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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大树底下好乘凉

开学一个半月后,罗箩作出了影响她一生的选择,她踏上了仕途之路。罗箩在学生会大一招新时踊跃报名,夏爽亲自操刀,熬了一个晚上,为她量身打造了一篇气势汹汹、慷慨豪迈的自荐演讲稿。据校花称,当时在F座多功能演讲厅内,罗箩声音洪亮,言辞犀利,每到慷慨激昂处不惜以手猛拍讲台,不料用力过猛,干扰了大厅的扩音系统,话筒一下没了声音,但罗箩依然以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势,让整个大厅都响彻着她激昂的口号。最后罗箩用近乎沙哑的声音向台下观众道谢时,校花站起来将掌足足鼓了五分钟。当然也有其他的版本。据选举落榜的恐龙妹讲,当时大厅里仅有听众不到五十人,都是些学生会的干部及其家属。罗箩演说的时候由于害怕,不敢直面大众,就盯着一个面容标致可人的美女姐姐背完了演讲稿。这美女姐姐一下就喜欢上了憨憨的罗箩,对着旁边身为学生会主席的男友撒娇:“就是她了,好可爱!相貌也让我放心,看你以后搞工作时还花心!”

虽然众说纷纭,但事实是铁的,罗箩以绝对的优势当选为文学院的学生会副主席,大一新生就担当如此要职,罗箩可是第一个。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414寝室自打有了罗箩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四年都安乐逍遥,还福及相邻的413、415,对门的427、428。

《师大宿舍管理条例》中,是禁止学生在宿舍使用“热得快”、电饭煲等危险家电的。偏偏校花又有在家天天熬红枣银耳美容汤的恶习,罗箩又有丑小鸭变白天鹅的美好愿望,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买了个电饭煲,天天晚上窝在寝室里煲美容焕颜汤,真个笑满414,香溢一层楼。

但久走夜路总会遇到鬼,纪检队的“饿鬼”每月还指望着抓几个典型发财呢。那天文学院纪检队的几个散兵站在一楼仰望一排电表,当看到414的电表飞速旋转时,几个女纪检队员恨不得大声喝彩。但她们很快冷静下来,悄悄冲到414门口,再掏出红色的印着“纪检”的肩章戴上,在得意地交换一个眼色后,“啪”一声踢开414的门,将正在互喂香汤的校花和罗箩当场擒获。

但纪检队员冲进去后迅速变成泄了气的皮球。“谁通知你们今天进行突击检查的?太不像话了,私自行动也不向上面打报告。叫你们刘队长来!”罗箩将碗重重地搁在桌子上,一副绝不饶恕的样子。

“罗主席,真对不起你们慢用,我们找错门了!”女纪检队员们灰溜溜地走了。

但也有罗箩招架不住的时候,一次校纪检队队长带着几名干将,在电表下观察了一会儿后,从宿舍管理员处拿了钥匙直奔414,刚好校花不慎打破了仅有的一只小勺,正去隔壁寝室借餐具。当校纪检队的队长打开414的门时,正看见罗箩在独自享用香汤,人赃并获。校纪检队是直属校学生会的一支精兵,从来不买文学院的账。特立独行,罚钱从不手软是他们的光荣传统。

“完了!”罗箩叫苦不已。

“叫什么名字?学号?哪个学院什么专业几班的?”队长掏出小本子开始公事公办。

“罗箩,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师兄可不可以给次机会?”罗箩低声下气,她不想因为一个处分而葬送了大好仕途。

“张队,有什么事吗?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门口传来校花的声音,罗箩迅速回忆起这个铁面无私的张队,不久前才拜倒在校花的超短裙下。

“闻到汤香就来看看啰,不知道我还能否吃得上一碗?”张队两个眼睛盯着校花不放。

“请。”罗箩很快将一碗百合莲子粥端到他面前。

“你喝了我的汤,今天的事可就抹平了哦!”校花笑靥如花,声细如莺。

“那是,那是……”张队鸡啄米似的点头,走的时候还不住回头。

“阿庆嫂,你可真了不得!”罗箩虎口脱险后,兴奋地高呼起来。

但是罗箩和校花之间很快就出现了危机。

罗箩第一次见到郑潇洒后,就一见倾心,发誓非此男不拍拖。遗憾的是,郑潇洒第一眼看见校花后,就一见钟情,发誓非此女不追求。最要命的是,偏偏校花对郑潇洒的追求一直不明确表态。

几次班级活动后,罗箩对郑潇洒的仰慕有增无减,郑潇洒对校花的迷恋日益加深。于是,整个寝室里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校花和罗箩居然到了为争一只晾衣架开口对骂的地步,幸好被槿阁和夏爽及时拉开。

“我现在知道什么叫好朋友了,平时说什么"为朋友两肋插刀",关键时候就变成了"为男人插朋友两刀"。拐过弯就是生命科学院、数软学院,帅哥到处都是,她怎么就非要和我抢本班的郑潇洒?”罗箩在卫生间里大发牢骚。

“当初她可信誓旦旦对我说"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这么快就翻脸说什么"谁动我衣服,就斩她手足"。对面就是计科院、化工学院,光棍比比皆是,何必抓着个郑潇洒不放。”校花步步不让。

“再说追我的人都排到西大门了,我怎么可能看得上郑潇洒那种档次的。”校花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在走廊里厉声斥责罗箩。长长的走廊两边很快伸出两排幸灾乐祸的脑袋。

幸好在关键时刻,校花及时表明立场,罗箩也看清了郑潇洒的含金量,414才得以重拾太平。那节现当代文学课,校花、槿阁、罗箩和夏爽分别坐在教室前排的两端。罪魁祸首郑潇洒平日里本来是不上课的,但为了一睹校花芳容也出现在教室里。无奈他起床太晚,来得太迟,只能坐最后几排。郑潇洒面对校花的后脑勺懊恼不已,为了保存能量便昏然入睡。

郑潇洒沉浸在与校花双宿双飞、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梦中,浑然不知他如雷的呼噜声已经影响到了正常的教学秩序。优雅的女老师在讲评完冯骥才先生的佳作《高女人和矮丈夫》后说:“哪位同学能就这篇文章谈谈自己的感想?”恰巧郑潇洒的呼噜声适时响起,惊得女老师花容失色。待她搞清楚状况后,就径直走到郑潇洒身边,用黑板刷在他的桌上敲了两下郑潇洒。在慌乱中惊醒一刻,那他俊英也的脸因为惶恐而扭曲。

“同学,请你谈一下你的看法或见解。”

“我同意前面那位同学的看法!”郑潇洒耍了个小聪明,这个方法他在其他课上屡试不爽。

“对不起!你是第一个回答这个问题的同学。”女老师用温柔的声音给郑潇洒提示,“我希望你能谈谈对《高女人和矮丈夫》的感想,你觉得他们的结合是一种美满还是错位?”

“啊!我还是同意下一位同学的观点。”郑潇洒一招抛砖引玉脱口而出,差点让老师和同学们集体昏厥,他却不以为然,很有风度地一甩头发,坐在座位上。

“啊!郑潇洒啊郑潇洒,你还真潇洒,怎么会有这样搞笑的草包。”校花忍不住笑。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罗箩终于彻悟。

“学校怎么会招到这种生源?”女老师强忍着不满,保持优雅的仪态回到讲台上,“我想就我个人谈一下对这篇小说的看法……”

当然也有对郑潇洒特别偏爱的老师,就是教授现代汉语的老太太。按说她也不算老,可能是刚到更年期的那种。个子很矮,还特喜欢穿及地长裙,上面套个餐厅服务员穿的灰马褂,打扮得像个清朝宫廷里的老嬤嬤。

她最喜欢在大家安静听讲时,缓缓将嘴凑到讲桌上的扩音器旁边,突然将声音提高八度。顿时,下面入神思考问题的、走神想入非非的、昏昏欲睡的通通被吓得人仰马翻、几近半死。而她却在台上得意地笑。

“她神经病啊!耍猴呢!”

“早晚被她吓得死于非命!”

“她刚被老公抛弃了听说,心不理很平衡,唉!也怪可的怜。”

“那就姑且原谅她吧!真没看出来她平时趾高气扬的,还有这等惨事。”下面议论纷纷。

这老嬤嬤还有一招杀手锏,她特喜欢抽学生上去默写。一次,她抄起花名册就点到槿阁:“林槿阁、秋兰、韩晓冰,上去给我把汉语拼音对应的国际音标全部写下来,注意,还要分类。““她真是疯了,刚学的音标,那么多,又复杂,槿阁这次死定了!”夏爽望着槿阁慢吞吞的背影自语。

结果是必然的,被抽上去的人通通默写失败。“全部下去罚抄音标一百遍,明天交给我!”尖锐的声音震得每个人的耳膜“嗡嗡”作响。槿阁觉得小时候被老师罚抄试卷的噩梦又回来了。

老嬤嬤古怪得不可理喻,但对郑潇洒却格外赏识。郑潇洒逃了N次课后,再出现在课堂上时,她居然热情洋溢地与他交流学习上的问题,用春天般温暖的声音对郑潇洒进行耐心辅导。而其他女生上前提问,则会先被抢白几句:“这个问题我在上一讲已经强调几遍了,你耳朵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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