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很快。转眼,期中考了。期中考后,班里又要调位子,重新排座位。
一中的排座位原则一向是按考试成绩自己挑的,从第一名开始挑起,依次往下,最后一名就没的挑了。
当然,未必剩下来的位子就是最差的,大家挑位子都是找自己喜欢的人边上。男女有意思的也会挑在一起,只是又有个原则,男女不能同桌。
这样挑的结果往往出乎大家的意料,相对最好的第三排第四排位子会剩到最后,因为第三排第四排也是老师关注的重点,做点小动作被看得一清二楚。倒是四排以后的位子最俏,一会儿就被挑光了。
高平考了第一名,先挑了个第五排的靠窗位子。
周云其考了第二名,挑之前,周云其就跟高平说了,他们不做同桌了,换换口味,高平也不勉强,但神色中有些异样。
周云其也不管他了,高平对他和吴蝶盯着太紧了,他吃不消。他希望吴蝶坐到身边来,可是吴蝶考了四十多名,估计也挑不到他边上。
周云其就挑了个第三排靠走廊的位子。
一会儿,挑好了,开始换位子。
教室里闹哄哄的,有的哭有的笑,大家按位子表重新坐好。
吴蝶果然不能挑在他边上,倒是惠玲又跟过来了,还是做了他的前桌。
坐下后,惠玲就嘻嘻笑:“阿莫,你不会丢下我吧?”搞得周云其也只有笑了。
吴蝶在远远的第一排,刚好在高平那一组。
新的同桌是个咋咋呼呼的人,一口一个“班长大人”,周云其也觉受用。再看高平,同桌是个平时不合群但成绩还不错的家伙,估计高平和他合不来。
周云其看见高平寂寂地翻着书,突然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下次换座位一定挑回到他身边。
天气渐渐冷了。
在吴蝶的要求下,周云其几乎每天晚上都送她回家。
吴蝶又变回了原来的她,活泼,好动,一张嘴叽叽喳喳,和周云其有说有笑,让周云其度过了不少快乐的时光。
换位子后,高平因为要吃惠玲带来的零食,也常过来坐。其间,又劝了周云其几次,让他小心下吴蝶,搞清楚吴蝶是真还是假,周云其都没有放在心上。
有时候,周云其也会问吴蝶她的过去。
吴蝶总是轻轻地一笑:“我没有过去,我每天都是新的。”
周云其就在她浅浅的笑意里放过了她,心想:或许吴蝶只是一个简单平凡的女孩,是自己多心了,是人们的传言丑化了她。
那晚下了大雨,吴蝶没带伞,周云其就和她共戴了一把。
两个人出了校门,相拥着走到一个小巷口时,赫然,从小巷里奔出一个人来,披着雨衣,黑乎乎地直扑上来,一把夺过周云其手里的伞,掼在地上。
周云其吓了一大跳,惊悚悚地问他:“你想干什么?”
那人却不言语,伸过手来,抓了周云其的领口,把他推到路边,摁到路边的墙上,低声道:“我问你干什么?!”
吴蝶早已奔了过来,拉住那人,急急地叫道;“小虎,你放开他!”
周云其一听,霎时就明白了。
从认识吴蝶那天起,周云其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好象有什么预感似的,可是自己一直认为那是多余,偏高平他们说了那么多次,自己就是不理,现在总算应验了。
叫“小虎”的那个人满脸怒气,目光凶狠,雨水冲刷着他的脸,看起来要杀人一样,周云其吓得头脑中一片空白。
吴蝶还在拉那人,大喊:“小虎,你放开他!我忘了带雨伞,他离我家近,我要他送送我的!”
那人哼了一声,抓着周云其的手更紧了,“啪”地打了他一个耳光,吼道:“我叫你送!”
周云其被他死死摁着,动弹不得。
那人又提了膝盖撞他的小腹,周云其忍住疼,一声不哼。
这时,吴蝶用力一把撞开他,对着周云其喊:“你快跑!”
周云其顾不了许多,忍着痛,冒着大雨,撒腿就跑。
第二天,周云其躺在寝室里,没去上课。身上的疼痛倒不是很厉害,只是整个人提不起一点精神。昨晚犹如梦一样,让他难以置信,那场大雨仿佛哗哗哗一直在下。最不该发生的事情原来可以这么容易就发生的。
周云其终于明白边成义是坏在谁的手里,为什么被打,是被谁打了,想不到自己会成为第二个边成义。
有人轻轻地推门进来,周云其一看,却是吴蝶!她还好意思来!周云其看着她,那双曾经脉脉含情的眼里现在满是不安。她坐在周云其对面的铺位上,一副很无助的样子。
半晌,她开口了:“他叫小虎,是我以前在舞厅里认识的,对我很好。那时侯,没有人对我好,只有他……”吴蝶说着,呜呜哭了,“我已经和他分手了。他说过不再干涉我的生活,再不会打我的朋友。我知道对不起你,我叫小虎来向你道歉,我不知道他会打你的……”
吴蝶絮絮叨叨地说着,周云其却什么也不相信,也不想听。
他只是想,明天应该好好地向高平道一个歉,认认真真地向他说声对不起。
又想:高平,你的“醇酒亭”倘真造成了,你现在还会记得请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