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溪水般流淌,映称的地府界格外的清亮。
亡魂城京郊的篱笆小院中,孤倾九坐于石凳上,看着惜月公主弯腰解着青叔身上的画卷,正犹豫着要不要阻止。
“惜月。”刚柔柔的开口就被惜月公主用禁声的手势给堵了回来,只见她已经扯下了画卷,借着清亮的月光摊开在了石桌上了。
开始的一张是一副墨笔勾勒的美人出水图。
山势朦胧,泉势朦胧,雾势也朦胧,画者隔着一颗大树看去,只见美人儿被半遮半掩,若置身仙境之中。她素手挽着头发,眼睛微微向树后看去,似乎有所觉察,神色上表现的是羞怒还是韫怒两不相知。
画的终尾提着一句诗。
山势朦胧水亦朦,与卿相遇笑谈中。
这两句好像描述了画者与一女子的初次相见,只是这香艳的相见好似一场天定的误会。
画者闲暇游荡,不小心看光了溪边洗浴的姑娘,正在傻眼时却被这姑娘发现了,这就好像一个很烂也很懒的大笑话,画者无意的自嘲,也不无含着那时的甜美。
孤倾九与惜月公主有些面面相窥,这些好像是青叔的往事啊,孤倾九下意识的翻开第二卷。
第二卷好像是一副月夜追杀图。
也是夜色中,碧翠苍莽的大山上,一白衣女子身前翩飞着两轮弯月,寒光闪闪,一青衣男子却在前面踏竹拼命而逃,闲暇时于还不忘了向后追望。
其山势、地势、竹林的长势及男女神情都被画者描绘的微妙微翘,让人一眼就能看出那白衣女子的怒气和青衣男子的心虚来。
小手继续翻动,果不其然画得结尾也写着两句。
云笼衣裳月笼衫,姑娘为何好大气?
这好像是在倾诉画者的无奈和委屈,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看到的,姑娘为何不听解释而追杀我好久?或许这画者真的驻足与那白衣女子解释过,结果被那白衣女子一月刃砍了开去,只能一边拼命逃跑一边自我抱怨。
惜月公主看着画面砸了砸嘴,没想到这青叔青衣男还真是个傻子,偷看了人家姑娘洗澡被发现了还要去解释一番,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想的,会不会是先走出稽了个书生礼,然后刚张口就被人家一刀给砍在了树上。
想着猜着看了眼旁的小孤倾九,只见她已面色如常已经翻开了第三卷。
罢了,罢了,遇到这个傻子有你受的,何况这个傻子心里还刻印着别人,惜月公主低头看去。
第三幅有点看不出要闹哪样,整个画面有些乱却又带着调理,好像也是一场追逐。
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立于身后,殿上紫气滚滚光芒阵阵,一青衣男子抱着一只大约等同于身长的大白鹤,被白衣女子拉着跑路。
在他们的身后术法滚滚,天兵众众,执戈者飞天无数,遮住了天空。忽而一根彩带腾空而起,白衣女子拉着快要跑断腰的青衣男子踏立而上,渺渺于天地云雾间,只给追击者留下了两个远去的背影。
画得后面写着:
一只白鹤九重天,击者如蝇聚在盘。若不白衣贪白鹤,鬼才懒得渡天间。
写这句时画者应该勾嘴摇头苦笑吧,只因为白衣女子喜欢吃生在九天的白鹤,青衣男子不得不偷渡到九天之上去偷偷捕捉,可能因为青衣男子太笨,也可能白衣女子没有望好风,总之被天界的兵将给发现了,一路的狂奔与逃命,幸好白衣女子藏有速遁的绝招。
翻到着,孤倾九的手停了停,瞄了一眼还在醉躺的青叔,没想到他也有这么无厘头的时候。
惜月公主催着翻开了第四卷。
第四卷是一副唯美的画卷,看那线条勾勒不难看出画者费了多大的心思。
一轮圆月当空,夜色中微微荡漾着些青色的雾气。
一绝美的白衣女子站于山巅,她开始对月舞动。
刚开始起舞时,只有山风与轻雾相和,渐渐的树木、草子动了起来,又片刻星斗和月亮也跟着旋转,接着不断的有鸟儿和动物出现,最后居然引出了一只火红的凤凰。
女孩舞着笑着,天地间万物跟着她动着,世界似乎都不在寂静,所有的一切都在兴奋的欢呼着。
青衣男子半躺在斜坡上醉着,一根草茎不知何时咬下了一大半。
一舞天地动,心安是我家。
这是白衣女子第一次正面出现在画卷上,娇美的容颜不施粉黛,若青莲犹若牡丹,身姿越越,不输于那天上之仙。
她就如黑夜中的一只萤火虫,却照亮了整个世界的黑暗。
惜月公主嗔嗔出声叹道:“也美,也妖,也仙,倾九你该怎么办啊?”
孤倾九没有答话,却白了惜月公主一眼,然后静静的看着那醉倒山坡的青衣男子,是放浪?还是满足?你是喜欢上她了吧?
孤倾九的手没有停,接着翻开了第五卷。
第五卷朦朦胧胧,笔锋交错电转,好像是仓促间提笔,又好似画者不知怎么表达那时的心情。
漆黑的线条若那末日的闪电,快乐的气氛被那浓重的乌云取代,山巅,圆月都不见了,只剩下那一谷的狼藉。
百花掉落,树木折断,火凤重生,伊人却已不见。
一青衣男子踏剑静静的浮在那天地间。
纸卷上似带着泪痕:
苍山莽莽莽成空,地狱云云云多情,
那日踏天归来日,也无伊人也无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