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停了下来,欧泊尔翻身从车上跳下来,紧赶几步单膝跪在寒声面前:“主人。”
寒声在她还没跪下来的时候就抓住她的胳膊一把拉起了她:“这里的维度你比我熟,我现在暂时不能出现在别人面前,带我去个稳妥的地方。有事情交代给你。”
寒声和她说着便上了越野车,欧泊尔略有迟疑地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有话就说。”寒声又拿了一支烟叼在嘴里,看出了她的犹豫。
“主人,我知道有些事情不该我问,但是……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寒声呼吸了一口比白河口暖和太多的空气,将额前的头发抓到脑后:“这件事你不问我也要和你说的。”他把手机拿出来:“我只给你看一遍,然后就删掉。其他寒冰者也不需要知道。”
欧泊尔的眉头越皱越紧,随着她浏览完最后一行字,寒声也恰到好处地删除了她眼前的文字:“外围监管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是最后一个能进到这里来的人。就通道缩小的速度来看,等到明天太阳落山,就连送也送不出去了,这里就会变成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所以今晚你跟着我,把能送出去的都送出去。”
“送出去的人选处里是怎么考虑的?”
“年龄小的优先,没有战斗经验的优先,女人优先。”寒声回答,他的眸子沉沉地盯着欧泊尔,“这里面不包括我找来的人,他们我来负责。而且最后要留下人解决这儿的乱局,泊尔哪,你以为这只是一个意外吗?”
欧泊尔听他这么一问,有些愣怔:“难道不是吗?”
寒声苦笑:“你这是当局者迷,所有人都认为有谁会对几个孩子下手呢?但是我怕这里隐藏着更大的阴谋,因为陆国在莘湾一带又有所动作,还是老对手,我不能不防。”
欧泊尔点了点头,眉头中虽然含着忧虑,却并没有惧怕——作为一个战斗用机器人,她的设置中没有惧怕这种情感。
深夜的草原沉浸在一片血色之中,寒声与一个人擦身而过,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随即手起刀落,便割断了那个人的喉管。寒声看见他的脖子里喷出一道血光,人却还目眦欲裂地往前扑了一步想要抓住寒声,寒声没有动,果然那人终于力竭倒地,弯曲的手指只距离寒声的衣角两寸。
寒声拿着的是改良型的三棱刀。这种刀保留了三棱刀原有的血槽设计,但在刃口的设计上也加了诸多改造,使其割刺皆宜。为了携带方便,缩短了长度,因此护手距离也缩短了。可以说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使用,伤己比伤人的几率更大。更何况寒声手里的这把,刀刃上闪烁着湛蓝的光芒:显然是在铸造的时候加入了砷化物,说是见血封喉也不过分。
浓重的血腥味儿伴着草原上的微风吹进鼻孔,也许是思维转移之后的虚弱,寒声忍不住一阵眩晕,闭上眼睛摇晃了一下。他迅速往前迈了一小步稳住身体,声音却哑的厉害:“泊尔,还有几个人?”
欧泊尔愣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的主人是不应该问出这种问题的。他一向目标明确,过目不忘,是他的目标,他一次也没有失手过,一次也没有忘记过。她虽然略有疑惑,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回答:“还有两个,距离这里都是三公里以内。”
这种并非实质性的杀戮远比战场上真刀真枪的砍杀更消耗寒声的意志,因为他所杀掉的,都是他一个个亲手甄选出的参赛者中年龄最小的、经验最少的。寒声吐出一口浑浊的气体,睁开眼道:“一鼓作气,天亮之前就解决掉他们。”
他刚说完这句话,身子突地一颤,他对欧泊尔道:“那两个人你去解决。”欧泊尔领命而去,寒声却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微微向前倾身,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细线牵引着他。是的,此时牵引着他的这根看不见的细线就是他脑子里那另外百分之二十的思维。
“当真,一开始我就当真。”
夕河看着他的神情,眼神突然变得坚定,她道:“那好,我和你结盟。”
话音落下足有半分钟,明柯都保持着原有的动作和表情,没有任何反应。夕河等他的回应等了半天没等到,不由得又往他面前蹭了蹭,不耐烦地道:“喂,你不是想反悔吧?”
明柯这才反应过来,道:“没有。”
夕河扁了扁嘴,问他道:“怎么才算结盟?”明柯还没答话,夕河的耳机里就响起了声那已经久违了的声音:“你确定你们要结盟吗?”
夕河看了明柯一眼,他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色。
“确定。”两人异口同声。
“很好。”这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我是明柯的联络官逢,从现在开始我和声将一起作为你们这个小组的联络官,你们中的任何一人都可以随时与我和声联系。”
明柯给她使了个眼色,显然他那边声也做了自我介绍。
逢接着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成为盟友,那就说明你们之间在这场比赛中没有任何秘密,因为从现在开始,你们的生命、荣誉、一切的一切都将联结在一起,直到你们同时死亡。”
气氛一下子变得肃穆起来。夕河和明柯都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很好,现在拿出你们各自的身份证明物品。”
夕河照做,拿出了她的那个记事本。明柯则起身走到溪边,用他的水袋舀了一些水走了回来,将水倒在了地面上。夕河看得摸不着头脑,禁不住问他:“你……你的身份证明物品是什么?”
“是水。这条小溪里的水。”明柯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解释道,“我起初在坐标图上看见密密麻麻的红点汇成一条带子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夕河一下子兴奋起来:“既然你是水,那只要你带点小溪里的水在身边你的绝对安全区也就可以随身携带了?”
“不行。”明柯摇摇头,“我试过了,水如果离开小溪,就只能停留两分钟的效果,两分钟一过这个安全区就没有了。”
“知道时间只有两分钟就别在这时候解释了。”尽管是责怪他们浪费时间,声的声音却悠闲得很,“所以趁着明柯的身份证明物品还有效果,你们把两样物品交叠在一起。”
明柯将水倒在了夕河的本子上,顿时一个展翅欲飞的凤凰和昂首咆哮的雄狮交叠闪烁着光芒。
“割破你们的掌心,夕河,必须是掌心!”声显然是对上次她咬破舌尖吐口水的一幕仍有阴影,特意强调了一下。夕河虽然早有见血的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腹诽:这样给选手增加无谓的伤口是会影响比赛效果的!
明柯知道她怕疼,便小心地在她手掌心最少受力也最少屈握的地方割了一个小口子。纵使这样,她也还是疼的一激灵,感念明柯的体贴,勉强冲他咧了咧嘴。
“把你们的手握在一起,让血液交融滴在身份证明物品上。”
明柯的手微微用力,夕河也一时忘了疼,聚精会神地盯着两人的血从掌心掉落下来,“啪嗒”一声滴在那被水浸湿了的本子上。
两人的血就像是一剂强有力的催化剂,顿时引起了巨大的反应:从两个人的身份证明物品中发出一阵璀璨耀眼的金黄色光芒,晃得夕河睁不开眼。两人的手就像被缝合在一起一般无法松开,夕河感到一阵炽热从两人相贴的掌心逐渐流向她的全身,这种炽热充斥着她的身体,让她有一种血液都在沸腾的感觉,她感觉到似乎有无穷的力量充斥着她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血脉,可是她无从发泄,这感觉几乎要把她逼疯了!
终于她忍不住仰头嘶吼出声,与此同时,笼罩在她全身的金光猛烈地一闪便消失了,夕河就像被忽然抽掉了所有的力气一样晕了过去。
那边也恢复正常的明柯一把将她揽进自己怀里靠着,焦急地唤:“夕河!夕河!”
“真是想不到身体这么弱,结盟契约的力量都承受不了。”声又刻薄地挖苦了一句,“你不用担心,她一会儿会醒的。你看看你的胸口。”
明柯解开衣扣,果然,在自己的锁骨处,有一个金色的纹身:一只飞翔的雄鹰,鹰爪中抓着一把剑。他轻轻拨开昏迷着的夕河的头发,也在她的锁骨下方看见了同样的纹身。
“恭喜你们,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场上第一组也是唯一一组反叛者联盟。你们不属于红蓝中的任何一支队伍,在各队的hunter时间和freetime中你们都可以行动,行动目标可以是任何人,同样任何人在任何时间也都可以对你们动手,但你们的绝对安全区仍然只在freetime中有效。你们之中一旦其中一人死亡,另一个就会成为loner,并且只能在十二小时之内得到别人的身份证明物品,否则也会死亡。”
“听起来形势对你们不是很有利啊。”声恶质地笑,接过了逢的话,“但你们将拥有一次无限制权利,也就是说除了‘杀掉你们所有的对手’这个要求之外,你们的任何要求都会得到满足。你们还将拥有一件装备,我保证它会带给你们极大的便利,但这要在你们这个联盟得到第一个身份证明物品之后才能给你们。明白了吗?”
明柯紧了紧抱着夕河的臂弯,沉声道:“明白。”
“那好,betrayer,你们的反叛之路正式开始,祝你们好运,愿勇气与智慧与你们同在。”