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结束时,周云其的学习成绩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前10名。虽然王瑜华的成绩还远在他之前,周云其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班主任对他莫名地好了起来,说话的态度,他做错事时的表情,都和以前判若两人了。
班主任还让他参加各种培训、竞赛,终于把周云其也当作一个人才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王瑜华对他永远是那个态度,不近也不远。
有时候让周云其想入非非,有时候却让周云其觉得和她隔着千山万水。
女人心,海底针,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永远让人觉得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更不用说让人明白她们是爱还是不爱。
在浑浑噩噩中,初二不经意就过去了。
初三后,换了位子,王瑜华和他离得远远的,那个曾经是周云其近水楼台的月亮跑到别人那里去了。虽然王瑜华还会偶尔回老家来说笑几回,但那毕竟是少数。
在一个教室里,隔着几排位置,周云其看着他暗恋的王瑜华和别的男生有说有笑,别提多难受了。
1988年的春天很特别,老是下雪。
周云其和班里的几个小子在寝室门口打雪仗,打着打着,不知怎么搞的,变成了砸女生的游戏。
女生们惊叫着,四处乱窜,也捏着雪团轻轻地反抗。男生们感到特别地有劲。
不久,女生们就溃不成军,象小老鼠样纷纷逃回了寝室。
男生们杀红了眼,仍不肯罢手,捏了雪团从女寝室窗口砸进去。
周云其知道靠窗的那个铺位就是王瑜华的,兴奋地在她床上砸了很多。
那时候,周云其并不知道,因为他砸进去的雪弄湿了王瑜华的被子,害得她晚上不得不挤到别人的床上去睡。
周云其只觉得那样做特别好玩,特别能引起王瑜华的注意。
渐渐地,王瑜华再也不在周云其面前说说笑笑了,周云其一下子觉出了事情的严重。
可惜那时已经临近毕业了,周云其根本没有机会挽回那些犯下的错。
王瑜华在给周云其的毕业留言中写道:“周云其,你是整个班里对我最差的一个:用脚踢我,用手打我,用雪砸我。我会记得。”
周云其这才明白,原来王瑜华竟不知道自己是喜欢她的。
1989年,在北京被学生们闹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清溪旁的东干中学依旧水定波宁,连风拂杨柳的骚动也没有。
但从这一年的春天开始,周云其晚上总做一些迷离怪诞的梦,可是来得最多的并不是王瑜华,而是美丽漂亮的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娇小伶俐,身材匀称,皮肤白晰,不象一个老师,象一条柔若无骨的小鱼。
这条小鱼无数次地游入周云其的梦里,被周云其轻易地抓在手中,肆意地胡作非为。
荒谬的梦和荒谬的欢愉,这种感觉无法言说,以至于每次上语文课,周云其都会情不自禁地心慌意乱。爱屋及乌,周云其的语文却意外地因此大有长进,好几次成为语文老师的表扬对象,只是永远写不出王瑜华那样的好文章。
初中毕业后,语文老师的笑语嫣然让周云其在离开东干中学后的几个月里仍然难以忘怀。
当然,难以忘怀的还有王瑜华。
初中毕业后,王瑜华考上了金华师范专科学校,周云其考入了武义第一中学。
眼前再没有王瑜华的身影,周云其感到特别的寂寞。他写信给金华的她,可是王瑜华不回信。周云其就一直写,一封,两封,……十封,二十封……王瑜华终于回信了,但语气生硬得象一块石头。
周云其丝毫不怪她,他已经明白自己当初做错了什么。
为着初中时自己的无知,周云其不知懊悔了几千遍几万遍。
渐渐的,再给周云其回信时,王瑜华柔软了很多,只是她一再强调和周云其只是“普通朋友”。
王瑜华中专毕业回武义时,周云其已经考上了大学。
除了通信,每年的暑假,周云其必定跑到她的单位,看她陪她。
十八岁的王瑜华,真正象一朵花,洁净美丽,散发着青春的芬芳。
只是周云其再也找不回那种说说笑笑的感觉了。
面对着他,王瑜华更多的是无言的沉默。
周云其问王瑜华,为什么不可以重新再来?
“不是每件事都可以重来的。”王瑜华平静地说着,眼睛里找不到一丝的波痕。
周云其终于明白什么叫覆水难收了。
在周云其读大学最后一年的时候,王瑜华有了男朋友。
就是那个初二时坐在王瑜华前面,在周云其看来其貌不扬油腔滑调远不如自己聪明的小男生。这个小男生高中毕业后就在武义捣腾,在所有同学里面算是混得不错的。
不知道这个小男生用了什么手段,终于把当年东干中学的小才女追到了手。
周云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竟是这个当年他最不以为然的小对手,抢走了他心爱的女孩。想起王瑜华毕业留言中的那句话“你是整个班里对我最差的一个”,周云其感到格外地伤心,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整个班里对她最爱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