烦。她倒想看看是哪个不识相的家伙。
见白衣女子没有要说话,还以为对方是个哑巴,赫连沐更觉委屈,连个不认识的哑巴都要来欺负她,她都不幸到这地步了。
不理会白衣女子要赶人的架势,赫连沐做势又要开哭。
“住嘴。”
赫连沐都还没来得及“呜”出来,被白衣女子一声厉喝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转化成微弱的打嗝声释放出来。
“收起你的脆弱,没人会在乎你的眼泪。”
赫连沐也不管白衣女子的话是否伤人,后退着站起身来,没头没脑的问道:“你不是哑巴?”
赫连沐这话一出口,白衣女子的脸顿时黑了下来。臭小子,大白天哭哭啼啼的惹人不得安宁就算了,现在还敢咒她是哑巴。不教训一顿,简直难泄心头之愤。
赫连沐都还没反应过来,轻盈的她就被白衣女子一掌给拍飞出去。
白衣女子出手之后就后悔了,适才她的手掌触及那个所谓的臭小子的胸膛,虽然被厚衣服包裹住,但她手心所感受到的那柔软的触感,绝对是不属于纤瘦男子的。
结合赫连沐白净瑰丽的面容,短暂的一瞬间,白衣女子臆想到了什么,急忙飞身前去,赶在赫连沐落地之前把赫连沐给提了回来。
幸好白衣女子刚才下手不重,也幸好这大冷天的赫连沐穿得够厚,不然这会赫连沐早趴地上呕血了。
赫连沐这一来一回的,直到安然无恙的立在地上,她都还不太明白眼前的白衣女子是要干些什么,这是在逗她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