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云:“乾。元、亨、利、贞。”“元者,始也;始者,性也。婴儿在腹,莫不有其性,故从其性则是御乾道矣,何謇謇于绳墨规矩与?故元则亨。贞者,正也,正则前矣。是故亨则以进。乾卦曰: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周易·乾卦》)“物有万象,人有万事,若执一事,不可包万物之象;若限局一象,不可总万有之事,故名有隐显,辞有踳驳,不可一例求之,不可一类取之。”“元、亨、利、贞者,是乾之四德也。子夏传云:元,始也。亨,通也。利,和也。贞,正也。言此卦之德,有纯阳之性,自然能以阳气始生万物而得元始亨通,能使物性和谐,各有其利,又能使物坚固贞正得终。此卦自然令物有此四种使得其所,故谓之四德:言圣人亦当法此卦而行善道,以长万物,物得生存而为元也。又当以嘉美之事,会合万物,令使开通而为亨也。又当以义协和万物,使物各得其理而为利也。又当以贞固干事,使物各得其正而为贞也。是以圣人法乾而行此四德,故曰元、亨、利、贞。”(《周易正义》)四德,也就是本初,通达,建设性以及纯真。
《西山群仙会真记》说:“夫至道不远,只在己身,用心精微,命自延久。”阎肃所作电视连续剧《西游记》主题曲《敢问路在何方》的歌词一下就把正道入门说明白了:“你挑着担,我牵着马。(你看,人生旅途多累啊。)迎来日出,送走晚霞。(搞点建设,不是一下子能成的。)踏平坎坷,成大道。(怎么能没有矛盾,迷惘,失望,被威胁论,怎么能没有纠结呢?)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出发。(但我们是坚定的啊,给力啊,hold住啊。)来来来来来,一番番春秋冬夏,一场场酸甜苦辣,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路在脚下啊,道在心中啊。)”阎肃这老爷子写的另外一首歌词,也是在说正道的艰难,那就是《红梅赞》:“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一片丹心向阳开,向阳开。红梅花儿开,朵朵放光彩,昂首怒放花万朵,香飘云天外。唤醒百花齐开放,高歌欢庆新春来,新春来。”
清静之中的明心见性没那么容易获得,因为当我们深深地反观内心的时候,念海前仆后继,汹涌澎湃,没有一刻是清静的,这就是苦海内景啊。我们一口接一口地喝着苦海中的盐水,如果没有大勇,就没法自救。所以悟空从花果山出来,历经千难万险,数年磨砺,才最后弄到定海神针,得了大定。《常清静经》说:“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于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又说:“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再说:“道所以能得者,其在自心。自心得道,道不使得。得是自得之道,不名为得。故言实无所得。”这些都是修心真言。
人类社会表面的繁荣中埋藏着很多危机——在现代社会,从来没有这么多的奴隶,哪怕在原始奴隶社会,也没有现代社会中这么多的奴隶——在这个高级的奴隶社会,我们被过剩的生产控制着,大众的欲望被诱导,被生产(为了倾销这个奴隶流水线的产品)。而完整的本能被抑制了,一种偏激的向度撕裂了完整,这种本能就是对生命究竟的追问,以及对最初梦想的坚持。我们被时代驯化,成为机器的延伸,庞大规则的奴隶。
真正照亮世界的,是天地人的本性中沉稳、中和而又圆通的智慧。人类正在那个抵达本然智慧的路途上行进,它是绝对的无言,而语言和媒介不能抵达它全部疆域,只是触摸到一部分影像。那个智慧是更深处的,是更宏大的,也是更微观的,同时也是简单而洒脱的。
世界是我们认识自己的一面镜子,在镜子的玻璃表面和水银涂层上布满了精微的凸凹,就像是太极图那样,没有直线,也没有平面,而是一个不断变化的可能,一个漩涡,一个星系,或者是一个极度的微观和宏观,一个慧根与能量的表演。
我们可以看见,很多人吃着一种药丸——它由教条、典籍和报纸三种东西混合而成。我们还可以看见,学术已经成为一种生吞活剥,并不关心真理性。
“我”,很多时候是迷惘的,空虚的,不清楚的,一念追一念,不知所措,稀里糊涂,今天这样想,明天那样看。
这个“我”是假的,我以为我是真的,但是当我们觉察以后,我们就知道这个“我”是假的。
当我们破除了这个“我”,进入一个无言无虑无智的状态中,我们才真的进入“我”。那就是我已经没有“我”了,当我作为自我、自爱、自恋的一个生物现象和观念意识慢慢消泯时,艺术才显露出它的本意。那时,我们也说不清那个“我”到底自己还是整个存在。
此人非彼人,此德非彼德。
此人为何人?
“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混沌。倏与忽时相与遇于混沌之地,混沌待之甚善。倏与忽谋报混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混沌死。”(《庄子·应帝王》)
此人就是这样一个混球,一个活死人,欲活已死,欲死方活。
此德为何德?
“寂漠无形,变化无常,死与?生与?天地并与?神明往与?芒乎何之?忽乎何适?万物毕罗,莫足以归。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庄周闻其风而悦之。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不奇见之也。以天下为沈浊,不可与庄语。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庄子·杂篇·天下第三十三》)
此德为元德,为上德,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执德,因此无德。
如果一个正常的人,走在水塘边,见孩童落水,必然的反应就是想办法去救人的。没有想其他的,没想媒体,荣誉,乃至报酬,救了就是救了。此为元德,大德。如果是为了名誉和报偿去做,那就是伪德,乃至无德。真性真情,几于自然之道。合道为德。是为真德,大德。
22年前,那时我刚刚进入大学不久,当时正处在“黑色青春迷惘期”中,特别想恋爱,却没有女友,我的内心忧郁而绝望,思考着生命的意义,有时觉得自己特别像一个精神上的“先知”,敏锐,虚无,甚至有点自暴自弃。一天晚上,我形单影只,去了学生活动中心开的周末舞会。当时我并不会跳舞,只能看着那些快乐的伴侣们尽情地在舞池中旋转。灯光昏暗,人们的笑脸和音乐声在面前沉浮着。一种“恶狠狠”的感觉忽然笼罩了我,我眼前交织着的那些面孔、胳膊和腿忽然都剥去了皮肤和肌肉,变成了一具具的骷髅。这感觉如此强烈和震撼,让我完全不能确信那是一种幻觉,当眼前的景物消失,出现了那种“超现实的真切”。
事实上,与这种惊醒类似的个人经历并非是特别“个人化的”,而是一种共有的“视域融合”与噩梦经验。从六岁左右开始到十岁左右的童年末期的轴心时代,我们都经历了梦境中“重复的启示录”,它们会成为一个又一个不断重复的梦境。但是,当青春期到来之后,那个属于终极追问的先知时代就被性的觉醒所取代和淹没了。好比个人生命历程映射的人类文明史一样,性的觉醒让中世纪的终极关怀结束了,人于是进入了精神溃败的“现代时期”。也许这是个人史和人类历史的一种“视域融合”。
对死亡气氛和最后的意义的注意会带走所有虚浮的面具,它突然使你觉知到每个生命的某种真相。肌肉,骨骼,脂肪,血管,器官,变形的身体,难以辨认的五官,爪子或者是手……那些似乎经过挤压并发生物理变形的人体就像是经过解剖一样,在肉体的云朵中,骨头就像是一根一根的闪电……当我们看到花朵时,花蕾消失不见了。当我们看到果实时,花朵也被否定。然而实际上,无论是花蕾、花朵还是果实都是植物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只有把它们综合在一起,才能展现事物活的生命。
在现代社会中人的异化那样,人变成了一个面具,一个角色,一个牺牲品,它充其量只是一种意识形态的建构,至多也不过是一个使人怀旧恋昔的肖像。人成为了一个心理的碎片,或者是一个欲望的闪烁。人类的始祖就像是刚刚睁开眼睛的婴儿一样,他不仅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疑惑和好奇,而且还对自身的来历产生着浓厚的兴趣。“认识你自己”,这句刻在古希腊德尔斐神庙墙上的铭文,确实说出了人的心声。
在疯狂的尘世中,我们无法离开梦所给我们的预知的能力和智慧。高明的人为了了解自己而研究自己的梦境。在梦中无论妖怪多么可怕与古怪,它们都是真实的实体。歌德说:“那些反复无常的画面,只要是我们引起的,就会与我们的全部生命和命运有相似的地方。”
佛陀走路经常走得很慢,人们常常问他为什么走路走得那么慢,他说:“这是我静心的一部分:永远都要好像走在冬天寒冷的河流中一样,很慢、很警醒,因为那条河流非常冷;要很觉知,因为那条河流非常急;观照你的每一个脚步,因为你可能会滑倒在河里。”
禅
在寺庙里头有两个小和尚,经论里面产生不同的见解,彼此互相争执不让,最后找老和尚,找老和尚来评评理,哪个对,哪个不对。这个把他的看法向老和尚报告,老和尚点点头:你对!他很高兴走了。那个不服气,也进去把他那番理论说说,老和尚听了:你对!他也高兴了。争执没有了,化解争端。老和尚旁边有个侍者在旁边听到,他说,老和尚,他们两个意见完全相矛盾的,你怎么都说对?老和尚看看他:你也对!
枷锁的挣脱
一位意大利作家写道:“我发现我不再需要性了,我终于从一个禁锢我多年的巨大枷锁中走出来,这是怎样的自由,是怎样的欢喜啊。”一个人此时完全被自己操控。性,这只老虎统治自己多年,是到了站起来的时刻。
快乐的宿命
不用担心,该阳痿的时候,自然就阳痿了。吃什么药都没有用处,相反,会损害身体,透支生命。到了那时,放下了所有该放下的,身体渐渐安静,心地渐渐纯洁,周身充满晶莹的光泽,愈加往回返,直到婴儿之身,近乎纯阳之体,那时候身心愉悦,日日快乐油生,那才是真正的活着了。
寿命
人碰见马,对它说:“喂,马啊,真主给我的寿命太少。你就让点给我吧。”马说:“好吧,你拿25年去。”人继续往前走,迎面见到狗。“喂,狗啊,你把寿命让点给我吧!”狗说:“行啊,给你25年!”人又往前走,碰见了猴子,他从猴子那里也要了25年。他回到真主那里。真主对他说:“好啦,这是你自己决定的:最初的25年你将过人的生活;第二个25年你将像马一样干活;第三个25年你将像狗那样乱叫,还剩下的那25年么,你将像猴子似的被人取笑……”(《癌症楼》索尔仁尼琴)
春花秋月万事了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
便是人间好时节。
此四句颂原为宋朝无门慧开禅师所作,录入其评释古代禅之公案的《无门关》一书。禅宗讲究顿悟,这首诗在某种程度上也给未开悟者呈现了以手指月的姿势。闲事,也即烦心之事。关键在于能否在任何环境中都找到通往风花雪月的境界之路。春夏秋冬除了风花雪月之外当然还有别的,就看眼光自然而然地望向何处了。春天有百花,夏天有凉风,秋天有明月,冬天有白雪,风、花、雪、月这些在不同时刻都能象征着令人心境豁达之意的事物,便是开悟的人能够保持淡定从容的绵绵无绝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