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突然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朱紫心看看大家,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时间紧迫,投票决定吧!”
陈盛用不忿的眼神盯着朱紫心看了几秒钟,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人严肃的面容,颓然低下头。四:一,没有悬念,这个结果让雄心勃勃的陈盛很无奈。他嘴角一翘,喃喃的说了一句:“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朱紫心瞪了他一眼说:“想得美,你以为这就完了啊?不参加夜间搜救和不参与救援是一码事么?我们的工作还很多。”朱紫心顿了一下,和肖劲交换了一下眼神,“老肖,你来说下今晚的安排。”
肖劲拿起面前一张涂抹多处的稿纸,凝重的读道:“为了保证队员安全,大爱公益紧急救援队不参与今晚紫荆山搜救活动,但是,在这种状况下,什么都不做,不符合大爱公益为人民服务的精神。所以,现在我提议:第一,立即成立“六一三大爱公益搜救后援队”,临时队长陈盛,副队长闫晨,联络组组长朱紫心,副组长:肖劲周南。第二,后援队所有队员于今晚十一点半在大爱之家集合,整理装备物资,安全检查,明天凌晨一点出发,目的地紫荆山搜救区,成立后援中心,为搜救队提供医疗、保暖、饮食、临时休息等服务;第三,救援队于明日凌晨五点在天气、环境等状况好转,或由队长陈盛提供切实可靠信息,认为可以进入搜救条件,并由讨论组全体通过后,随时由二线后援队转为一线搜救队,进入搜救工作。以上是大爱公益策划组策划建议,现在请大家表决。”
“我同意。”“我同意。”“我同意。”“我同意。”“我同意。”
五只手整齐的举了起来,五颗火热的心又重新凝聚在一起,公益不能仅仅是热血,一时的冲动,更多的是力所能及,量力而行。
风雨交加中,几条身影毫不犹豫的扎进浓重的雨幕,向各自的目的地散去,与此同时,更多的人,从四面八方向大爱之家赶来,在这寒夜中,温暖一点点的汇集,在这广袤的黑暗中,大爱之家微弱的的灯光也许并不起眼,可是它至少为世界亮起一盏灯,一盏希望的灯。在这盏灯光下,慢慢聚集起来的每个人,都是一盏灯,只要这盏灯一直亮着,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灯光汇集,就会有更多的希望在这里汇集,终于一天会灯火通明。
“帐篷,马扎,矿泉水、木炭炉,酒精炉……,生姜,食盐,白糖,红糖,方便面,面包…。。,云南白药喷雾剂,藿香正气水,速效救心丸…。。”风雨中南哥大声的在做最后的物资清点,二十一名队员在检查自己的装备,朱紫心把已经被雨水粘在额头的头发使劲往上撩了撩,转身看着陈盛和闫晨,陈盛直了直身子,抹去脸上的雨水,认真的对朱紫心说;“心姐,放心吧!一切为了安全。”
朱紫心在喉咙里低吼了一声,“加油!”
南哥,肖劲,陈盛,闫晨,在风雨里也低吼了一声;“加油!”
二十一名救援队队员,在风雨中同时低吼一声:“加油!”
低沉的口号没有惊动周围还在沉睡的邻居,市民,可是,悄然之间的雷震,已经响彻云霄。
紫荆山位于城区东南35公里处,山势绵延约25公里,主峰海拔2122米,总面积15万亩,山内山势雄伟,山岭巍峨,山脊北区宽阔,有一百多种野生动、植物。其中二十六种为国家二级以上保护动、植物。保护区核心区有国内少有的森林与草原过渡区5万亩天然次生林,森林茂密、林草总盖度达90%,因为这里风景优美,而且尚未被开发,蕴涵着浓浓的原始气息,所以成为广大驴友必游地图上的挚爱。
然而正是由于森林面积广大,峰势险峻,给搜救工作带来极大的困难,一千多名武警,公安,消防战士,撒进面积15万亩的山区里,如同九牛一毛,环境恶劣,一些装备,机械都不能进入,更是雪上加霜;只有靠最原始的方式,手脚的攀爬,眼睛的巡查,但是面对人命关天,这些最可爱的人们,在努力,奋力寻找,在咬牙坚持。
后援队驻扎地,陈盛不时的抬起手,看着腕表上的时间,收音机100。3兆赫持续播放着前方救援队即时信息,远处的大山与黑夜融为一体,在雨帘的遮掩下,能见度不到10米,陈盛的心里很焦灼,就连冰冷雨水从他的脖子里一股股的灌进去,冲刷着他的脊背,胸膛,都降低不了他的焦躁。
闫晨走出帐篷,一把把他扯进来,从保温壶里倒了一杯热水,顺手扔了一块干毛巾给他。“老陈,稳住。着急也没有用,你是领队,别把兄弟们的情绪现在就带出来,可能明天要坚持一整天,情绪出来过早,对整个队伍工作开展会有影响的。现在我郑重的建议你休息,保存体力才能更好的参加搜救工作。”闫晨严肃的对陈盛说。
“山子,有句话,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陈盛闷声闷气的说道。
“有啥不能说的,咱哥儿俩又不是一天的交情。”
“山子,我知道你们也许对我今晚固执的行为有点意见,以为我对救援队的现状,有点急功近利了,对不对?”陈盛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水杯,直视着闫晨的眼睛说道。
“嘿,老陈,你还琢磨这事儿呢啊!想哪里去了,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在保证大家安全的情况下,尽最大的努力做工作。说白了,自私一点,身边的每个战友如果有什么意外,受伤,大家心里都不会好受。”
陈盛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眼神飘向帐篷外在暴雨狂风中更显狰狞的大山,“山子,你知道我为什么对生命援救一直这么热衷么?”
闫晨没接茬儿,端着一杯水,走到陈盛的身边蹲下,默默的看着他。
“我是一九七七年一月三日出生的,从出生到懂事,成人,都是在外婆家长大的,我的口音,我的学习,我的生活,我所有的记忆都在这个城市,所以大家都以为我就是属于这个城市的。可是,你们不知道,我的祖籍其实是河北唐山,我的爷爷,我的父亲在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八日那场举世闻名的灾难中,遭遇不幸,当时我妈怀孕三个月,正回我姥姥家探亲,我们母子俩才躲过了那场惨绝人寰的灾难。表面上看,我是一个遗腹子,我对那场灾难没有记忆,但是那场灾难实实际际带给我的,是失去亲人,失去家园,是母亲一生的痛,是出生后就没有父爱,是我一生无法逃避的梦魇。”
陈盛炯炯有神的大眼中,蒸腾这几丝雾气,“所以我发誓,要珍爱生命,要珍爱所有的生命,尽我所能去帮助每一个需要帮助,需要拯救的生命。我忘不了,在我懂事的那一天,我母亲让我跪在父亲的遗照前说的话,不管身在哪里,我都是唐山人。我的生命轨迹中,和那场灾难有交集,我----了解生命的脆弱。”
闫晨站起身来,看着这个熟悉的中年男人,恍惚中又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他把手伸向陈盛,两只大手紧紧的一握,懂得,尊敬,有的时候需要一生去了解,而有的时候,只需要一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