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们都已经长大到再次见面便能用“十年”来开启一个问候。
十年前,陈琛来到市里读高中,在这里,她遇见了一个让她在后来的时间里,念念不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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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宣布,这个星期的班花是……陈琛!!”几乎半个班的男孩子都挤在讲台上鬼吼鬼叫着,晚自习的课间十分钟也不得安宁。
陈琛对于他们每个星期都要选班花这件事感到很无奈,是有多么浓厚的“性渴望”才能让这群半大的孩子们如此兴奋与无聊。
青春期的男孩们对漂亮女生总有许多莫名的渴望,想在语言上亲近她,行动上贴近她,总之就是想要再多靠近一点点。
陈琛当时在班里不算最美的,但是清新得让人舒服,按现在的话来说,也只一只不傻但是白甜的小邻桌型人物。
翻了个白眼,拿出数学辅导书准备做题。
“陈琛,不错呀,你终于当上班花啦。”陆耘长得高,才两三步就从讲台跨到陈琛身边。
“谢你们啊。”头也不抬地回到。
“不行,陈琛,你现在得发表当选感言。”陆耘就是死皮赖脸地缠着她。
“谢你们还不是感言啊。”
“你这是浪费我们对你的爱呀。
“一边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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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到高二的时间里,陆耘莫名其妙地做了很多次陈琛的同桌,跟所有故事里的男女同学一样,做后桌的男孩子总喜欢扯前桌女孩的头发。
“你再扯我头发我生气咯!”一张圆脸涨得通红,头发丝感觉也要被气得竖起来了,陈琛两眼瞪着始作俑者陆耘同学。
“喂,你头发夹到我书里啦。”又装无辜。
“那你拂开不行吗,再有下次我真生气咯!”
“啧,我让你生气!”一只手掌从天而降,一阵乱挠下,陈琛的梳得整齐的马尾又乱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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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下学期的时候,原本已经文理分科的他们,得到再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陈琛最好的朋友夏语打算从理科班跳到文科班,才搬离的第一天晚自习,陈琛就在班里哭得不行了。
“唔……”因为是趴着哭,声音憋得紧,没多少人知道教室的后边儿有个同学在孤声自泣,除了她的后桌陆耘。
感觉到肩膀被拍了一下,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到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手上是几张纸巾。
结果毫不客气地擤了两下鼻涕,继续埋头哭。
“别哭了你,又不是以后不能见面了。”声音很低,但还是能分辨得它来自后面的陆耘。
“可是,只要离开了,就永远不会再有亲密无间的机会了。”陈琛深信着这样的“离开必然远离”论,她知道自己有点寡淡甚至有点孤立的性格会让甚少联络的朋友们渐渐失去联系。
“不会的,你们还会是好朋友啊。”陆耘也坚信着,是好朋友,就永远不会失联。
可是他们都还不知道,真正的“远离”是怎样的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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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语文课上,老师组织看《茶馆》,两个前后桌一起坐在阶梯教室的同一排,后排。按照的陈琛的性格,越远离焦点就越开心。
老旧的电影吸引不了陈琛的注意,因为旁边有个不安定因子时刻在等待爆发。陆耘一会儿用脚踢踢她,一会儿用手臂推推她,总之怎么都停不下来。
她有点儿不耐烦了,“干嘛你。”
“……”
三分钟后。
“到底想干嘛”
再三分钟后。
“你做我女朋友吧。”
“疯了吧你。”
陈琛斜睨了他一眼,下课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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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无疾而终的告白,也没打断陆耘每天伸向陈琛的“黑手”。
但是陈琛却有些烦了。好友黄瑜问他:“那你干嘛不反抗,这不就是给他机会吗。”
陈琛不出声,她在想,才转去文科班几个学期的夏语,已经好久没找她玩了。她有点儿难过,她甚至想,如果跟夏语的关系没有那么好,应该也没那么难受。
她也不记得多久了,大概是告白后的一个月吧,那个晚上,一无所知的黄瑜拉住他们俩,指着她问他:“陆耘你到底喜不喜欢她。”
陆耘的表情很奇怪,依然坏笑,但是没有回答。
通常高三生的晚自习都很自由,那一天,陈琛觉得有些闷,就拉着黄瑜去逛足球场。在第二圈的时候,她在黑影的尽头——那是运动器材区,过了晚上9点钟,就不会再有人,然后,她看到了陆耘,以及,他牵着的一个女孩子。
四个人相互迎面走来,就要到了该打招呼的距离的时候,她却忽然低下头去,而且再也怎么都抬不起来。球场的灯光很亮,亮到她眼睛的余光可以看见陆耘被镶了金边的脸部轮廓,可以看见他休闲自在的插在口袋的双手,可以看到他朝她吐舌做了个鬼脸。
一直到擦身而过,她缓缓停步,向后望,他再没有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