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说过,生命是一片纯白的空地,孤独的人们反复徘徊。
在这一片纯白之上,我哭了,又笑了,一点点明白人世所谓的道理。
这么多年,这么多人经过我的生活,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看起来最应该是个过客的你,在我的心中占据了这么重要的地位。
这一天,徐默默没有起来,午后十分,酱鸭子携着宿舍姐妹几个,身着迷彩服,手里还不时转动着迷彩帽。
那庄严神圣的衣服被她这么一穿,却尽显另一番风味,可谓丽人穿啥都别有韵味。颜值高本身就是资本,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还好大家都有脸。
酱鸭子本就是这样一个女生,她不似邻家小妹般的清新动人,也不似大气成熟学姐般的妖艳慎人,她就是与别人不一样。大气却尽显女汉子的本色,细致不失小女生的花痴。总之她就是这样独一无二,落落大方,所以她才注定与徐默默走到了一起。
还没走进宿舍,酱鸭子那大嗓门就争先恐后的挤进了门缝。里面睡着的徐默默也从梦中苏醒。
一直以来,她便是个潜意识比较强的妮子,谨慎而又小心。
脑子里面的细胞早已被锻炼成精,细微的风吹草动,就会将她从梦境中偏离出来。
“不知此时几点了。”她轻轻的摸了摸还有点虚弱的肚子,努力挣扎着爬起。
四周的床铺早已空荡,被子还是刚钻出来的形状,活像一个个打好的懒散狗洞。
门开了。
“默默,你终于起来了。你知道吗,今天早上我们几个怎么叫你都不醒,教官们又催的急,所以我们就只得走了。”酱鸭子一进门就冲着睡眼惺忪的默默喋喋不休。
“是吗?我真的很难叫醒吗。”就连徐默默自己此时竟也不能完全相信,毕竟这些年来,都一直处于浅层睡眠状态。怎纳室友竟然曝出这样的事实。
可能是昨天刚到学校,火车上这几天又一直没睡好,再加上水土不服的原因吧。
此时徐默默对这世界怀有深深的恶意。
或许她就根本不该离开南方,爸爸一直说她是个随身带着惯性的孩子,一旦离开熟悉的坏境,就会变得缺乏安全感。
她是只习惯了在浅水里长大的鱼,一旦离开了自己的海域,便会不自觉的迷失方向。
而她同时却拥有一副好强的脾性,明知不可为而强为之。为了逃避已知的熟悉感,忘掉已知的那些人,她甚至在初到此地时,动过永远都不要再回去的念头。她就是这样的一个矛盾统一体,在两个对交的平面内忍受着交线上的双重折磨。
“你们这是。。?”看着大家都穿着清一色的迷彩服,徐默默顿时觉得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
“默默,我现在吧,只能在天上为你祈福了,因为我想我不久也将离开人世了。”
大家都齐刷刷的一头扎进了各自的狗洞,任狗洞颇崎岖不平,却也能将一身的疲惫暂时搁置。
只有酱鸭子仍然似打了鸡血一般,涛涛不绝。
“默默,你知道吗,今天上午,我们1X级的大一新生集体参加了开学典礼。我终于见到了校长,这可是多么宝贵的机会。以前在读高中的时候,就听学姐说起,这D大的校长可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听说还和我们的国家重要领导人有这一手好交情,所以D大是很有发展前景的。高考一完,我二话不说,就填了这所大学。”
“开学典礼?”瞧着酱鸭子说的眉飞色舞,涛涛不绝。
似乎一切发生在生活周围的事物,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快乐的,至少也是把忧伤过滤掉了的。
“我们还搞了一个小时的军训,你知道吗,默默,你可是摊上大事了。”此时,酱鸭子竟坐到徐默默的床前,一改以往的没心没肺模式,一下子操着一口多愁善感的忧虑。
“今天教官集了合,还点了名,全班就只有两个学生没到。”
“我就是那其中的一个是吧。”
“嗯哪。”
“可是,因为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呀。”
“教官说了,开学第一天不允许请假,就算是你走不动,爬也要爬着来上课。”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魔鬼训练,大学开学,军训半个月。
以前只是在电视里看过,并不觉得是那么回事,甚至觉得这完全不过是剧情需要。而当真正的军训来临之际,徐默默开始感觉危机正在蠢蠢欲动。
所谓的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徐默默是完全懂得的。军令如山至少也是要做给外人看的,而她的后果,便是成为军令如山倒的主角。
“默默,你没事吧。”望着对方半天没有反应,雅梓以为,眼前的这个南方姑娘肯定是胆怯了。毕竟常听别人说,南方的姑娘娇小秀气,其胆量自然细如针尖。
“其实,你也不必过多的担心。下午,我和你去向辅导员打假条,这样教官也不能把你怎么着。”
“好的,谢谢你。”
“咱两谁跟谁呀。我睡觉去了,真是快要累死了本姑娘了。”
此时的徐默默,被酱鸭子这么一闹,算是真的清醒了。她静静的靠在床头,望着她们翻躺着的迷彩背影,记忆不尽浮出于眼前。
“大家一定要团结,这样我们才可以在这场游戏中取胜。”
记得,那是高三中考后的一次集中营活动,由学校统一组织,分班级展开PK赛。那一次中考,她再度夺得了全年级的第一,而理综竟位居全省联考第一。
那是她最春风得意的时刻,整个学校都似乎高捧着她。毕竟大家都喜欢仰望强者,而她便拥有众心捧月般的光芒。
那时,她与他的关系,似乎已经发展到彼此心知肚明,双方得意忘言的地步。她们是如此的富有默契,她总是考着第一,而他总是紧随其后。
他们会经常探讨题目,制定计划,似乎她已经觉得自已经找到了人生中的那个对的人。
至少,她那时是这样认为的。
在一个两人三足的游戏中,他们成为班级代表,被安排在了同一组。
而徐默默一直以为,他们的分歧便是来自于此。
两人三角考验的不仅仅是团结,更是两人的默契。以往在学习上如此有默契的两人,竟然无论如何也调整不了步伐,以至于两人频频跌倒。最后竟使班级赢得倒手第一名的虚荣。
从那时起,她的学习开始变得有点波动。而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在发生着微妙的氧化反应。
徐默默拿起手中的记事本,写下徐志摩的那句:走着走着,就散了,回忆都淡了;看着看着,就累了,星光也暗了;听着听着,就醒了,开始埋怨了;回头发现,你不见,突然我乱了。
我知道,我们都散了,可是为何回忆却还是如此的清晰呢。
下午,虽然顶着辅导员的免死金牌,但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
教官果然是长着一脸的横肉,蛮不讲理。
不是说,传说中的兵哥哥都是冷艳吗,可此时站在徐默默面前的这个教官,除了冷血,便只剩下无情。
“立正,稍息。今天上午没来的,给我站出来。”此时,教官的语调,大的让人恐怖。大家屏声敛气,好奇这两位踩红线者,却又不改偷看,生怕被教官捕捉到。
虽然害怕或又尴尬,但还是主动的站出来。大学这第一课,就一改往常的作风。
“徐默默呀,徐默默,好歹你以前也是校里的三好学生,这刚进大学,就等着受惩罚,差距也太大了吧。”
徐默默首先走出了队伍,紧接着另一个男生也迈出人群。北方的男生,相对于南方的男生来说,除了高大,还是高大。
这一南一北,一矮一高,一小一大,一胖一瘦,给人造成的便是明晃晃的视觉差异,由此引发戏剧性的效应。
“叫什么名字!”
“徐默默。”徐默默小声的回答。
“再大声一点,没吃饭是吧。”教官此时拉大了声音。
“我叫徐默默。”徐默默虽然害怕教官,虽然害怕当众出丑,但面对威严的教官,只能暂时搁置这一切。
“还是听不见,你是蚊子变的是吧。再给我大声一点。”教官这次摆明了就是在故意整她,徐默默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即使自己再这样傻叫一百次,最多被别人误以为是疯狗。教官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徐默默的本性便开始出来作祟。
“教官,你这摆明了就是故意整我,我知道即使我今天下午撕破了喉咙,还是不会如你意。
队伍此时沉默的像一潭死水。远方训练的班级不时发出齐刷刷的口号声,似在响应徐默默的勇气,“那女子说的好”。
教官盯着这个小女生,似乎觉得这竟是生平第一事,当了这么些年的教官,第一次有人敢与他争锋相对。他打心底觉得这个姑娘不一般,只是在外表,却越是要表现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冷酷,甚至是独裁。
“教官,你是军人,所以你更不能滥用私权。”
这句话一出,下面的那一群人,尤其是蒋雅梓,简直就一阵诧异。这个中午还在为之担心颇为怯懦的女生,此时如何生出这样的勇气。她担心,她该如何骑虎难下。
“滥用私权,我现在就是滥用私权了,你拿我怎么着。我是教官,我说了算。”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现在没有谁要服从于谁,我们更不可能听你这种充斥着私利的命令。请记住,这是学校,不是在您的军队;我们是这里的学生,不是你的子弟兵。”
说这些话时,徐默默简直就是刷牙洗脸一般顺畅流利,丝毫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竟有如此大的胆气。
教官似乎颇为一震,“这个小姑娘,看不出来,还颇有胆气。要是不是D大的高材生,我可能就会把他拉进新成立的女兵连了。”不过为了挽回一个军人的威严,教官还是展示了专制的一面。
“徐默默,给我绕着操场跑,大喊一万句‘教官,对不起。’完不成任务,今晚就不要睡觉了。”
虽然,满脸不情愿。但是骑虎难下,这样的结局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悲剧,不过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而教官无疑成为这一悲剧的主导者“。
将这么清新可人的女生置于烈日的暴晒下,做超负荷的运动,许多别院的男生都大骂教官暴殄天物,丧心病狂。
于是,在那个下午,几乎全系的,甚至是外系的新生们,都知道,文学院有一个叫做徐默默的漂亮女生,敢于向教官挑战,敢于做烈日下的牺牲者。
而就在徐默默摘下军帽的那一瞬间,阳光打在她白皙的皮肤上,一双大眼闪烁着柔嫣的波光,面无表情却似乎集万般柔情于一身,这样的姑娘说不上倾国倾城,在校园里,却足可称霸一方。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外貌永远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这样地道的江南美女,当然牵起了无数少男们的心,罗隐便是着接花球中之一。
学生们理想中的男神第一要求便是长相,所谓颜值必须爆表。当然这样的男生除了高和帅,还必须要富有,所谓集高富帅为一体。而现代的新一级男神,则必须要同时具有学霸的气质,成绩好到至少前茅。
罗隐便是新一级男神的代表。
习惯了周围热情豪放的北方妹子,徐默默对于罗隐当然是一款素菜,关键是这个时代大家都改吃素了。而徐默默这种类型简直就是素中极品。
于是在开学的第一天,徐默默就以这样的方式,成为了大家的焦点。至少掀起了电视剧中才会有的轰动。大家茶余反思之后,知道文学院有这么个南方妹子,水灵秀气,相貌出众,足以担当系花。
半个月的军训生活,就在徐默默她们的日历上逝过了。
每天的日子除了早起,就是站军姿,走正步之类的,简单却又磨人。一个动作做不好,教官发火,罚站和罚跑是常有的事。每天倒床就能睡,连梦也没有。睡眠整个就像海绵,藏满了空气。
可是毕竟还是熬过了,用酱鸭子的话来说,就是我们军训都熬过了,赶明就可以去打小日本了。
可是,这些天,在蒋雅梓告诉她一个不确定的消息之后,她的整个人都陷入了一个失神的状态。
站军姿的时候,她在想;走正步的时候,她也在想;甚至是停止间转法的时候,一个不留神,竟然将向左转转为向右转,搞得教官这些天老是拿幼稚园小朋友的智商调戏她。
她真怀疑,上了大学之后智商真有被拉低。
或许又可能是物极必反,由盛转衰。所以经历过高考之后的人,注定要走下坡路。
记得军训的第一天,蒋雅梓对自己说:“默默,你知道吗,今年的新生代表发言,有一个叫高黎的同学,化学系的,长的超帅,简直就是男神。声音简直超富于磁性,根本就是我的菜。”
“高黎”,好熟悉的名字,徐默默心头一颤,刚刚泡好的一杯牛奶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