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晏城出来,臧鸢木重新回了九重山,偌大的天宫在山巅显得格外冷清。
“师父!师父,你在吗?”
喊了几声后鸢木并没有发现阎光老儿的踪影,她想起来似乎师父跟他说过要去虚无之境给她找好东西去了,她百无聊赖的在冰床上躺了一会儿,想起风云大会上尔岄公主说的聚气神鼎,心中不免有些兴奋,她记得阎光老儿说过,聚气神鼎炼出来的丹药比普通神鼎功效强上好多倍,如果服用了这种丹药便可以缩短修炼的时间了。鸢木并没有炼药师的资质,她的那些好东西都是阎光老儿折腾出来了,如果在这次的风云大会上拿到了聚气神鼎,她便可以把宝物献给师父了,这些年她也没有为老人家做些什么,给他换个好一点的神鼎也能省点劲,想到这里她不禁沾沾自喜起来。鸢木从冰床上跳下,在这里无所事事还不如去虚无之境找她师父呢。
虚无之境位于九重山的西南方向,相当于一座孤岛,岛上猛兽群集,所到之处皆是各类灵丹妙药,是各派家族提升功力的必经之处。鸢木从纳戒唤出火凤凰,她趴在火凤凰的背上环绕整个虚无之境,岛上烟雾缭绕,如同世外仙境,古老的树林被大风吹得呼啦啦直响,耳边隐约能够听见兽类的咆哮,这儿的猛兽都还没有主人,有的已经在这里等待了上千年。虚无之境的地底下镇压着两条黑龙,相传是神女宵明和烛光的神兽,只不过后来被封印了。鸢木对这些神话传说倒也没有完全不信,倘若有朝一日她够强,一定要把黑龙从虚无之境引出来!
鸢木本想让火凤凰降临在左下方的山顶上,却没想到余光突然扫到了一个人影,那人浑身散发出幽蓝色的微光,从树林的缝隙间神神秘秘的穿过去了。鸢木心中好奇,便悄悄跟随其后。
“火凤凰,你能不能感受到那人的气息?”鸢木和火凤凰早已签下契约,互通心意,火凤凰听出了她的疑问,回:“似乎是白圣水附近的族群。”
“白圣水?幽壑天岛不就被白圣水环绕吗,难不成是天岛的人?”鸢木心中一惊,以为这么快就碰见幽壑天岛的人了。
火凤凰摇了摇头:“不像是幽壑天岛的人,这个人体内气息极阴,倒像是鲛人族。”
鸢木又是吃了一惊,鲛人若不是遇上了什么大事是轻易不会上岸的,怎么这会儿却翻山越岭的来到了虚无之境呢,鲛人自古都是不能和神灵兽定契约的,因为血液极阴,他们也不能成为阴阳师或者召唤师,那这个鲛人究竟是和目的..
“火凤凰,跟紧他!”鸢木低吼一声,火凤凰瞬间掩盖了自己的灼热气息,神不知鬼不觉的盯上了鲛人。鸢木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没想到还是个女鲛人,一头蓝色的长头发包裹住娇小的身躯,鱼尾幻化而成的双腿修长有力,没想到这个鲛人也是够警觉的,她很快便感受到上空传来的压迫感,她快速抬起头瞥了一眼,火凤凰刷的一下隐没在树叶之中,一双碧眼内藏幽怨伤悲,就像两旺深潭,看不见底。鲛人泪能够幻化成珠,把死去的鲛人的眼珠子抠出来,珠子会变成极为珍贵的炼丹药材,只不过中间会有个期限,过了这个时辰后,鲛人珠会自动化成两摊碧水,失去药性。
鲛人明显感觉到了被人跟踪,也不知道她从怀里取出了什么,身上突然弥漫起一阵蓝烟,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是幻术!看来这个鲛人也并不是俗物啊!”鸢木冷笑一声,不由收紧了拳头。
“他的气息变弱了许多,但我依稀还是能感觉到的,要跟上么?”火凤凰问。
鸢木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相信以后我们还会再遇见的,只要她不做对我们不利的事情,我们自然也没有道理先去招惹她。”
火凤凰不再说话,而是载着鸢木飞远了。
鸢木低着头,隐约看见下方走来几个人,他们似乎在跟什么东西斗殴,距离太远鸢木看的不是很清楚,于是压了压火凤凰的头:“下去看看!”
火凤凰压低翅膀整个人就俯冲而下,原来是一群召唤师们,他们的穿着并无什么不妥之处,也许只是普通的东麓国人而已。可当鸢木看清楚他们围剿的东西时,神色不由阴冷下来。站在中间的是一只幼小灵兽,斑点狼,它似乎受了伤,尾部不断流着粘稠的鲜血,幼小的身体在长久的战斗下不断的哆嗦着,一双大眼睛弥漫着疲倦之色。他们是想和斑点狼缔结契约么,可这么多人欺负一头幼狼未免也太过分了,这幼狼的脾气倒也倔强,跟五六个人战斗了那么久竟然都不服输,勇气可嘉啊。
“住手!”鸢木一点都没有犹豫,俯冲而下,触及地面的时候她从火凤凰身上一跃而起,稳稳的落在了地面。
那六个人听到她的声音后顿时停止了攻击,转过来满脸不屑的看着臧鸢木,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男人站了出来,一脸不屑的瞪着臧鸢木,说:“小女娃,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这斑点狼并不愿意跟你们缔结契约,它虽然是灵兽,可也有生命的基本尊严,你们纠缠于此,实在过分。”臧鸢木看了一眼所在角落的幼狼,心中不免有分怜悯之色,她从小就和众多兽类接触频繁,怎么忍心看见幼狼受此等屈辱!难道,他们根本不是要跟它缔结契约,而是另有目的?
男人冷哼一声:“尊严?说的倒是好笑!如今祭祀大典在即,它能被送去上供神灵,就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
什么!这个男人的意思,难道是用斑点狼去祭祀神灵吗!岂有此理,她臧鸢木决不允许这等残忍的事情发生!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放了斑点狼,而是集体受死!”臧鸢木的手掌流出汩汩热流,肃杀之气一触即发。
“哈哈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竟然在我们面前叫嚣,原本我还觉得你风华正茂想要放你一条生路,看来现在不比手下留情了!大家给我上!”那男人已是怒火冲天,拔出刀剑就要朝臧鸢木砍过来,身后的五个人已经唤出了各自的灵兽,这方林木被兽类的咆哮声震的地动山摇。
“不知死活!”臧鸢木的双手突然幻化出两道光剑,飞也似的劈了出去,那男人身手敏捷,毫不费力的躲了过去。臧鸢木勾起唇角,右手中突然凝聚了一个火球,火球旋转着又朝他们六人飞过去,带头的男人伸手对准火球就是一剑,火球骤然炸裂,又幻化成成千上万个火球,加速朝前砸去,那几个人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只好左闪右躲的朝后退去。
可没过几招,那几个人便有些体力不知了,突然有人大喊一声:“这火球会吸收元气!”
难怪!从火球飞来的那一刻,他们便觉得前方产生了一股吸力,好像身上源源不断的发出热气,这女人究竟是谁,竟然会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大哥!我们的灵兽怎么一动也不动了!”又有人大吼了一声,被称为大哥的那个人转身一看,果然看见自己的雷豹站在原地,硬是不超前走半步了。
就在此时,火凤凰突然从林中窜出,巨型翅膀朝他们猛然一扇,六个人竟然连人带兽的全都飞了出去,滚烫的烈焰灼伤了他们的皮肤,灵兽的体毛被烧去了一半。
“我的天,她的召唤兽竟然是神兽火凤凰!”那带头人被吓了一跳,只见臧鸢木飘然站立在火凤凰的背上,宛若天神,孤傲冷酷,不可一世!
六个人慌忙收起各自的灵兽,“啪”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傅呈眼拙,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您放我们一马!”叫傅呈的头领趴在地上战战兢兢。
臧鸢木这才从火凤凰身上跳下来,厉声质问:“你们是什么人,刚才的祭祀大典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傅呈回道:“我们是东麓国丞相府的人,奉丞相之命前来虚无之境寻找幼兽,用来祭祀......”
“祭祀?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东麓国还有这种习俗?”臧鸢木以为傅呈有所欺瞒,不由气压骤低。
傅呈在高手面前哪敢胡言乱语,只好说:“我们不敢有所欺瞒!丞相府的小公子自幼疾病缠身,国师为公子算过命相,说小公子是被恶鬼附体,如果没有幼兽鲜血的滋养,小公子活不过十岁!丞相大惊,于是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让我们来这里抓幼兽,用来......用来祭祀恶鬼。”
“荒唐......这国师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怂恿你们朝拜恶鬼?”臧鸢木不禁对所谓的国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阎光老儿说,当年她也是因为国师的一番话才被送往九重山修炼的,他说自己会给东麓国招惹大祸,十三岁之前一定不能回东麓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傅呈连忙磕着头回答:“回姑娘,国师自古就伴随君王左右,占卜天地玄机,这一任的国师自然也有幸捕捉天地之事,皇帝陛下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尊贵无比,在民间也享有盛誉,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权臣,丞相听后坚信不疑,遂派我们前来捉兽。”
臧鸢木心中的疑问始终没有散去,她迟疑了一会儿,方才说:“不知道你家小公子是和病状,我虽比不得神医,但也懂得一点医术病理,不妨说来我听听。”
六人听后都大喜,这个高手不仅实力强悍,竟然还懂得治病,如果小公子被医治好了,他们也算立了大功了!
于是赶紧回答:“小公子昏迷半月有余,两只手臂的血管暴起,血液呈暗黑色,水米不进,时常呕血,有时候身体会莫名其妙的抽搐。”
臧鸢木听了一半心中便有数了,这根本不是生命,而是中了蛊毒,这种蛊毒并不难解,只不过治疗的药草极其稀少,东麓国本土几乎找不到,只有去偏远的荒漠边疆才能寻得。不知道这小公子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被下这么重的狠手。蛊毒,其实也是巫术的一种,蛊毒分为好几类,不知道小公子中的是白巫术还是黑巫术中的蛊毒,白巫术自然好解,黑巫术的话就相对难多了。
“你家公子平日里可曾得罪过什么人,尤其是巫族人。”臧鸢木皱着眉头问道。
傅呈赶紧摇摇头:“巫族人住在东麓国边疆,小公子从未去过边疆,又怎会得罪他们?况且巫族与东麓国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蛊毒也不可能是巫族人干的吧......”
“世事难料,再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一切都难说。这小公子的蛊毒,我恐怕要亲眼见过才能断定是哪一种。”臧鸢木若有所思。
“姑娘!那还等什么,烦请姑娘跟我们去丞相府一趟吧!若小公子被您治愈了,丞相必有重谢啊!”傅呈仿佛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朝前爬了几步,就差磕头跪谢了。
臧鸢木想了想,却说:“今日不行,我明天还要赶着去参加风云大会,这样吧,明日我会准时去丞相府,亲自给你家小公子把脉。”
“姑娘!丞相就只有我家小公子一个儿子,他今年才八岁,性命攸关啊,求姑娘即可跟我们回府,我怕小公子坚持不了这么久!求您了!”傅呈当即对她磕了几个头,怎么也不肯放她走。
但臧鸢木是有原则的人,说一不二,果断拒绝了他们,说:“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明日在府上等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鸢木跨上火凤凰的被一跃而起,快速消失在空中。
傅呈和其余几人纷纷大喊“姑娘”,可眨眼就不见人影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再回头看,那幼狼也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到头来竟是一场空,就是不知道那女侠会不会信守诺言,还是回家先跟丞相汇报这件事情吧!
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阎光老儿的影子,眼看着天已经暗了下来,臧鸢木心想她的师父估计已经回去了,一个人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只好又驾着火凤凰回了九重山。
哪知阎光老儿早就回来了,正悠闲地坐在石凳上下着棋呢,一头白发在风中摇曳,颇有仙人之姿。
“师父!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我,我还去虚无之境找你老半天呢!”臧鸢木嘟着嘴一脸不乐意,坐在另一个石凳上故意将棋子弄得一团乱。
阎光老儿也不生气,看着她笑眯眯的说:“我给你带了样好东西,你不感谢为师反而耍小孩子脾气。”
臧鸢木双瞳一亮,连忙谄媚的贴了过去,抱住他的胳膊:“什么好东西啊,师父,您对鸢木最好了!”
“哼!刚才还朝我抱怨呢,怎么这会儿嘴巴又这么甜了。”阎光老儿故作不满,将棋盘上的子全数收进了罐子中。
臧鸢木撒娇道:“哎呀,是徒儿不懂事,不知道礼数,好了吧师父,您就别装神弄鬼的了,快给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阎光老儿被她逗乐了,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真是个小滑头。”臧鸢木顺势躲到了他的怀里。
阎光老儿站起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走吧,让你这小女娃见见世面。”
臧鸢木跟随阎光老儿身后进了天宫,却见寒宫之中透着金光,耀眼的金光从宫内透出来,异常刺眼,臧鸢木隐隐感受到了寒意的侵袭,前方蕴藏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臧鸢木体内的鲜血滚滚翻腾,没来由的兴奋包裹住了她的心智,她心中狐疑,不知道师父要带给她的好东西究竟是什么。
终于来到了天宫内部,只见冰台上躺着一座巨大的石棺,石棺通体发着金光,阵阵冷意窜入骨髓,这石棺怎么看着有点像死人的棺材啊!臧鸢木吓了一跳,师父究竟想搞什么鬼!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阎光老儿故作神秘。
臧鸢木伸手摸了一下石棺,却被石棺内的寒气冻得指尖发疼,她摇了摇头:“像是口棺材。”
阎光老儿忽然笑了一声,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这就是棺材。”
“啊?”臧鸢木连连倒退几步,“这破棺材难道就是师父想送给我的好东西?”
什么嘛,她才不要一个死人好不好!这么阴森的东西,看着就觉得恶心!
阎光老儿摇了摇头:“这里面装的可不是普通人,而是神女烛光的后裔,崖渔。”
“崖渔?既是神女后裔,岂不是也拥有神力?”臧鸢木狐疑道。
“没错,她的确拥有神力,那两条黑龙就是宵明和烛光传给她的,只不过后来人类和兽类因为主权及土地发生了一场恶战,崖渔为了天下和平不惜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创造了虚无之境,她将猛兽全部都聚集到了那里,并立下了咒语,只有拥有相应力量的人类才能来这里和猛兽签订契约,否则兽类一律不得外闯霍乱人间,她的两条神兽黑龙则变成了虚无之境的守护神兽。也就是说如果当年没有崖渔的牺牲,恐怕如今统治大地的就不会是我们了。”阎光老儿解释道。
臧鸢木点头应和:“原来如此,神女崖渔原来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功臣啊。可是师父,你怎么能找到她的棺木的,神女的尸首不应该放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吗?”
阎光老儿的脸色似乎突然就黯淡了下去,他张开嘴巴欲言又止。臧鸢木看出了他的为难,说:“师父你怎么了?”
“鸢木,你似乎从未问过为师究竟是什么人。”阎光老儿愣了半天突然抬起头,眼睛中闪过一丝晶莹。
臧鸢木心中一愣,说来也是啊,她在九重山近十三年了,还从未问过有关阎光老儿的身世呢,世人都说九重山住着一位冷漠孤傲的老仙人,可自己跟随他十多年,师父从未对她有半点不满之处,事事顺着她宠着她,半点都没有孤傲冷漠的样子,反而显得和蔼可亲。
“师父......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了?”臧鸢木看着他,觉得今日的师父与别日有所不同,看着她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份别的情谊,是依依不舍?
阎光老儿叹了一口气:“今天我还是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你吧,其实我不过就是当年崖渔身边的一个使者,她临终前曾嘱咐我守着虚无之境,她担心我的安危所以才在九重山内外设了结界,普通人不得随意出入这里。我之所以活到现在,不够就是为了帮助崖渔寻找一个可靠的宿主。”
“宿主?师父的意思是......”臧鸢木被他说的糊涂了。
“崖渔肉身虽死,可魂魄未散,事情过了上千年,我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只要她肯和崖渔签订契约,她的神力便会全权注入宿主的体内,崖渔的魂魄也得到了寄托,所以......”阎光老儿看着臧鸢木,眼底闪烁着不知涵义的光芒。
臧鸢木总算是听明白了,意思就是说崖渔魂魄未散,只要找到一个肉身作为宿主,还是极有可能重新现世的。
“您说的合适的人选,是我?”臧鸢木眯起双眼。
阎光老儿坚定不移的看着她,随即点了点头。
臧鸢木连连倒退几步,摇着头说:“师父,我不想成为任何人,我只想做自己!”
阎光老儿上前走了一步,说:“你恐怕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是要......”
“师父,您别说了,鸢木不希望任何人占据我的灵魂,崖渔虽然贵为神女,又为人类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可鸢木只想当一介凡人,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那么宏伟的抱负,鸢木自私,桀骜,没有她那么伟大!”臧鸢木说罢一边摇着头倒退,一边用涌满泪水的眼睛看着阎光老儿,这么一看,她竟然觉得平日里和蔼的师父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模样,这就是他口中的好东西么,原来他收留自己十三年不过就是培养了一个宿主而已!说到底,他的心里只有自己的主人崖渔!在九重山等了几千年,恐怕师父过的日子也很煎熬吧,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才不要被别人的魂魄附体,这一世她只想逍遥快活的在人间闯荡!
不等阎光老儿继续说下去,臧鸢木已经凌空飞了出去,阎光老儿连连摇头:真是傻孩子,他又没说成为宿主就会变成崖渔,她的心智还是自己的,只不过是拥有了崖渔的神力而已!这等好事她竟然不等他说完就逃走了,他何尝不知道人死不可复生呢,崖渔虽然是他的主人,可毕竟是几千年前就已经死去的人,他不过是想让鸢木变得更为强大而已,这世间高手如云,比她强大的人不是没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不希望鸢木日后会受到伤害!不过阎光老儿并没有太难过,因为鸢木迟早会回来,求着他将她变为宿主的,作为她的师父,他势在必得!阎光老儿狡黠的笑了一下,随即大手一挥,石棺的金光瞬间被隐去了。
不知情的臧鸢木还以为自己的师父对自己做了什么残忍之事呢,她几乎是哭着逃出九重山的,火凤凰感受到了她的低落情绪,源源不断的朝她体内输送元气,温热的暖流缓缓的在臧鸢木的血管中流淌,她心思阴沉,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火凤凰,去晏城!”臧鸢木低吼一声,伸手摸去了脸颊上的热泪。火凤凰点了点头,穿过层层云海,俯冲而下。
也许是感受到了臧鸢木悲愤的心情,火凤凰一路上疾风而驰,身上的火焰更是灼热的燃烧起来。
“主人,到晏城了,你来这儿做什么呢?”火凤凰问道。
臧鸢木憋着眼泪,蹑嚅道:“心情不爽,过来散散心。”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晏城点起了万家灯火,这座城市的繁华程度甚至已经超越了皇城,夜市仍旧人来人往,臧鸢木将火凤凰收回纳戒,跳上了一处房顶,她挑了处观月的好地方,便独自坐下。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见皇城里的白塔,那是皇族子孙们吟诗作赋的地方,白塔上镶嵌着开过光的神珠,可以预知即将到来的危险,时刻观察着皇城周边的险情。如果时光倒退十三年,臧鸢木也是在皇城中长大的公主了,那白塔或许就成为了自己经常去玩乐的地方了吧。不过还好,从小便随师父过着与世无争,潇洒不羁的生活,她性子野,也许在皇城中熬不了几年便郁郁而终了。
臧鸢木刚想感慨自己的命运,却发现不远处的屋顶上闪烁着一个诡异的黑影,那人身形似闪电,快的几乎来不及注意,臧鸢木顿时神色紧绷,刷的一下就飞了出去,正愁没什么好玩的事情呢,没想到事情就送上门来了。
她一路跟随着黑影,看那人的方向,似乎是奔着今日召开风云大会的宫楼!臧鸢木觉得惊奇,宫楼是皇族人建在皇城之外的住所,为方便皇室成员来民间视察民情所建,同时也是皇族人的临时住所,今日公主从皇城赶来代替皇帝主持大会,这宫楼也就变成了公主这几日的寝宫,皇帝特地派了不少高手前来护卫,这黑影究竟是什么人,明知道宫楼守卫森严,竟然还敢朝那个方向赶去!莫非..臧鸢木心中一惊,莫非这个人的目的不在皇族,而是觊觎着聚气神鼎!想到这里臧鸢木的心里突然闪过一阵怒火,聚气神鼎是她的掌中之物,又怎会让别人捷足先登,摆明着是找死!
臧鸢木强大的元气已经从体内呼吁而出了,纯白的气息聚集在两掌之间,她的速度不由又加快了许多,眼看着离黑影越来越近了,看着高大的身形,此人无疑是一名健壮的男子,不知道他的伸手是否也和外表一样坚不可摧!
男子蒙着面,一双细长的鹰眼迅速朝后瞥了一眼,深邃的双目似乎覆了一层笑意,他用脚尖猛地点了一下地,整个人在空中快速的三百六十度旋转,像一阵风似的就停在了臧鸢木面前。臧鸢木心里一惊,这个人早就知道自己被跟踪了,竟然还不怕死的站到了她的面前!真是嚣张!
“你不怕我杀了你!”臧鸢木强大的元气还聚集着再手掌中盘旋,只要她一伸手,男子被击中必然灰飞烟灭!
男子的眼中果然闪过一丝笑意,他醇厚温润的嗓音像是要唱起一首歌来:“你还杀不死我。”
“你就这么肯定,想不想试试?”臧鸢木冷着眼,整个人的气息阴暗,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十三岁的小女娃,倒像是狠毒的修罗王。
“试一试也无妨!”男子说完后瞬间就凭空消失了。
臧鸢木心想:这个神秘人还真是有两下子,这下有得玩了。
臧鸢木将元气收回体内,闭着眼睛悬在半空中,她的脚底突然窜起红光,红光快速蔓延直至包裹住她整个人,就在此时,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双目竟变成了猩红色,目光所到之处皆被照得透亮。
“受死吧!”臧鸢木将光剑猛地此出,只听见“嘶”的一声,男子的黑色锦袍竟被划出长长的一道口子。
男子的眼里终于有了些许神采,他喃喃道:“瞳巫术..”
臧鸢木冷哼一声:“你知道的太多了,更是留不得!”
男子却没有半点慌张,反而笑道:“真让我吃惊啊,小小的身体竟然容纳了阴阳术,巫术和召唤术,阎光老儿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臧鸢木这下是真的吃了一惊:“你知道我是谁?”
“哈哈哈,你的一切我无所不知。”男子气定神闲的回道。
“你、你骗人!”臧鸢木将瞳巫术收起,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是惊讶。
“我是该叫您一声公主呢,还是直接叫你臧鸢木,啧啧啧,称呼也是一门大学问啊..”他一个转身便跳上了屋顶,笔挺的站在臧鸢木的面前,倒也显得玉树临风了。
臧鸢木握了握拳头,这种感觉让她十分不爽,对方了解她的一切,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
“你到底是谁,为何不敢以面示人!”臧鸢木猛然跳到他面前,伸手就想扯掉他的面罩,男子长得人高马大,头一偏便躲了过去,臧鸢木随即紧跟其后。
“你这小女娃,还真是纠缠不休!”男子哈哈大笑一声,竟跟她玩起了捉迷藏。
臧鸢木追,他一直躲,鸢木心中恼怒,她今天本来就不爽,谁知道还遇上了这么神秘莫测的高手,简直要让她抓狂了!
两个人你追我赶竟也来到了宫楼前,宫楼灯火通明,即使到了深夜,楼里依旧传出曼妙的琴乐声,这皇族人倒是懂得享受,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夜夜笙歌,百姓们即便是有异议也不敢直接提出来,斥责皇族可是要随时掉脑袋的。
臧鸢木总是不能得手,索性不追了,反而问道:“我看你一直朝宫楼方向来,难道你也想要聚气神鼎?”
“如果我说是,你会拱手相让吗?”男子意味深长的盯着臧鸢木的眼睛。
臧鸢木冷哼一声:“你休想!这聚气神鼎我要定了,即便是神魔来抢,我也不会让他得逞!”
“小女娃口气倒是不小,我承认你法力强大,可你难道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么?”男子顿了一下,又说,“我知道你从出生起就没有离开九重山半步,没说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第一次下山,小女娃,人间险恶,高手如云,你还没有纵览一切,如此狂傲迟早会让你吃亏的。”
“哼,谢谢你的提点,我自有分寸,天外有天,那我就成为一手遮天的那个人,高手如云,那我就全数废了他们,这天下,唯我独尊!”臧鸢木的眼神冰冷彻骨,小小的身体竟散发出强大的气势。
男子大笑几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有多深的年轻人!”
臧鸢木却觉得好笑:“听你的声音也不过十七八岁,怎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哪怕只比你大上一岁,我也比你多领略了一年的天地山水。”男子的右手在半空中一划,半空中突然炸开一条缝,臧鸢木看见那缝隙之中迅速的飞出了一头猛兽,耀眼的红光将她的双目也染红了,竟然、竟然是神兽赤血白虎!
“放心吧,我的目标可不是小小的聚气神鼎,后会有期,我先走一步了,小公主。”男子又笑了起来,他潇洒的跨上了白虎的后背,走了一半又回过头来,说,“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那回眸一双却是惊艳万分,臧鸢木心脏一抖,却没想到男子的眼睛也可以这般明若星辰,男子说完便骑着白虎快速消失在了黑夜里。
他究竟是什么人,身上的那种压迫感,竟让她久久不能释怀..他的实力,绝对凌驾于她之上。臧鸢木皱起眉,心里隐隐的不舒服,这样的高手,难不成还会接踵而至吗,这样的悬殊差距,让她有些不安。
心里的愤懑还未散去,她一个人躺在屋顶上倒也觉得清闲,臧鸢木眯着眼睛,竟就这样在梦中沉沉的睡去了,火凤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纳戒里跑出来了,它用翅膀将臧鸢木包裹,一双红瞳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深夜里雾气缭绕,灯火一家家的熄灭了,巨大的黑暗终于包裹了这座繁华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